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哥···”
“柔福···”
昔日情侣四目相对,依旧温暖如初,但是他们都明白,已然不一样了。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放下前尘往事,真正感觉到彼此的意义。不是亲人,不是夫妻,不是朋友,这些简单明了的词汇,无法诠释他们的关系。
什么都不是,却能彼此生死相托。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四类情感。在他们内心的最深处,将永远藏着一个最纯真的影子。
“快去看看你的妻子吧,你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少女嫣然一笑,阴霾尽扫,轻快的转身就走。
岳震端着早饭下到底舱,看见拓跋月还靠在那打瞌睡,到了近处他才发觉,妻子白皙的脸庞上,挂着几许不正常的潮红。心头一沉,他赶紧放下食物凑过去,摸摸妻子的额头,凉冰冰,汗津津的。
拓跋月睁开眼睛,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看着早饭却皱起眉头。“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吃了,你自己先吃吧。”
盘腿坐下,岳震把裹在毛毡里的妻子抱进怀里,仔细看着她稍显憔悴的面容。拓跋月顺势依进丈夫的臂弯低声道:“没事的,可能是海上太颠簸,没胃口。”
低下头与妻子面颊相贴,感觉她的体温还算正常,岳震稍稍松了一口气。“是啊,在海上航行,和我们以前在江河上不一样,虽然风平浪静的还是很颠簸。再坚持一下,侯勇说天黑就能到夏州了。不吃东西可不行,来,我们一起吃。”
勉强吃了些,喝了几口热水,拓跋月又蜷进丈夫怀里闭目养神。岳震一边吃喝,一边和妻子唠叨着与柔福的谈话内容,说到最后,拓跋月才睁开了眼睛。
“我也要去,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救那个皇帝。”
点点头,岳震说:“行,不过要等到眼前这件事平息了再说。我想只要能找对地方,以咱们三个的身手,救一个人离开应该不难。”
“呵呵,还真是世事难料啊。”丈夫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拓跋月心满意足的笑道:“想不到,咱们三个人还能联手去做一件事情。咯咯,你这个坏家伙现在美了吧,是不是心里正在偷着笑呢?”
看着妻子娇嗔的俏模样,满心感激的岳震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下去,拓跋月轻车熟路的缠住丈夫的脖颈,热烈的回应着。
粘稠的柔情将他们包裹在一起,仿佛与身外世界隔离。船儿不再起伏颠簸,空气也不再清冷阴寒,无声的温存,悄然的爱意,都在这一刻迸发,春意盎然。直到感觉妻子的呼吸愈发粗重,岳震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将妻子的娇躯紧紧拥在怀里。
轻轻喘息的拓跋月,眯着眼睛抚摸着丈夫的胸膛,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不等气息平稳就轻咬嘴唇媚声道:“算你老实,身上没有她的味道。”
岳震顿时好气又好笑,把手伸进毛毡里挠她痒痒,却不料妻子紧紧挤在他怀里,刚好够不着。他的大手顺势而下,找到妻子日渐丰满的屁股,轻轻的给了她一巴掌。
“让你胡说,我打你,哈哈哈···”
巴掌打下去,却惹得拓跋月一声酥媚入骨的娇吟,勉强压抑的情火被点燃。“就说,就说,除非你告诉你的女人,你有多爱她。”说着,少妇掀去毛毡,翻身跨坐在丈夫的腿上,两条腿盘住了丈夫的虎腰。媚眼如丝,神智竟有些迷乱。“爱我,让你的妻子知道,你是多爱她···”
“在这里?”岳震捞起毡子给妻子披上,心虚的四下打量着。“万一有人下来···”
可是怀里扭动的娇躯,爱妻火一样的热情,瞬间就把他的顾忌化为灰烬。也幸好那块毛毡够大,抖开来像个小帐篷似的,能把两人严严实实的罩在里面。
大宋京师临安,皇城内。
福亲王赵榛满怀心事的来到一间小书房门前,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知道,做皇帝的九哥进到这个房间里,就说明有大事情发生。
没有侍卫在门外看守,所以也省去了通报这个环节,福王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昏暗的光线让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但他却没有片刻的犹豫,迅速的进屋回身关门,静静的站在昏暗之中。
“来了,坐吧。”房间不大,宽大的书桌和椅子就已经占据了一半,全身都陷在椅子里高宗赵构没有动,只是抬抬手示意福王就座。
“不坐啦,这几日我那边很忙,有什么吩咐,九哥请讲,我马上就去办。”
“是啊,龙如渊不在,福丫头又不声不响的跑了,这两天让你操劳啦。不过,急也不在这一会,坐下说话。”看着福王搬过绣墩坐在桌前,高宗问道:“丫头有消息吗?多半是要走水路吧?”
福王眉头一皱,显然恼火的还不止这一个问题。“不错,前日的回报说,丫头出现在去往登州的路上,按日子算今明两天之内,应该到了。本来那边女真人封港禁海,她过不去辽东,可是,可是昨日传回的消息说,岳震也在赶往登州。如果他们两个碰面,那就很难说了。”
“呵呵···”高宗笑着坐直了身体。“没有如果,小情人异地重逢不是很妙吗,我料定他们已经在海上了。”
点点头,福王对兄长的判断并不吃惊,眉头也就锁得更紧。岳震和柔福的出现,整件事明显的走向失控,他怎能不忧心。
兄弟两个隔着书桌各自沉思,片刻的决断后,高宗抚案而起。“稍后你派人去通知枢密院和太尉府,就说朕偶染风寒,暂不坐朝听政,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几个合计着办。还有,记得警告那些御医,不要来烦朕,朕自会休息调理。”
“这!···”福王惊愕的抬头看着兄长,忘记了皇帝起身,他却还坐着。“九哥你要亲自去!有这个必要吗?即便龙如渊不能得手,就算老大能够侥幸回来,他又能成什么气候,九哥何必···”
高宗摆手打断了福王,拿起一本奏折丢到他面前。“哼哼,刚刚出了这档子事,岳飞就上表催朕立储,朕还能让老大活着回来吗!”
福王慢慢的站起来,眼睛却一直注视着高宗微微扭曲的脸庞,站直后,他向后退了一步,低头说:“这原本是没有干系的两件事,臣弟还是觉得,九哥因为这个就孤身前去冒险,不值得。如果一定要去,还是让臣弟去吧。”
一阵清风从耳畔拂过,高宗皇帝鬼魅般的从福王身边经过。“呵呵,十弟心意九哥明白,我去,不过是来回奔波,你去,才是孤身犯险,京师交给你了。”
“记住,不管这两件事有无关联,我说有,他就是有!···”
门开,房里骤然大亮,沉思的福王不必回头看也知道,皇兄已经远去。留下那句话,是要告诉他这个做兄弟的,做好准备,迎接一场风暴。
海上的岳震无法得知,远方的大宋已是阴云密布,与妻子一番温存后,两个人收拾利落登上了甲板。不久前还病恹恹的拓跋月,小脸红扑扑的容光焕发,如雨后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岳震看在眼里,不免要在心里得意一阵。
他们两个在底舱胡天胡帝,早已忘记了时间,上来才看到天近黄昏,侯勇正带着兄弟们聚集在船头,眺望指点着前方的海岸线。
柔福远离人群静静的站在船舷边,因为岳震的交代,没有人来打扰她。
三人再相见,气氛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别扭,拓跋月含笑上前说话,柔福自然察觉到她身上微妙的变化。在柔福疑惑的目光之下,颇为心虚的拓跋月甚至不敢与其对视,三言两语便借故逃了。
“月亮怎么啦?怪怪的?”
听到柔福转头来问,岳震也不禁有些脸热,幸好天色已暗,柔福又未经人道,让他一通胡扯,糊弄过去了。
夏州在望,该是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岳震找到侯勇和吴阿大一起商量,拓跋月和柔福并肩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既然登州禁海,这边也必定对来往船只严加盘查,我觉得大船先不要靠岸为好,等到后半夜,我乘小艇先去打探打探。”看到岳震没有反对,侯勇接着道:“虽然很久没来了,但是从夏州到黄龙府的路途并不复杂,这些年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能摸黑溜过夏州港,咱们就立刻出发。”
“好,我和你一起去。”岳震连连点头后,盯着远方的陆地说:“侯大哥,这条船不能丢,我们可能还要从这里退回大宋。”
侯勇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一样感觉有些棘手。“震少,人手本来就不多,倘若再留下兄弟看守船只,恐怕···”
岳震摆摆手,思索了片刻道:“侯大哥的意思小弟明白,十分感激。不过淮帮兄弟们把我们送到这里,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等着接我们回去。黄龙府那边情况不明,去的人多未必有益,小弟只需侯大哥一人为我们指点道路。”
“我看这样吧。”不等侯勇接茬,拓跋月开口说:“我看也不必探路了,我们两口子加上赵姑娘、侯大哥,咱们四个首批上岸,侯大哥划船回来载马匹过去,算上阿大,五个人十几匹马,正好路上有了替换的脚力。至于对面的夏州港,能不声不响的过去最好,实在不行就硬闯!”
环视一周,看到吴阿大和侯勇双双点头,岳震拍板说:“好,就这么办。侯大哥告诉留守的兄弟们,从今日算起一月为限,如果一个月后咱们还回不来,就让他们不要等了,直接从海上回大宋。”
“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侯勇颇为担心的问道。
“足够了,也不能让兄弟们在这里无限期的等下去。如果事情有变,我们只能从其他地方撤走,也就无需派人过来通知了。”
决定了步骤,大家分头去准备。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夏州港口亮起灯火,他们的船远远停在了港外。大家耐着性子等到深夜,可是对面的港口依旧光影绰绰,岳震决定不等了,靠过去看情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