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恶魔童子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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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岛美雪就在我的身旁,不知何时已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凉,而且在微微发着抖。

    我知道老妪的话对中岛美雪打击相当大,这等于已经坐实了当年的中条山炮楼就是一个“731”式的人体试验基地,那里面所发生的事情注定要。

    中岛美雪心中尚存的“万一”被击得粉碎,眼睁睁看着敬爱而慈祥的祖父变成了杀人的魔头,这件事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残忍。

    老妪脸上如同刀刻的皱纹更深了,她凝望着我:“细娃,难得你为我着想,这些年每到晚上一闭眼,那一幕就在我眼前闪过。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这烂泥潭真是太好了,我宁可与这里的毒虫毒蛇在一起,也不愿看见那些小鬼子,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人!”

    “何止不是人,他们都是畜生!”中岛美雪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滴掉在我的手背上。

    她说这样的话,可知心里已经愤懑到了极处,因为被她称之为“畜生”的那群小鬼子里,就有她的祖父在。

    然而此时我心中的谜团却越来越大。

    此事本来很单纯,不过是中岛美雪要寻找自己祖母的骨灰与祖父合葬,然而演变至此,却发现了一个日军的研究基地,这基地竟用三个师的兵力来保卫,所有的实验都是围绕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物体进行。

    那黑色的物体是什么?为什么日本人如此重视这个基地?当年的研究可有“结果”,“结果”又在何处?

    一个个的疑问在我脑海瞬间闪过,还没等我理出个头绪,老妪又开口了:“既然开了头,我还是要说完的。唉,不细说了,总之自从第一个人被活活烫死之后,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不断有人被架到铁床上去,短短的半个时辰,对我来说就象是在地狱中煎熬。

    最令我不敢置信的是,这一切都是那个男孩在指挥着。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的模样和声音,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有平静的语气,就好像眼前受折磨的是猪是狗。

    不!就算是猪狗也不应该受这样的罪,他、他简直把我们当成了木头一样的东西。那一刻我就认定那绝不是一个男孩,十岁的男孩怎么会这样的残暴,一定是有什么魔鬼附在了他的身上,一定是的!”

    老妪嘶声说着,我不敢确定她看见的男孩和我在录像带中看见的杀死郁芷君的男孩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如此年幼的孩童居然这样凶残,那真的是超出常理的事情。

    老妪喘息着,激动的声音渐渐平复:“我当时已经不指望能够活下去,只是希望死得痛快一些。我当时排在第十名,排在我前面的是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牢里的人告诉我说他是个白俄。

    眼看就轮到了那个白俄,他一开始不出声,由着小鬼子搓弄。就快要走到铁床前的一刹那,白俄猛然挣脱,‘噌’地向前一纵,几步就奔到那个小男孩身旁。

    他也看出小男孩是个头头,想要抓住他好逃出去。

    可就在他刚抓住小男孩的一只手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那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尖的刀子,一抬手就从白俄的眼睛捅进去。

    白俄大声惨叫,捂着眼睛,一边后退一边蹲在地上。小男孩走前几步,又是一刀把白俄的另一只眼也捅瞎了。

    这时整个地穴里已经大乱,鬼子兵纷纷跑过来增援,原本押着我的那个鬼子兵因为离得最近,也上去帮忙。

    我忽然想到,我为什么不趁机跑,就算被发现了让他们开枪打死,也好过受折磨。

    于是我趁小鬼子不注意,迅速一矮身。沿着墙壁的边缘向来时的铁屋子跑去。”

    一直到我进了铁屋子都没人发现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让铁屋子的门关上又打开,好带我去另一个地方,就在墙壁上的几个按钮处乱拍。

    也不知怎地忽然铁屋子的门开始缓缓关上,我听到外面有小鬼子在叫,然后就是枪响。

    没一会儿,铁屋子的门又打开了,我先是看见一条长长的道,随后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鬼子兵,他也同时看见了我,立时大叫着要端枪。

    我把心一横,豁出命去向前一撞,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儿,一头撞倒了鬼子兵,接着就撒腿向前跑。

    跑出去没多远,鬼子兵在后面就开了枪,子弹嗖嗖地响,打在墙壁上崩出火花。我只管往前跑,心想我就一直跑到你打死我为止。

    前面也有站岗放哨的鬼子兵,听到枪声都往这边赶,我眼见要被他们堵在地道里,便急中生智,从地上拣起几块石头,不管远近,把墙壁上的电灯都打灭了,这是山里娃的绝活,准得很。

    地道里的电灯本来就不多,这下子一团黑,我借着混乱跑到了出口,正好有个鬼子兵出去报告情况,我趁机就跟了出去。”

    当时炮楼里聚了一群人,像是在开会,见我从地道里出来一时全愣住了。我就抓住这个机会冲出了炮楼,身后的警号马上震天响。

    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一大群人正追上来。我拼命往山上跑,我是山里长大的娃,小鬼子当然跑不过我,可是他们放出了十几条狼狗,我被狼狗撵得无处可逃,最后被逼到了蛇雾崖。

    往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宁可跳崖也不让他们抓到我。一跳之下居然没死,还活了这么多年,老天爷真能捉弄人哪。”老妪在唏嘘中结束了对往事的回忆。

    我和中岛美雪沉默着,沉默是因为不知该怎样去安慰老妪。当年的花季少女已成了现在的断腿老妪,比起死者而言或许是幸运的,然而这幸运中又包含了多少的痛苦。在这种痛苦面前,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一时间三人再度无语,天光却已见亮了。随着夜色渐去,磷火也慢慢熄灭。沼泽里的空气非但没有因为清晨的到来而变得清新,反而愈显恶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