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表,距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穆国兴对穆国兴说道:“走,去我书房里坐一下。”
工作人员泡好了茶走了出去,穆国兴把他与九号首长见面的情况,以及他这几天了解到的江南一些问题,详细的向穆从文汇报了一遍,最后说道:“三叔,我对这些问题确实有些吃不准,总有点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您也是从基层走上来的,我只好来向您请教了!”
穆从文点了点头:“你父亲是什么意见啊?”
“我爸爸现在工作忙的那里顾得上我啊,再说了,他也没有在基层呆过,有些问题也未必会看的那么清楚。”
穆从文摇了摇头:“国兴啊,你还是不了解你得父亲,他才是真正做到了大智若愚,锋芒内敛,你什么时候能够修炼到你父亲的那种地步,也就成熟了。”
穆国兴有些不明白了,看了看穆从文,笑着说道:“三叔批评的是,自从到宝和县之后,我很少回家,与爸爸交流的机会也很少,总感觉到不像和你在一起聊天时那么自然轻松。”
“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不吃你这一套。我说你不了解你父亲,你还别不服气,我讲几个例子给你听听,你就知道了。”
穆从文讲述起了穆从军从政路上的事情,听到这些,穆国兴才知道他的父亲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力求四平八稳,是在现在的形势下,必须要做到的。我们国家进行的这场史无前例的改革,就像是发动一场大战役似的,也是要分阶段进行的。轰轰烈烈的工作开展了一段时间之后,必须要有一个相对的稳定时期,利用这段时间总结一下过去的经验教训,逐步发现原来制定的战略战术当中出现的问题,这样才能积蓄力量做好以后发展的准备。
一直到穆洁来请吃饭,穆从文才结束了他的讲话,最后对穆国兴说道:“我的这位大哥一直在老爷子身边,耳熏目染的,深得老爷子的真传,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也是历史所赋予他的责任。老爷子曾经和我讲过,我大哥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如果早生几年,他必定也是一个风云人物。”
“三叔,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丝毫的不尊重窝父亲的意思。就拿你和我爷爷来说吧,你能在我爷爷面前自由自在的发表自己的言论,畅谈自己的想法吗?”
穆从文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走,我们去吃饭!”
世上父与子之间永远是这样,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做到无话不谈的地步。父与子之间的关系状态在2000多年的封建进程中非常稳定,几乎没有发生过实质性的改变。在古代各种社会关系中,父子关系是重中之重,这种关系往往意味着家族的兴衰绵延。
不管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草根百姓,还是像穆国兴这种高官显贵家庭,父子之间的关系非常重,但是要想做到亲密无间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永远都会存在着一层隔膜,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代沟的问题。而穆国兴和穆从文是叔侄关系,他们之间除了血缘之外,还有相同的经历,穆从文也没有在穆国兴面前装出那种长辈的威严,少了那层隔膜,讲起话来自然就可以随意些了。
说是要好好的喝一杯,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有事情,穆从文自然是不肯开怀畅饮,晚饭后叔侄两个又回到了书房,这一次的话题自然就是关于江南那方面的了。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非常热闹,渐渐的一条清晰的工作思路,出现在穆国兴的脑海中,看了看时间,叔侄两个人已经足足谈了三个多小时。穆从文作为一个政治局委员、京城市委书记,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谈过这么长时间的话,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今天在自己亲侄子面前,他却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这就是血浓于水最好的证明。
该做的功课已经做足了,该见的人也都见过了,穆国兴在回广南的前两天,一直和钟灵带着五个孩子住在他父母的家里,反正房子也够了大,房间也够了多,也不怕孩子们闹腾。张兰芝这几天可是过足了当奶奶的瘾,此时也没有正国级首长夫人的架子,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奶奶一样,耐心的照顾着这五个孩子,乐此不彼。
穆从军依然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到家里,没次回来都是先和那几个孩子玩上一阵子,这才与穆国兴聊上一会,就又去忙他永远也忙不完的工作了。
得到穆从文提醒的穆国兴,这几天也试图深层次了解一下他父亲的想法,渐渐的穆国兴发现他三叔讲的话很有道理,穆从军的政治智慧也绝不比穆老差,特别是在勇于担当方面,和穆老相比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离京的前一天晚上,父子二人又进行了一次谈话,望着穆从军那疲惫的脸,穆国兴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爸爸,不要太劳累了,要注意身体啊,要不要我发发功,给你消除一下疲劳。”
穆从军笑了,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儿子对他的爱和关心:“算了吧,你发功肯定效果是不错的,可是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办,再说了,我现在还能顶得住。”
“我明天就要回广南了,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穆从军仰靠在沙发上,双眼微合,过了一会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只有这个时候,穆国兴才能看到穆从军的刚毅。
“你回广南后,把尚未做完的具体工作尽快的处理好。半个月后,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研究解决江南的问题,随后中组部部长朱鹏峰会亲自找你谈话,并就你的继任者征求你的意见,这个时候,该争的就要适当的争一争。”
穆国兴明白,他这次到江南本来就是去收拾一个烂摊子,又不能进政治局,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这个时候也只能从广南的人事安排上争取点利益了。穆国兴这几天也都在反复的考虑,他班底里的人到底谁能适合担任省委书记这个职务,考虑的结果让他很失望,他发现,他班底里的人现在没有一个合适这个位置的。
“爸爸,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恐怕在广南省委书记这个位置的人选还需要家里的支持。”
穆从军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也知道需要家里的支持是什么意思,这就说明穆国兴的战友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窦阳逸的情况怎么样?他能不能担起这副担子来?”
穆国兴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窦阳逸,以他的工作能力来看,是完全能够胜任这个工作的,但他担任省长还不到一年,资历上还差了一大截。如果向中组部推荐他,遇到的阻力也将是非常大的。
“窦阳逸各方面的表现都不错,也很有工作能力,唯一欠缺的一点就是资历。”
“破格提拔有知识有能力的年轻干部也是中央大力提倡的,他只要是能够胜任这个工作,资历方面就不是太重要了。”
穆从军喝了一口茶,看了看穆国兴,说道:“你走向仕途已经快有二十年了吧,虽然在工作当中做的还不错,但是在人才的培养上还是有缺陷的。在这方面今后有待加强,要注意培养人才发现人才,当好伯乐。”
“爸爸批评的很对,我对干部的使用确实是要求的严格了一点,我也是担心一旦把这个人纳入到核心层来,今后再出现了问题,对我们得影响是很坏的。”
穆从军笑了:“看来你还是没有掌握驾驭人的真谛,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核心层里的人要注意,但是使用人该放开手脚的时候,就要放得开。你在广南使用的人也全都是你核心层里的人吗?他们出了问题自然有党纪国法来惩办,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穆国兴恍然大悟,他总感到手下的人不够用,原因就是他太谨小慎微了,只把目光局限于他班底里的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