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乙侯·千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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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八节

    “呵呵···月亮你忘了,北墙后面的沙子也不少。”岳震苦笑着摇头说:“实在找不到别的入口,再从那边动脑筋吧,至少那里的沙子松软,要比清理瓮城容易的多。”

    “瓮城?好怪哦,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顺着他的手指,拓跋月也看到了那个填满沙土的狭小空间,不由大感好奇。

    这当然难不倒岳震,对古代战争小有研究的他拉着拓跋月的手,沿着甬道步下几级台阶后,指着脚下的瓮城,比比划划的解释起来。“所谓瓮城,就是瓮中捉鳖的意思。城门被攻破后,气势汹汹的敌人大批冲进来被第二道城门挡住,一下子挤在这么小的地方里,月亮你是箭手,想想看,如果咱们这个地方站满了弓箭手。啧啧··”

    拓跋月也俏皮的吐吐舌头,眼珠一转又不禁有了些疑问。“以前我们祖先的敌人是不是很笨呢?孔雀关两侧地形开阔,直接绕过去不就行了吗?”

    岳震闻听左右看看,摇头说:“建造这座城池的时候,乌兰绿洲的地形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雄关,雄关,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我猜得不错,当时这两边应该是陡峭的大山,孔雀雄关扼守于两山之间的必经之路。唉!沧海桑田,巍巍雄关沉睡在沙海之中,当年埋骨此地的军人们,倘若看到这些,该作何感想呢?”

    有感而发,想着想着,岳震慢慢陷入了一个恍恍惚惚的幻境。

    日月逆转,时光倒退,身边的荒漠变成万里关山。鹰翱长空,军旗飘扬,关城里响着低沉呜咽的号角,寒风把萧萧的战马嘶鸣送向远方。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同一片蓝天下,同一块土地上,曾经有一群人告别家乡,告别亲人,在这里挥洒热血与生命。他们保卫的国家早已灰飞烟灭,只留下了这一座废城,孤独的在风沙来去迁移中沉浮。

    是真还是幻?思绪穿越时空的岳震,突然对自己,和自己深信不疑的历史,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疑问。后人对先辈们经历的岁月,能够真正的了解多少?万里神州大地上,还有多少这样的遗迹与历史的真相,一起被深深的埋进了沙土?

    “你怎么啦?”拓跋月被他的晃神吓了一跳,曾目睹他的坚强勇敢,也曾见过情郎疼彻心扉的感伤和泪水。可是像现在这样空洞涣散的眼神,少女还是第一次看到。

    爱侣的关切将他拉回到现实,岳震使劲摇摇脑袋艰涩的笑笑。“呵呵,真是奇怪,好像一下见到你们拓跋祖先生活战斗的情形。走吧,咱们从那里的台阶下去。”说着,他拉起少女的手,顺着瓮城墙后面的阶梯下到了地面。

    脚踏实地,岳震四下打量目测着,经过短暂的疑惑,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外面看着相当庞大的城池,减去城墙的厚度,再减去四周城墙下建造房屋的宽度,城池内部真正剩下的面积,也不过是现代的一个足球场大小。

    拓跋月挽着情郎的臂膀,前后左右张望着顿觉有些兴趣廖然。空荡荡的广场中间,只能看到一个高出地面尺许的井台,没有她想像中,先烈们铁马金戈,刀枪如林的壮观场面。岳震注意力集中在了城墙下的建筑上,那些房屋统一的只有门而没有窗户,一个个紧闭的房门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拓跋月失望的摇着情郎的手臂,催促说:“咱们还是快些找到进口,让爷爷他们也进来吧。”

    岳震点点头收回目光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井台的跟前。

    “咦!月亮你看,井台上有刻字!”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井台,岳震顿时被青石井台上深深浅浅的刻痕吸引,拉着拓跋月蹲下身去。

    可能因为,这里是昔日城池中使用率最高的设备,又或许,来来往往的军人都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印记。他俩围着六角形的井台转了好几圈,岳震才勉强从层层叠叠的刻痕上,辨认出‘千乘师’和‘拓跋乙侯’这几个字。

    这已经足够让拓跋月冷却的热情再次激动起来。一遍遍抚摸着那几个字,少女亢奋的对情郎说道:“拓跋乙侯,怎么听起来更像一个官阶呢?我知道爷爷珍藏着一本部族的族谱,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这个名字?”

    “呵呵···其实我们姓名的起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官职演变而来的。”岳震站起来说:“你回城墙上去告诉爷爷他们,让大家带上清理沙子的工具到北墙,我先到北墙的门洞里看看。”

    拓跋月点点头抬腿要走,仍不忘回头叮咛道:“你小心点啊···”

    两人分头行动,岳震穿过了广场来到北墙下,就在将要迈步进入门洞的时候,不久前在城外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侵入思绪,他狐疑的停下了脚步。明确的感觉到,神秘的吸引来自北墙下左侧的房屋,他侧身向那个方向走去。

    驻足第一间房子的门外,岳震竟然感觉到心跳很快,也很乱。深知这个世间无奇不有的他,有些惴惴,又有些迷惑不解。

    假如真有拓跋族祖先留下的什么东西,也应该是本族的后人有所感应才对。自己若不是偶遇月亮,后来又因为阿妹来到乌兰绿洲,原本与这个部族半点关联也没有。难道拓跋先人能够匪夷所思的预测到,千百年后的这一段姻缘?

    “呼···”深深的呼吸一下,岳震举步上前手指已经触到了木门,头顶上传来了拓跋月的声音。

    “爷爷和古斯大叔带着乡亲们过来了,你帮我确定一下位置,别让他们搞错了方向。”

    岳震收回了手臂,暗想有的是时间一探究竟,也就转身回到了门洞那边,两个人一上一下指挥着城外的人们,开始清理积沙。

    人多就是力量大,快到正午时分,乡亲们就清理干净了掩埋着门洞的沙土,岳震和拓拔朔风已经能隔着门板对话了。吃力的卸下非常沉重的门闩,岳震不敢确定埋在沙土里这般多年的门轴是否还能转动,他拉着拓跋月小心的退出了门洞后,才远远的喊话让门那边的乡亲们试试能否推开。

    ‘轰··轰轰···’目不转睛的看着大木门晃了两下,岳震摇摇头,赶忙让拓跋月回到城墙上阻止乡亲们。他确信门轴已经损坏,若是那些自恃力大无穷的鞑靼人,推门时用力不整齐的话,巨大沉重的木门很有可能向外倾倒。

    听着上方拓跋月交代外面的人离开门洞,岳震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活动着双臂慢慢的靠近了木门。

    虚按着大门将要发力,猛觉有些不妥的他停止了动作。想想后,他重新装上了门闩,至少这样可以保证两扇门倒向一个方向。

    有那根沉重的门闩把两扇门连在一起,岳震顿时放心了许多。知道飞快赶回来的拓跋月是担心自己,他还是把少女撵出了门洞,才面对着大木门凝神静气。躲在门洞外的很不安的拓跋月,探头探脑的看着情郎微微后退又推掌前冲。

    “嗨!”

    ‘轰隆隆···’巨门猛烈的晃动中,残留在门上的沙尘激荡而起,视线受阻的岳震感觉到大门并没有立刻倒下的迹象。他不由升起了好胜之心,好不歇气的再次大喊一声,挥掌猛推出去。

    木门上传来的反震力,让一阵火辣辣的酸痛瞬间就麻痹了臂膀,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巨响声中,脚下的地面轰然抖动起来,震得他好一阵气血翻涌。

    门洞里弥漫的尘土落定,城外的人们说笑着走进来,其中以古斯大叔的声音最为洪亮。“哈哈···我说你们还不信!这下知道了吧,小震这个愣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可比咱们鞑靼人的力气还要大呢。哈哈,现在服气了吧。”

    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胸膛里的翻腾,岳震干笑着暗自惭愧不已。而大族长拓拔朔风,察觉到身后的族人们虽然没有一窝蜂的挤进来,但是大家脸上都很明显的露着好奇与希冀。

    “呵呵···正好到了做饭的时间,大家都先回去吧。等我们几个和小震确定城里没有什么危险后,一定会让大家进来看看圣山下到底埋藏着什么!都先回去吃饭,谁家多做一些,给我们送过来就行了。”

    族人们低声的议论着相继散去,拓拔朔风和两位鞑靼族长,这才转身和岳震他们两个一起,走进了城中的广场。

    “嗯?拓跋乙侯···”听到兴奋的孙女,说出来这个陌生的名字,拓拔朔风微微一愣,思索回忆着脚步慢了下来。“族谱上先人们的名讳,我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主要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娃娃们取名字方便。是怕记不清楚,不小心冒犯了祖先。可是,可是乙侯这个名讳确实没有在咱们的族谱上出现过,这就奇怪了···”

    发现朔风爷爷好像是在与月亮说话,眼睛却是看着自己,岳震挠挠头想想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开始记录族谱的先人,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名叫乙侯的祖上。”

    他自己都感觉解释的很拗口,也就干脆的用大白话说道:“就是有族谱的时候,乙侯先人已经过世很久了。所以在族谱上,没能留下记载。”

    几位族长听罢一起若有所思的点头,拓跋月也为此显得更加激动,开始了对爷爷的追问。“哇···这位乙侯先人,就是咱们祖先的祖先喽。那他会不会是第一个来到孔雀关的拓跋人呢?乙侯应该是一个很威风的官衔吧。”

    看着满脸求知的欲望,可爱的孙女,朔风老人忍不住摇头调笑说:“月亮你这可就难住爷爷了,要不去问问你家男人,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哈哈···”

    古斯和诺尔盖跟着老人大笑起来,心里早已乐开花的拓跋月含羞跺脚娇嗔着,岳震也讪笑着往后躲了躲。长辈们心情大好的说笑了一阵后,古斯提议几个人结伴从右边开始,挨个的看一看城墙下的房屋里到底有什么。

    岳震自告奋勇的头前开路,拓跋月伴在他身旁,后面是拓拔朔风和两位鞑靼族长,五个人从门洞右手边的第一间屋子开始了查探。

    房门也和大城门一样,门轴业已损坏不能转动,岳震稍稍使劲房门便轰然倒下,荡起的尘土散去后,门口的几个人向里面望去,大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大失所望。房门洞开光线所及之处,除了整排光溜溜的土炕,别的什么都没有。

    有些不死心的岳震走进屋子,把几个角落都探查了一番,这才悻悻的退出来,这里明显是昔日军士们的营房,和这个年代的军人营帐基本一样。

    不大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将北墙下右首的房间巡视完毕,结果也是并无二致。

    有些心灰意懒的几人转到了西城墙下,正准备查探第一间的时候,送饭的几位大婶挽着草篮走进了土城。大家也就顺势停在了这间房门外,围坐下来吃饭休息,拓拔朔风和两位鞑靼族长的话题,也基本上与这座土城无关,是他们这些留守人员的当务之急。

    是走?是留?走,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该怎样一个走法。

    岳震和拓跋月默默的吃饭,安静的听着,听说古斯大叔最不愿意割舍的粮田,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田地上被铺了一层厚厚的沙子。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有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鞑靼人必须离开乌兰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只是这样被逼无奈的离开,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听到这里,岳震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问及了车队的情形。不能怪他后知后觉,形势大变,一下子这么多人要结队离开,车队存在的意义,也一下变的至关重要起来。

    说起大风来袭时的车队,拓拔朔风又把古斯结结实实的夸奖了一顿。原来是大风骤起的时刻,古斯大叔和他的几十位族人,硬是手拉着手顶着飓风赶到了车队旁,不但把车辆牲畜转移到了高大的南墙下,还把所有的车辆用绳子连在了一起。最后他们这几十条汉子,是躲在车下熬过了整晚。

    放下心事,岳震重新狼吞虎咽,车队无损绝对是个好消息,至少大家离开的时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以坐在车子上,不用靠两条腿走出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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