驻守淳化镇宋墅迄上庄一线的301团,在和日军拼杀了四天四夜后,最终丢掉了阵地。团长纪鸿儒重伤,团里十二名连长,伤亡9人,全团官兵伤亡一千四百余人,几近全军覆没。由于301团的阵地的丢失,淳化镇就此宣告失守。王耀武下达了全师后撤至光华门机场一线的二线阵地阻止防御。
我从团部开完军官紧急会议之后,回到了我们连的阵地。
一进掩体张秀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我一把抓下脑袋上的钢盔扔在地上说:“全师后撤至光华门一线布防,我们团掩护全师撤退。”
老四骂道:“日他们先人的,又是后卫阻击这种断子绝孙仗!”
我点上一支烟对着说:“赵老头,赶紧收拾东西!麻秆领着几个弟兄帮着狗熊抬机枪。马上走。”
赵老头抓起一把土塞进了燥坑里,说:“哎呀!老天爷!我们都是好人啊!你可别瞎了眼啊!”
张秀扣上钢盔说:“求那路神仙也没用了!”
我皱着眉头斥道:“快点干活!”
通往市区的大路上被我们51师的人马塞的满满的。唯独我们团逆着北撤的队伍南下而去。
我远远地看见张灵甫提着冲锋枪大步走在最前头,坚定的背影让身后的士兵们都义无反顾地追随着他。
我们的任务是在方管头、上坊镇一线构筑新阵地阻击进攻的日军。没想到日军的行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他们已经在中午之前越过了方管头、上坊镇一线直扑过来,我们在河定桥跟他们撞在了一起。
没有战壕,没有掩体,没有暗堡,我们只有依托残垣断壁,破屋烂房和日军进行战斗。起初日军被我们突然的攻击打得有些慌乱,但紧接着在稳住阵脚之后对我们展开了反击。已经杀红了眼的日军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各种口径火炮对着我们一通狂轰,企图一下子被我们从他们前进的路上抹掉。
炮击过后,日军在六辆战车的掩护下,对我们开始进攻。
他们依托战车和街道房屋的掩护步步紧逼。张灵甫给我们下达的命令不许后退一步,否则格杀勿论!
团里有个机炮连,配备37口径战防炮3门,迫击炮8门。由于炮弹稀缺,平时都舍不得用,这次阻击任务,张灵甫拼了老命了,把它们全都拉了上来,对着日军的战车也是一通猛轰。我们应该值得庆幸,日本由于资源稀缺和步兵至上的观念,所以导致日本陆军始终没有装备像德国一样的大型坦克和战车,以至于我们的战防炮对付日本战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靠在一段破墙背后,从缺口中看到,日军的战车被我们的炮火打得没了动静。但是打疯了了日本步兵,冒着我们密集的枪弹,硬是冲了上了。
近战肉搏中,所有现代战术的周密部署都已经失去了以为,为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无畏精神才能赢得胜利。
士兵们全都冲出每一间破碎的房屋中冲出,挥舞着大刀砍向日军。中世纪般的冷兵器作战再一次上演。
我从一间药铺的二楼跳下,顺势劈倒了一个日军少佐。这家伙挥舞着锃亮的日本军刀已经砍杀了我们几个弟兄。
日本军人全都接受过科学的系统的近战格斗训练,再加上武士道精神的鼓舞,使得我们在白刃战中吃过不少的苦头。就算胜利,也往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老扁豆被一个日军逼得推到了墙角,那个日本兵一枪刺过来,老扁豆往边上一歪,刺刀深深地捅进了土墙里,我从后边赶上,一刀摘了那个日本兵的脑袋。
老扁豆爬起来说:“狗日的,差点交代了。”
我说:“去看看赵老头。护着他点。”
老扁豆边跑边说:“知道了。”
这时一个日本兵朝我冲了过来,一刀刺向我的腹部。我本能地往旁一闪身,用刀格开了他的刺刀。那家伙一看没刺到,立刻顺势横着扫了过来。我用刀抵住了他的枪身,这家伙力气还挺大,逼得我连退了好几步,五官由于用力过猛,已经扭曲到一起了。此时可能我跟他的样子是一样的,就像照镜子,看到他那张恐怖的脸,我想我的脸应该也是这样的。为生存而拼杀时,正义与邪恶本是一个样子。
我抬腿踢中了他的下身,把他踢出了几步远,他忍着疼痛居然又冲了回来一枪刺向我。我躲过这一刺,斜着一刀砍向他,他向后一仰,身子躲了过去,两只胳膊被我砍了下来。他惨叫一声,身体因为痉挛猛地跳了起来。一双手臂连通紧握的步枪调到了地上。当他落地后,一下子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伤口中喷出的鲜血已经洒了一片。我一脚踏在他的身子上,一刀捅进了他那张着的的嘴里,结束了他生命。
我跌跌撞撞地找着下一个目标,此刻我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左右着,让我几近疯狂地见日本人就砍,毫不留情,甚至有时差点误伤了自己人。我在读书时经读到过类似的情景,书本上说那是对敌人的满腔仇恨化作了无穷的力量而奋勇拼杀。如今我置身其中时才知道让我大开杀戒的是人的求生的本能。厮杀前一切的大义大情,大是大非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混乱中你要想活下来,就必须不停地杀人。
两个日本兵盯上了我,左右开弓地向我刺来,我被打的连连后退,奋力低档。就在这时,一把大刀从斜刺里砍倒了其中一个日本兵。刀的主人是张灵甫。十冬腊月的天气,他脱了个大光膀子,只背着一挺冲锋枪在身后,凶神恶煞一般带着警卫排上来了。
另一个日本兵被他的卫兵砍倒,我获救了。
张灵甫大吼一声:“是爷们的,跟我上”
中华民族是个极度崇敬榜样的民族,我们习惯于追随榜样。这有他的好处,可以在关键时刻凝聚人心,成就大事。但是同时他也是双刃剑,也可能会把追随者们带进无底的深渊。
我们很幸运,张灵甫是个好的榜样,在这种混战中,他的身先士卒,仿佛一针兴奋剂一样扎进我们体内。他的一声大吼,让闻者无不气灌丹田,精神百倍。跟着张灵甫冲向敌人。就这样这场遭遇战,以我们的惨胜而暂时告一段落,日本人退了回去。
日军在这次进攻未果后,在河定桥一线构筑临时工事为依托,准备再次反击。
张灵甫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一间塌了一半的酒馆里,我们还活着的连以上军官在这里开会。
张灵甫在这次战斗中负伤了,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浑身已经被硝烟熏黑,身上满是鲜血。坐在他周围的我们也是一样,各个已经没个人样子了。
常孝德副团长把军服披在张灵甫裸露的身上,说:“团座!你这胳膊伤得太严重了,还是跟着伤兵一起去军部医院吧,兴许晚上就能过江手术了。”
在一旁包扎的军医也说:“是啊,团座,是伤得重了,您看这血一直止不住。还是听常副团座的话,去医院吧。要是有个什么差错,我可担待不起啊。”
张灵甫呼地站了起来,摔倒身上的军装大吼道:“老子不用你担待,我死了,与你没责任。”
常孝德瞪起了眼睛也吼了起来:“张灵甫!你要是有个好歹,305团怎么办,我怎么跟师座交代!”
张灵甫朗声道:“静如兄不必担心张某,自师座在校长面前求情,将张某这个罪人带离牢狱,让我在军前戴罪立功,那时张某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立誓要消灭日寇,还我河山!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我张灵甫怎么能抛下这一千多弟兄而独活!!昔日项羽兵败,犹不愿渡乌江,我岂能因伤渡长江?当与敌决一生死以践誓言!”
张灵甫大步走到我们面前说:“会议很简单!就一句话!明天拂晓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河定桥给老子拿回来!!保证全师主力顺利撤回光华门!!”
这就是张灵甫对我说的分内之事,他说到做到了。
天刚一黑,我们在几门37战防炮的掩护下,主动对日军的河定桥防线发动了进攻。张灵甫一马当先率领他的警卫排冲在最前边。日军的一防被我们突破,我们在战壕里开始向二防进攻。
我们连进攻的方向,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打得我们抬不起头来。我们都被堵在了通往二防的交通壕里,子弹擦着我们的头皮“呼呼”的飞。
我趁着间隙,漏出半个脑袋看着二防的情况。那两挺九二式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密不透风,爬上地面硬冲是绝对不行的。
我缩了回来,蹲着靠在战壕壁上,对老扁豆说:“两挺,左前方,间隔50步。”
老扁豆说:“太远啊,手榴弹够不着啊!”
我用刺刀捅了两下地面,这里的地皮松软,于是心里有了底说:“助跑两步再扔就远了。”
老四说:“站起来跑,这不找死呢吗?”
我说:“谁让你在地面上跑了。”
老四说:“那怎么跑着扔啊?”
我说:“麻秆带着你排的人,把那条交通壕往下给我挖一米深,快点!”
老四说:“你要干什么啊?”
我没理会老四对麻秆说:“快点,时间不等人。”
通往二防的交通壕是纵向的,跟那两挺重机枪所在的战壕形成一个T字型。我让麻秆带着人用工兵铲往下挖,二十多人蹲在交通壕里好一阵忙活,不一会就顺着交通壕的走势挖了个深快两米,5米多长的深坑里。
我喊小不点儿过来对他说:“看看那两挺机枪的位置。”
小不点儿欠着身子往外看,马上又缩了回来。
我问:“看见了吗?”
小不点儿点点头说:“看见了。”
我说:“好!记住位置,你是放羊的出身,你老吹牛说赶羊你扔石头准,进坑里往那两挺机枪的位置扔。”
小不点儿说:“中!”
小不点跳下坑,解下一颗手榴弹推到坑沿儿,然后在坑里猛跑了几步,一下子把拉着火的手榴弹甩了出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两挺九二式和几个机枪兵被炸得面目全非了。
我挥着手说:“赶紧上!快点!!”
说着第一个窜了出去。
我们连仅一人受伤的代价冲上了二防阵地。战壕里,我们交替掩护清理残留的日军。跟在我后边的麻秆说:“你这个办法不错啊。”
我瞄准一个窜上地面往后跑的日军,一枪结果了他后说:“我要是让你硬冲,不死个十几个人别想拿下来那两挺机枪。”
麻秆说:“你这办法那里学的?”
我说:“书上!”
然后又喊:“狗熊把机枪给老子架起来!”
不远处的狗熊回答:“是嘞!!”
日军被我们赶下了河定桥防线,退回了上坊镇一带。我们305团以团长负伤、连长伤亡五人、排长以下伤亡六百余人的代价,把日军堵在南京东南郊的大门之外。
夜深了,我坐在战壕里嚼着压缩饼干,身旁的张秀借着天上的月光给我检查伤口。
张秀说:“没事了,都定嘎巴了。”
我瞧了一眼说:“绷带我不用了,拆了给别人吧。”
张秀又给我包上说:“还是带着吧!别有个万一。”
我说:“一会帮我把今天伤亡数统计一下。”
张秀说:“我经手的重伤不下15个,阵亡也得有20多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
我说:“一会点名就知道了。”
我巡视着阵地,给还活着的一一点名。今天我们又21阵亡,17人受伤。剩下的不到70人了,几天的鏖战,弟兄们已经累到了极点,尽管敌人随时可能反扑,但是他们还都睡着了。
阵地上一连死寂,阴冷的寒风一个劲儿地刮,卷起了漫天的尘埃,铺天盖地。我坐在散兵坑里瞪着日军所在的方向一直到了天边泛起了白光。
12月9日
经过一天的激战,2营在东山屯的阵地被日军突破,失去了侧翼的屏障,我们团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下午4时,王耀武下达了305团后撤至市区的雨花台的藏家巷、毛官渡、新闸、杨庄一线的命令。
我催促着弟兄们收拾家伙赶紧撤退。
我对老扁豆说:“缴获那两挺九二式和那门迫击炮,还有弹药都给我带上!都能用的上。”
老扁豆说:“那迫击炮没人会使啊!”
我说:“等撤到地方,我教你们!快点!走了!三排跟我掩护!”
直到深夜,我们才从河定桥脱身,回到了城区。黑夜里,到处是枪声,爆炸声。日军前锋已经抵近市区,巷战开始了。
我们跟着大部队向前跑着,赵老头背着那口行军锅吃力地跟在我们后边。
我边跑边回过头说:“把锅扔了吧,都带着压缩饼干呢。”
赵老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不能。。。。。。。扔,一会。。。。还要给。。。。张秀煮绷带呢,扔。。。。。扔。。。。。。扔不得。”
突然前边一阵枪响。所有人都找地方隐蔽。
我猫着腰跑到前边问一个一营的排长说:“怎么回事?”
那个排长说:“奶奶的,日军跑到咱们前边去了,先把藏家巷占了。”
我心中大叫不好,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直到藏家巷离中华门仅咫尺之遥,占领藏家巷,中华门要危险了。
这时,不远处张灵甫正在喊:“一营长呢?一营长呢?”
我跑到张灵甫身旁蹲下说:“团座,我有话说。”
张灵甫转过身说:“什么事。”
我说:“这里距离中华门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要是不堵住他们,日军就能很快摸到中华门那里去,要是他们站住了脚,咱们就进不去了。”
张灵甫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说:“我带人从左边那条街插过去,挡在藏家巷和中华门之间,您从这边打,两边夹击把这股日军赶出去。”
张灵甫说:“你认识路?”
我说:“认识,我在南京时,就住这儿附近。”
张灵甫说:“好!你带着你们连去吧。”
我带着八连的人,从一条巷子里往中华门方向跑,四周的枪声不断,我都能听到日本人的叫喊声了。
来到巷子口,我靠着墙根蹲下,举手示意隐蔽。后边的人都靠着墙蹲下了。
此时这一带已经打得乱成一锅粥了,一股日军突入进来,四处乱撞。我看见巷子出口的大街上已经有日军在活动了。
老扁豆问我:“看什么呢?走不走!”
我说:“马路上有日军,不能跟他们接火。”
我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个住宅区,大部分都是石头盖的二层小楼,中西合璧的风格甚是风情无限。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了。
我说:“翻墙进这个院子,能直接插过去。”
我摸索着在队伍的最前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脚下我能感觉到除了残垣瓦砾,就是多得数不清尸体。
在路过一栋小楼时,我突然听到里边有了动静。
所有人下意识地都蹲了下来,我回头对老扁豆说:“带两个弟兄跟我进去看看,其他人原地不动。”
门虚掩着,我端着枪在最前,一只手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迅速靠在了一旁的墙上,里边没有传来枪声,我等了一会喊:“有没有人?说话,不说甩手榴弹了!”
只听里边传来了微弱的回答:“兄弟!别开枪!我们是老百姓。”
我一听放心了,标准的南京话。
我说:“我们进去了。在原地别动。”
当我进屋的时候,里边的人已经点起了一盏煤油灯。
这是个家境不错的人家,室内的装潢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布置得格外有情调。只不过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 男主人和他的老婆紧紧地护着一双儿女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我们。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说:“别害怕!我们是74军51师的。你们怎么没走?还留在这里?”
男主人无奈地说:“想走!晚了一步,到了下关船都被毁了,我们又被赶回来了。”
我问:“这附近还有平民吗?”
男主人点点头说:“有,还多着呢,每栋房子里都有。”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那两个孩子脸上惊恐不安的表情,心中一阵酸楚。随即从背包里摸出两块压缩干粮递给了他们。
两个孩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孩子!慢点吃!唉!造孽啊。”老扁豆急忙接下水壶?他们喂点水生怕他们噎着。
我对身后的老四说:“叫外边的人到附近挨家挨户去吧人都集中起来。”
老四说:“干什么?我们不是去中华门吗?”
我说:“得把他们都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老四说:“费那劲干什么?日本人我们还打不过来呢。”
我瞪起眼睛说:“你打仗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们吗?费什么话!快去!”
不一会我们在附近划拉了不下一百多的平民。
我对长顺说:“带着十个弟兄顺原路把他们都送回团部那边去。”
长顺说:“行。”
我冲狗熊说:“?他们一挺轻机枪。”
长顺走后,我们摸到了中华门附近。
秦淮河水在炮声隆隆地黑夜里寂寞地流淌着,我们利用临街的铺面和废弃的民居将阵地布置好,这里到处都是黑洞洞的窗户,谁也不知道那个里边藏着日军。
这是藏家巷那边已经开打了,张灵甫像拿篦子在头上篦虱子一样捋着几条大街向中华门方向推进。不一会就把突进的日军赶到了我们的射界内。
轻重机枪交织成的火力网把在大街上乱跑的日军一一射杀。
最后几个日军窜进了一座二层小楼里躲了起来。
我让士兵把那门迫击炮架了起来。
我伸出胳膊用大拇指瞄好了射击的角度后,将一发炮弹送进了炮膛,“通”得一声炮弹直奔那栋房子而去,在屋顶炸开了花。二楼的日本人的机枪立刻就哑了火。
我对士兵说:“看我怎么使了吧,以后我再教你们怎么瞄准,现在听好了。打五发,然后就停,明白吗?千万别多打,记住了!”
士兵点点头。
然后我对老扁豆说:“一会看我的,看见二楼手榴弹炸了就带人过来。明白吗?”
老扁豆疑惑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执行命令。”
当第一颗炮弹打出去后,我从断墙后跑了窜了出去,没命似地往那栋楼跑,漆黑的街道上就我一个人,前边的那栋小楼已经被爆炸的硝烟笼罩住了。我计算的时间不错,当我冲到楼前时,正好是第五发炮弹刚刚爆炸。
我在把一颗手榴弹甩进二楼的窗户后,顺势我蹲在了一楼的窗户下。二楼的爆炸把那挺机枪炸废了。
我听到一楼的窗户里日军在喊:“###人有迫击炮!楼上的竹内被炸死了!”
我顺着窗户把第二颗手榴弹塞了进去,又一阵爆炸几乎把我从地面震了起来。与此同时老扁豆带着几个弟兄也赶到了,我端枪一脚踹开破碎的木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一个还在喘气的日军被我一枪结果了性命。他旁边是几具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老扁豆带人冲上了二楼,不一会从楼上喊:“都死了!”
我说:“走!回中华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