腭裂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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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冼从载人又载货的小型客车里走下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眼前这个湿漉漉、寂静而又污浊的小镇就是白果镇,已然与十七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十字形的街道铺上沥青,两边也起了高楼。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是四里八乡赶集的农民,早点铺子里的人最多,在阴暗的晨光中热气腾腾的。垃圾堆、臭水沟和蔬菜叶遍地皆是。

    在叫作“小酒家”的店门口,一只患水肿病的卷毛狗注意到了车上下来的陌生人。

    王冼看一眼手表,7点22分。

    他抬头看十字街边的墙壁上写有“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的计划生育标语,然后发现旁边电线竿子上有彤云洞的路牌。

    他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争分夺秒地跑到这个偏远小镇上来挖死人骨头,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最近几天全国普遍降雨,他一路北来都是这种阴雨天气。今早晨虽然没下雨,但天空布满了阴云。他看到前面一家卖杂货的老板怀抱着扫帚抬头望天,犹豫着要不要把货物摆到店门外,风把他秃顶上的一缕头发扬起来。

    王冼忽然想起掘坟是要工具的。

    “老板,走到彤云洞需要多少分钟?”王冼记得彤云洞离小镇不远,当年他们就是步行的。

    “喏,那条路,直走,差不多40分钟。”老板倒是很热情,用焦黄色的手掌比划着。

    “我要买一把铁锨。”

    “啊?”老板再一次打量他,确认他是不是游客?

    “铁锨。”王冼重复一遍。

    突然,身后暴发一声低沉的怪笑,王冼背部肌肉都绷紧了,猛转身,看到一个邋遢的老太婆冲自己拍手,乱草似的头发遮掩着污黑面孔,不过,她的微笑是天真而亲切的,就像看见久违了的熟人似的。

    “走!走!走!”老板挥手赶她,又低声对王冼说,“疯子。”

    “嘻嘻……大根!嘻嘻……大根!”疯婆子兴奋地指着王冼对老板说。

    王冼不习惯被疯子这么指着,于是让开站到一边,但疯子还指着那个方位。

    “嘻嘻……大根!嘻嘻……大根!大根!大根!大根!”

    “走!走!走!别影响我做生意!”老板欲势拿扫帚打她。

    疯婆子害怕被打,调头就跑,一边还转身拍手笑,“大根大根”地叫着。

    “大根是什么?”王冼付钱时问道。

    “疯子,别理她,”老板还带着气愤说,在柜台里找钱时咕哝了一句,“大根失踪十多年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冼心里一惊,体内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四肢霎时变得轻飘飘的。

    “他长什么样……这个大根。”他接过零钱时小心地说。

    “哦?”老板惊讶地抬起头。

    “随……随便问问。”王冼难堪地笑笑,准备走开。

    “小时候我们叫他傻兔,因为他是三瓣嘴。”老板似乎很高兴回忆往事。

    王冼手里的铁锨哐的掉在地上。

    这时,柜台上的计算器突然清晰地发出“为零”的语音,而老板和王冼都没碰这个计算器,它自己竟然发出声音。接着,墙上悬挂的各种刀具摇晃起来,叮叮当当的乱响,仿佛有一阵疾风从店里掠过。

    王冼像被放干了血似的,面孔煞白,背贴在柜台上撑住几乎要瘫痪的身体,惊恐地东张西望。脖子上起的鸡皮疙瘩像粗糙的砂纸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老板紧张地问道,又觉得是个玩笑,痉挛般地笑一声。

    王冼一口气缓了过来,捡起地上的铁锨落荒而逃,踢到地上一口炒锅在那里旋转起来。

    老板疑惑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然后又费解地拿起计算器,按一下那个 “C”键:“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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