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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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琪!小琪!小琪!你怎么啦?小琪……”

    小琪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她仰靠在椅子上,青筋暴突的手死死地抓住扶手,紧紧咬住牙根,从齿缝里哧哧地喘气。

    “你怎么啦?醒醒,小琪!小琪!”

    小琪颤抖着启开双眼,看到武伦俯身正在摇自己。

    她倏地坐起,看看周围,这是自己熟悉的家,一切摆设都合情合理,不再有刚才那种莫测的深渊般的感觉了。

    “怎么回事?”丈夫的脸上还带着焦急和紧张。

    “他刚才就在这儿,武伦,洪泽民在我面前!”

    武伦的脸上逐渐变得平静而沉默。

    “这个星期六我安排你见一个人,他是个心理医生。”

    “不,武伦,我没病。我说的是真的,洪泽民就站在你这个位置,跟我说话。”

    武伦缄默了一会,眼神渐渐犀利起来,脸上的微笑被一种责备的表情所取代。

    “该死!我不知道是你一直还想着他,还是他作鬼也不放过我们?”接着他又温和地说,“有时我们总要做些妥协,冷静地审视一下自己。瞧瞧你的生活和你的精神状态。当然……我也有责任,我应该带你们出去走走,我是说旅游,哪怕到户外散散步也行。你和儿子长期封闭在房子里这很不健康。你也不要再写那些无聊的东西,何必要用千言万语来隔离这个真实的现实生活呢?”

    小琪把目光从丈夫的脸上移开,他觉得丈夫并不了解她,也不信任她。丈夫把在人事关系上的机智与狡猾带到家里来,这让她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很晚了,亲爱的,该去睡觉啦。”

    武伦去儿子的房间看看,然后走回来把电脑硬关机,扶起小琪走进卧室。

    床上。

    丈夫一会儿就起了带酒精味的呼噜声。小琪把枕着他的手臂释放出来,忽然闻了闻丈夫的头发,她嗅到女人下.体的气味。

    她带着痛苦和不安在丈夫的鼾声中漂浮。

    一个女人。

    她的身材娇小匀称,穿一身浅色丝质套装;有一张光洁的面容和性感的嘴唇。

    在电梯里她对着镜子整理一下流海,又用指甲刮去溢出唇线外的一点口红。这时电梯徐徐打开,她走了出去。

    她看着1402的门牌号犹豫不决,终于鼓起勇气,按下门铃。

    叮咚――

    对于她按门铃的回答,是一阵谨慎、嘲讽性的寂静。她又试着按了一下。

    叮咚――

    仍是无人。她显露出烦燥的表情,皱着眉头打量颇为宽敞的过道。

    突然,咔嗒一声,防盗门竟弹开了。她呆滞了片刻,拉开门踏了进去。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显得很幽暗。

    一股食物腐烂的臭气扑鼻而来。

    房子里凌乱不堪、狼藉满地,像是遭到过洗劫一样。这里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而像是某种动物的巢穴。

    “有人在吗?”女人喊道,“武伦。”

    她站在踏脚布上居然不敢迈脚。客厅里到处散落着生活用品,她想象不出怎么才能扔得这么杂乱?

    沙发撕破了,露出里面的海绵、断了头的布偶、坏了的玩具、破碎的花瓶和杯碗、迸裂的玻璃缸,彩色石子和乌龟粪便洒了一地、焚烧后的报纸杂志、撕开的冷藏保鲜盒、凌乱的瓜果皮。

    电脑显示屏扣在地上,键盘和鼠标扔在沙发下、乱糟糟的毯子中间有一块已经凝成硬皮的褐色污渍,可能是血、粪便或者食物、打开的午餐肉里全是涌动的蛆。

    女人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差点呕吐了出来。

    墙壁上涂鸦得斑斑驳驳。到处是手印,果冻状的粘黏物。一副巨大的碳笔素描,像是三口之家,一男一女加一小孩。女人认出那个男画像就是武伦。墙上写满了字。

    恐惧告诉女人,她应该离开,但好奇心和一种莫名的责任驱使着她,无法后退半步。

    女人黑色的皮鞋尖寻找着空隙,走了进去。她看清墙上的那些字,轻轻地读出来:“……旁边的坑里躺着我的姐姐,她已经腐烂得很严重,变得有些干燥,仅剩的一点皮肤紧贴在骨骼上,虫子从眼窝中爬进爬出。姐姐的身体收缩了,变得很小,好像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应该由我来照顾她……”

    “……我刚想起来了,怎么会这样……我继续演戏。这是一场自编自演的戏,演员是我,观众也是我……”

    “……是我,是我杀了她。我把这段记忆封了起来,所以才会忘记……这都是我想好的台词。实际上我并没有忘记,一切我都记得。我只不过是在演戏,需要这样的情节……我一直在寻找杀死她的罪犯,没有想到我就是那个罪犯。姐姐对我很好,太好了,所以我杀了她,我抑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就在这时,厨房里突然传来异响,女人吓了一跳。

    “武伦?”

    她斜着身子向厨房里看去,却只看到冰箱的门打开着,一个女人弯身在里面找东西,撅着穿铅灰色睡衣的臀部,裤管上全是褐黄色的污渍。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那个女人直起腰来,头发蓬乱,看不清脸。只见她左手狠狠地抓着头皮,乱草一样的头发里竟然有蟑螂一样的小虫掉下来。右手举起一杯水来喝,这只手上全是血迹。她每喝一口,喉咙里便咕咚一声。

    女人吓得面无血色。虽然没有看到那人的正面,但瘦削的背影已透露出疯狂。她忽然想到要逃开,但是要走到防盗门边一定会被疯女人发现。

    女人只能暂且隐蔽起来,等待机会出逃。她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

    “1――2――3――”

    身后突然传来疯女人的数数声。女人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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