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朝廷下旨表彰安徽按察使刘轩,因其在赈济灾民事件上,处理妥当,安抚有功,特赏银一百两。表彰文书和赏银在十一月初七送到刘轩手上。刘轩自然对这一百两银子,没什么兴趣,直接送给了传旨的官员。
领旨谢恩结束没一会,陶澍派人把刘轩喊了过去。来到巡抚衙门,刘轩看到十几名受伤的兵差躺在院子里,陶巡抚正在看望这些兵差。刘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观察着这些人。看这些兵差受的伤好像是跟人火拼了一般,有些人受的伤非常严重。
陶巡抚看到刘轩后,才缓缓的说道“这些人都是前几天护送官银的兵差,还没过长江,在牛头山一带就被一伙盗匪抢去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受伤。”
刘轩问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抢官银?”
陶澍说道“根据回来的这些人说,是马贼,那些人各个骑马,手持马刀!大约两百多人!”
刘轩没说话,陶澍又说道“刘轩呐,叫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帮我想想点子,最近这伙马贼,可不只是抢官银,已经有很多富户报案,都说是遭到马贼洗劫!”
刘轩觉得陶澍对自己的事业大有帮助,所有向来是对此人言听计从。
听到陶澍这么说,立刻行礼说道“大人,除暴安良是下官的分内之事,请大人吩咐吧!”
陶澍听到刘轩的话,点点头,严肃的说道“本官命你,率领安庆驻军,前去剿灭马贼。”
刘轩领命后离开,出了巡抚衙门立刻去找了安庆守备陈康。说起这个陈康,他和刘轩已经是老相识了。上次绑架事件,第一个冲过来救刘轩的就是这个陈康,从那以后,二人就成了好朋友。
陈康今年二十四岁,他父亲是乾隆末年的一名总兵,在嘉庆年间,父亲经常带兵出征,还在边关驻守过,陈康的母亲早年就去世了,从九岁开始跟随父亲转战各地,所以陈康自小就学习武艺,跟随父亲学了不少领兵打仗的本领。
嘉庆十九年,陈康的父亲在平定天理教叛乱时,被乱贼刺杀。当时陈康才十五岁,陈康为父报仇,独自一人斩杀敌将数名。后来父亲的好友,保举陈康做了营千总,陈康领兵有方,骁勇善战,多次带兵平定地方叛乱,在道光元年,擢升为营守备,调任安庆城。
陈康虽然是将门之后,但是自从父亲遇害后,家道败落,自己在这安庆城做守备,也是糊口饭吃。现在到处都是贪官,中规中矩的做事,根本就混不下去。所以上次救刘轩,得了一万两银子,这让陈康的小日子变的很滋润。
刘轩来找陈康就是为了剿灭牛头山盗匪一事。陈康每月例行几日去军营巡视,平日间都是待在守备衙门。刘轩来到守备衙门后,看到陈康正在演武场耍一套枪法。“陈守备好身手啊!”刘轩虽然不认识什么枪法,但是恭维的话总要说两句。
听见刘轩说话,陈康也是停了下来给刘轩行礼,“末将,参见按察使大人!大人亲自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刘轩笑着说道“陈大哥,你就别跟兄弟我客套了!今天来找你还有点事情!”
陈康挥挥手,示意手下人退出去,然后和刘轩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两人做下后,刘轩把牛头山盗匪事情详细的告诉了陈康,陈康听完后却觉得此事不好处理。
别小看两百多马贼,骑马的跟不骑马的差别可大着呢,安庆的守军都是步兵,又是绿营的人马,火器配比比较少。要是和马贼硬拼的话,只会是两败俱伤,而官兵的伤亡甚至要超过马贼。
陈康手上只有五千士兵,但作为城防部队,没有上头的命令,是不准倾巢而出的,必须要下人部分兵将守备城池,按照规定,最多只能出动两千兵马。
刘轩本来很想借这个机会,见识一下绿营兵将的战斗力,但是按照陈康的意思,恐怕只能见识小规模作战的情况了。
十一月十一,刘轩带着自己在安庆城的两百名护卫,跟随陈康带领的两千士兵向牛头山一带出发,从安庆城去牛头山,需要过长江,这两千多人,整整用了三天才赶到牛头山附近。
派出去探路的士兵回来报道,说是牛头山一带地形复杂,而且多悬崖峭壁,不适合大部队行军。
刘轩灵机一动,派人去找个熟悉地形的当地人,
没多久几名士兵带着一个老汉就来了,这个老汉一见到这么多官兵,腿都吓软了,直瘫在地上起不来,最后还是被士兵用刀威胁,才勉强站起来。
从这个老汉的口中得知了马贼大致的方位,不过老汉告诉刘轩,这里的马贼远远不止两百人,至少有两千人,分布在各处的山中,经常下山祸害百姓。
刘轩和陈康得到这个消息后,两人都显的有点害怕,但是既然都走到这了,总不能撤回去。只好硬着头皮上。
那名老汉一直给官兵带路,天黑之前,部队选择一平坦地方开始扎营,同时,陈康派出十队五人一组的哨探分多路进入山中。
第二还没亮,派出去的哨探已经回来大半,查探到的消息是,很多山头都有马贼驻扎,其中一处人数最多,因为是天黑,只能根据火把的数量进行猜测。
刘轩和陈康商议后,决定即刻拔营,直扑马贼大本营,两千二百人,浩浩荡荡的就来到了山中,这里是一座峡谷,谷口宽敞,但是到里面越来越窄,山谷的旁边就是马贼的大本营。
陈康留下五百士兵在谷外,随时策应大军,防止敌人偷袭。
马贼似乎早知道官兵要来,不慌不忙的摆开阵式,大部分人都是骑在马上,手中拿着马刀,而且还有一些马贼拿着鸟枪,看来应该是从官兵手上抢去的。
陈康的将士也开始布阵,不过刘轩没有在队列中。马贼的人数确实不止两百,摆在陈康阵前的就足有两千人。陈康的练兵之道,都是跟随父亲学来的,这边五百火枪手,一千长毛手,和面对两千马贼保持着两百步(130米)的距离,士兵们并没有出现骚动现象,反而是更加的严阵以待!
“叫你们大当家出来,我们守备大人有要事商谈!”陈康的一名部将,大声的喊着。
对面的马贼,有几个衣着鲜艳的人,骑着马在人群中奔走。没一会,一个骑马的人向阵前走来,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来到阵前就吼道“他娘的,老子玩个女人都不得安分!你们是不是找死啊!兄弟们给我活刮了他们!”
那人喊完话,马贼们一阵欢呼雀跃,还有人吹口哨,像是打了胜仗一样。
等马贼安静下来后,陈康的部将再次喊道“大当家的,我们是来招安的,希望你能为兄弟们考虑,不要妄作牺牲!”
这些话显然是激怒了对方,那名说话的大当家已经开始命令手下人,想要往这边冲过来!
就在马贼准备动手时,不远处林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爆响。所有人都是惊呆了,但是那名大当家所骑的马却倒下了,他和搂着的女人都摔了下来。
别的马贼都还没反映过来,只是看到马匹在地上挣扎着。这边又喊道“如果你们再不投降,下一个倒下的,可就不是马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当家,也不管刚才的女人,立刻是躲在了人群后面,一边跑,嘴里还骂道“他娘的,这是什么暗器啊!怎么响声这么大!”
马贼们一时间慌了神,都在四处观望,紧接着又是两声爆响,前排的两匹马又倒下了。
随着爆响声的回音在山谷间传递时,官兵们开始向马贼移动,已经慌了神的马贼们,彻底是乱了。开始四处逃窜,可是这个山谷是唯一的出口,往后就只有悬崖了,所有人都是选择退回马贼的营寨里面,那名大当家见状,急忙命人关闭寨门。这时官兵们离马贼营寨只有一百步(65米)的距离。
官兵停下脚步,这时又从林子里传出一声爆响。还没来的及进入营寨的马贼,其中一人应声倒下。这一响之后,营寨外面的马贼,全部丢下武器,站在那里。
陈康命令士兵再次前进,在离寨门前二十步的地方,开始包围寨门,火枪手站成一排,所有枪口对着马贼营寨大门。门外没进去的马贼大约有一百来人,这些人很自觉,看到官兵压过来,就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有几个怕死的,还喊道“别杀我,我投降!”
营寨门外的官兵没有冲进去,而寨内的马贼也没出来,就这样相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大门被缓缓的打开,通过大门缝隙能看到,里面的人已经将兵器丢在地上。
陈康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个大当家的率先走了出来,对这陈康这边喊道“老子认输啦,你们别打了,我答应招安!”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马贼们被聚集在一起,由端着火枪的士兵看守。其余的士兵进入山寨里开始“搬家”,别看这些都是马贼,可是家当还真是不少。除却那批官银,还有五万多两银子,以及一些珍珠玉器,古玩字画,粮仓里居然还有一万石粮食。
官兵们搜查的很仔细,连一个铜板都没落下。
陈康看着这些投降的马贼,笑呵呵的对这山林里喊道“刘大人,出来吧!我们可以回去了!”
听到喊话声后,刘轩从林子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裹着红布的东西。没人知道刘轩手中拿的是什么!而且刘轩是这里职位最高的官员,连陈康都没多问,下面人就更当没这事一样。
刘轩回到阵中以后,那名大当家被押了上来,他看到刘轩和陈康穿着官服,就吼道“你们是管事的吧,你们可得说话算话,说好招安,可不能反悔!”
刘轩只是笑笑,没有说话,陈康听完以后,大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招安?你现在是阶下囚,等着秋后问斩吧!”
那人一听陈康这么说,立刻骂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居然敢骗老子!小心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刘轩听到这些,才开口说道“这位好汉,你别着急,陈将军只是跟你开玩笑,既已说好是招安,我们自当遵守诺言,只是此事需上报朝廷,按朝廷的旨意办理!所以还要请你暂时忍耐下!”
刘轩没有多说,而是让陈康带着部队,清除躲在别处的马贼。投降的人中有很多知道别处马贼的藏身之地,通过这些人带路,很快其余几处山头将近一千名马贼,都被击毙或者生擒。那名带路的老汉,刘轩给了他十两银子,就放他回去了!
十一月十七,刘轩和陈康押着将近三千名俘虏,撤回安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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