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死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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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他们完全溶入黑暗,如果不是天花板上恍恍惚惚的灯晕,他们也将失去方向感。匕首不能反射一丁点儿亮光,在他们手里只是一截死气沉沉的塑胶手柄的触觉,黑暗抹去了它的威力。

    王霏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变成嘤嘤的哭泣,从哭声判断她并没有向房间的这一端移动,这让他们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他们在漆黑无边中唯一可做的就是品味她的哭声,有人听出了害怕,有人听出了悔恨,有人听出了悲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个人所有的神经都作用在听觉上,只要有一丝轻微的杂音,都能在他们体内引起闪电般的火光,顿时汗毛倒竖、肌肉紧绷,三只潮湿的手握在一起,把看不见的匕首指向不同的方向。

    突然,远处传来沉闷的金属和柔软的皮肤相碰时发出的声音,接着,“咚”地一响,一个重物掉在地上,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三个人的五脏六腑也在震动,胃中一股浊气冲开他们的口腔,身体在黑暗中仿佛倏地变小了。

    王霏停止了哭泣,静谧中隐约还有细碎的、残余的声音,这若有若无的声音竟然比那声巨响更令他们害怕,因为无法把握它,忽远忽近,诡异又飘渺……

    “王霏?”

    刘学文喊了一声,紧挨着身边的司婷婷和善野都感到从他胸腔传来的颤动,对于他呼喊的回答,是一阵冷酷、嘲讽性的寂静。

    “王霏?”

    黑洞般的空漠中仍然没有回答,他们的心像融化的冰块,他们顷刻就要化为一滩水了。

    “王――”

    灯光霎那间揭开幕布,他们一度看不清对面发生了什么――王霏跪倒在地,撅着屁股,一动不动,头发在地上散开。她的旁边多了一件东西――是一把铁锤。

    没有人想到要走过去看个究竟,没有人叫喊,没有人哭泣,他们的大脑一片混乱,思想里进行着无名的斗争。他们松开握匕首的手,司婷婷的掌心粘连在手柄上,刘学文不停地?着抽筋的中指,善野则抱着身子坐下来。

    三个人装着不经意地看一眼,王霏仍然是那个怪异的姿势,象一个栽倒的雕像,反倒是她左上空悬挂的车其彬更有生气,因为距离远看不见吊索,他像马戏团里滑稽的小丑一样无声地表演飞升。躺在门边的周末则被黑暗模糊了。

    “她死了吗?”

    司婷婷打破了沉默,她把匕首放在地上,看着苍白的指关节。

    善野说:“肯定的……她证明了她的清白……”

    “我真不敢相信,除了我们七个人和一只小猫,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神出鬼没的人……谁的口袋里能装下那把大铁锤?他.妈的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快疯了,我真希望第一个死的是我……”

    刘学文第一次表现的相当平静,并且漫不经心地咬着手上的一根肉刺。

    司婷婷说:“铁锤会不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好砸中她的头――有人打开天花板上的方块,扔下铁锤,然后又关上?”

    “我们现在还弄不明白这个浑蛋是在屋里还是在屋外?”

    “除了那个门之外,肯定还有一个随时可进出的暗道,只是我们找不到罢了。”

    “接下来,我们三个人会以什么方式死呢?这真伤脑筋啊!”

    善野接过话头说:“除了被车撞死,任何方式我都接受――这浑蛋不会开进来一辆卡车吧?”

    “用滑板砸你脑袋是有可能的。”

    “不错啊,脑袋上嵌着滑轮――头脑风暴嘛!”

    他们都惊讶于这个时候还能轻松地交谈,而且交谈之间他们的目光也敢于在那些死尸上流转。仿佛他们坐在学校里的草坪上,没有死亡,甚至世上没有死亡这回事,像平常一样闲散地坐着,开着玩笑,有人会走开一点,自由活动……

    叶森趴在地上,一手压在身下,一手向前伸出,像是游泳侧身的动作;小白猫尤基毛色已经黯淡了,几乎融入地面的银灰之中;车其彬很像上个星期室内攀岩,到达顶峰后从保险绳上自然坠落,很享受的样子;王霏在宿舍里经常以这种姿势睡着,而且流出一大滩口水,就像婴儿玩到一半不知不觉就入睡了一样,她身上就有某种婴儿的情状;周末经常装酷,故作神秘,所以离开其它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表现出一种戏剧性的凸出……

    真希望如此啊!然而时光不再,这里充满谜团、充满黑暗,他们年轻的生命一个个地凋零,看不见明亮的世界,看不见绿草如茵,看不见蓝天白云,往日的欢声笑语像一首音乐从他们的心田上静静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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