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可逆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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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整整四个小时,一番曲折行进之后,塔塔和维埃拉终于到了塔塔家所在街区的边缘。

    时钟已指向十点。街区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两排上了年纪的路灯不惜余力地散发着昏暗的光线,目力所及之处什么也看不清楚,塔塔所站的位置无法看到自己的家,他犹豫着要不要冒险向里走一走。

    “别进去,太冒险了”,维埃拉一把拉住打算迈步的塔塔。

    塔塔抓住维埃拉的手,慢慢地扳开,压低声音告诉他:“我不会从街道正面过去,我会从背后那两排房子中间穿过去,可以到后院的草坪上,或许还能看到他们。”

    维埃拉无话可说,只好拍了拍塔塔的肩膀:“我在这里等你,要小心。”

    塔塔小心翼翼地顺着外围的街道绕到了两排屋子中间的地带,他很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之后,他猫下腰,顺着破旧的铁丝网钻了进去,弯腰穿行过好几家之后,塔塔蹲到了一排矮小的栅栏之后,他已经看到自家的后院,那个养父萨特带他玩足球、养母萨特夫人教他做手工、伴随他成长了9年之久的后院。

    自家的屋子里没开灯,好像萨特夫妇已经睡下了,想到他们知道自己的养子变成了通缉要犯那刻的心情,塔塔的歉疚之情一下涌了上来,他是如此地渴望能看一眼自己的养父母,又是如此害怕看到他们。

    良久之后,是时候该走了,塔塔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荒唐之极的想法,他想偷偷回到家里,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亲口对萨特夫妇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尽管塔塔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付诸行动,但是他的身形,却像不听大脑指挥一般,已经开始向家的后门移动。

    塔塔的手,已经搭上了后门的把手,那种推开门回到温暖家中的熟悉感觉瞬间遍布了全身。他知道,只要用力将把手部分向一边用力,后门就会很容易打开----这扇有点毛病的后门,本来萨特是计划这个星期抽时间修缮一下的。

    出乎意料,门没有锁,塔塔非常容易地拧动了把手,他最后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轻推开了门,闪进了自己熟悉的家中。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塔塔心中猛然一惊,停下了伸向走廊边缘的左手,那里挂着一支电筒,对这座生活了9年的房子,每一个角落塔塔都熟悉得无以复加。

    借着从外面透进房内的微光,塔塔放慢了脚步,顺着血腥味的来源,来到了一楼的餐厅,他看到一个倒在背朝上地上的躯体,一动不动,似乎早已气绝多时。尽管光线非常微弱,塔塔还是一眼就辨认出:那是养父萨特先生。

    塔塔蹲了下来,看着眼前养父的尸体,足足发了5分钟的呆,萨特的头部与上半身遍布鲜血,微光下难以分辨致命伤在哪里,但是很显然,他是被人杀害的。塔塔徒劳地伸出手探测了养父的脉搏,冰冷、僵硬、没有一丝跳动的脉搏说明,萨特已经死去很久了。

    塔塔痛苦地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发出饱受压抑的无声抽泣,急促地喘息声让他听起来像一只野兽。

    他站了起来,蹑手蹑脚走上几步,轻轻从与餐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内拿起一把切熟肉的不锈钢刀具,跨过了萨特的尸体,向客厅走去;塔塔还怀着一丝侥幸,他盼望着自己的养母还幸运地活着。

    但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萨特夫人冰冷的尸体让塔塔的希望落空了;她被人割断了喉咙,楼梯口的地板和墙壁上溅满了她的血。

    塔塔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他就呆在楼梯口,全身发抖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萨特夫人,直到无泪可流。

    不会是警察干的,只可能与维埃拉枪杀的那两人有关,慢慢冷静地塔塔已经猜测到杀害养父母的凶手来历。

    拿着刀,塔塔轻轻上了楼,在空无一人的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里搜寻了一小会,什么人也没发现。

    他摘下了萨特先生与萨特夫人从未离手的两枚婚戒,放进自己的口袋,又默默地站了几分钟,然后毅然从后门原路离开了这个已经消逝的家。

    街区边缘,终于等到塔塔出来的维埃拉小心地跟上塔塔的脚步,他什么话都没说,因为他已经看出自己的朋友心情相当糟糕,似乎,还带有一丝决绝。

    直到走出了街区的范围,两人默默在重重阴影下穿行了好半天,塔塔才开了口:“维埃拉,我想我不能跟你去曼谷了,我要留下来,我希望你走之前可以帮我一点小忙!”

    维埃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老天啊,你说你不去曼谷了?”

    塔塔一边向前走,一边扯下自己的项链,将口袋里掏出的两枚戒指串到项链上,一边对维埃拉解释:“我的养父母被人杀了,我想与那天被我们干掉的两个家伙有关,我需要你帮个忙,帮我找一个能告诉我他们底细的人,我可以为此付足够的钱!”

    停住脚步,塔塔将串好戒指的项链戴回自己的脖子上,他看到维埃拉的脸色一下变白了。

    “老天,真没想到,这帮冷血的外地佬,我是说……,兄弟,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塔塔打断了结结巴巴的维埃拉,他的杀意在这一刻全然迸发:“维埃拉,这不关你的事,如果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不过,他们竟然杀了我的养父母,现在,我很难过,我只能让他们全部都死,即使那样,也难以减轻我的难过,我是说,我必须把他们全都杀了,你明白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目瞪口呆的维埃拉,塔塔又补充道:“没关系,我们从赌场赢回来的钱,我一分都不要,全归你,我只要你帮我找到那个我需要的人,我需要知道杀我养父母的每一个人是谁,他们都住哪儿,他们的父母,儿女,都是谁,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饶恕。”

    维埃拉还想再劝说一下塔塔,混迹帮派多年的他非常清楚,塔塔如果仅仅是想找到杀害养父母的凶手,并以眼还眼,那还可以理解,但是以一个人的力量要干掉整个帮派,那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这个人还不是超人蜘蛛侠之类的超级英雄,仅仅是个还未满18岁的普通少年。

    “听我说,维埃拉,我的养父母不是你的那个混蛋父亲,他们对我的人生至关重要,这不仅仅是当年他们救了我,收养了我,他们就是我的世界,这么说你明白吗?”,塔塔看维埃拉没有表态,有些着急,毕竟,他与帮派世界没有任何瓜葛,他需要维埃拉的帮忙:“如果有人毁了你的全部世界,你会让他们乐哈哈地活着,去继续跳舞,飙车,打高尔夫球吗?你肯定不会,我也不会,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兄弟!”

    维埃拉正在为难,突然看到远远驶来一辆警车,赶紧拉着塔塔闪到街角的小巷子里,等到警车过去,他才给出一个蹩脚的建议:“不如,我们如果打听到是谁干的,我们就报警吧,我们让警察代替我们……”

    “不不不,维埃拉,不能报警,因为这是我的战争,只能是我的!”

    维埃拉无话可说,只好沉重地点了点头。

    塔塔拍了拍维埃拉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我们打听到那帮家伙是谁之后,我还需要你帮我找几个你认识的、杀过人的家伙给我帮忙,我可以付钱。”

    看着张口结舌的维埃拉,塔塔接着补充:“还有,维埃拉,你应该知道城里有谁能让我们买到武器吧,我是说冲锋枪之类的自动武器,如果能有机枪和火箭炮就更好了,这些我都可以付钱!”

    维埃拉无奈地说:“我尽力,可是,你知道,那需要很多钱!”

    塔塔的手,摸上了脖子上项链挂着的两枚戒指:“放心,我付得出这么多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