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撤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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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连一个战士抹着眼泪:“鬼子的士兵被打死了,还有军车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去,讨个骨灰盒,埋在土地里后还有一个十字架竖着。我们呢?战死之后就遗弃在荒山野岭,被豺狼撕碎了,或者慢慢地腐烂,骨头都没有留下,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就只好做了孤魂野鬼。”

    九连连长曾强踢了那个战士一脚:“小子,你在嘟囔什么,你这是对我们的国家不满,对我们的军队不满,想扰乱军心吗?”

    战士有些委屈:“连长,我没有扰乱军心,我只是说出心中的不满。”

    “上了战场就没有讨价还加的份,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心里不满吗?每个战士都有他们的苦衷。你他妈就是喇叭嘴,不说出来就会憋死吗?”曾强愤愤然。

    政委的心里也不好受:“小刘说的是没有错,我们的战士牺牲了很多,可是我们却不能把他们的遗体带回家,是我们指战员没有做好,让烈士们暴尸荒野,我心中实在是惭愧。”

    曾学海走到政委的身边:“政委,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不是军队的错,不是国家的错。我们国家刚刚解放,还处于积贫积弱的时期,钢铁产量太低了,工业也不发达,生产出来的汽车数量和美国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鬼子战死了,可以有大批的军车运回去,我们的军队连基本的食物和弹药都运不上来。这确实是综合国力的较量,在短时间里是不可能得到解决的,不过我们我军很快就会壮大起来。”

    政委王维德点点头:“学海说得有道理,其实一场战争不但是军队的较量,更多的是综合国力的较量。”

    孟夏道:“我们军队的后勤运输能力太差了,战士们经常吃不饱,仗打到关键时刻,弹药又供应不上。”

    曹仲春道:“你们别说什么综合国力不综合国力的,还有后勤运输什么的。俺没有读过书,文化水平低,俺就只知道打仗一要靠人,二要靠武器,你看美国佬个个长得石头墩子一样结实,武器又那么好,还不是照样被我们打败了。”

    孟夏带着揶揄的口气:“蛮子,要是没有后勤运输队,你恐怕早就饿死了。”

    政委道:“其实仲春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只是局部失败,在大战役上,在整个战争的局面上看,我们还是打了胜仗,我们要坚定胜利的信心。”

    派出去侦查的两个战士回来了,报告说发现在山谷的一隐蔽之处,有几个防空洞。

    政委王维德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周围,在暗黑的黄昏中,望远镜片中出现的只是大片的白雪杂着一些黑色树木的景象。派出去的警戒战士也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这五个防空洞是友军在战争初期遗留下来的,有五米多深,但防空洞并不完善,里面只是突兀的石块和泥土。

    五个防空洞并不能容纳两个连的战士,有些战士只好躺在防空洞外,连排干部先进入防空洞里休息,其他的战士在洞外和衣而卧,或者烤着火起暖。

    在防空洞里,孟夏点燃柴堆,火光映亮了洞里每个人的脸膛。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难以掩盖的疲惫之意,疲惫使每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曹仲春把在雪地里磨得锃亮的铁锹架在火堆上,在铁锹上放几个土豆,一边烤着土豆,一边从兜里掏出炒黄豆塞进嘴里。洞里的其他人也慢慢解开腰间的干粮袋,掏出炒黄豆慢慢吃着。

    火堆上架着一个鬼子的钢盔,钢盔里的雪水已经融化了,冒着白气,咕咕作响,众人都没有理会那烧开的水。孟冬被干巴巴的炒黄豆噎着了,咳嗽着,给自己盛了一碗水,对其他人道:“水开了,大伙喝水吧。”

    众人看了孟冬一眼,又都低下头,好像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平时要是众人聚在一起不是说笑就是打骂,现在大家的心情都冷落到了极点。孟冬叹了一口气,吹着热乎乎的开水。

    曾学海数着手中的炒黄豆,一粒一粒塞进嘴里,慢慢嚼着。张晓夏侧着头看着曾学海艰难地吃着炒黄豆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她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手肘推了推曾学海,曾学海转过头看着她,一脸不解。她从干粮袋里掏出一块打糕,慢慢地递给曾学海,并悄声说:“这是一个阿妈尼给我的,你吃吧!”

    曾学海推辞道:“不行,还是你自己吃吧,我的干粮袋里还有炒黄豆,一时半会饿不了。”

    “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张晓夏把打糕慢慢塞进曾学海的怀里:“只有这一块了,你快吃吧,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就不好意思了。”

    曾学海不好再推辞,接过打糕,对着她微微一笑:“那就谢谢你了。”张晓夏抿着嘴唇:“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啊!”

    曾学海:“老是吃黄豆,吃了黄豆就放屁,那股气体在屁股眼进进出出的,屁股眼都疼了。”张晓夏听了捂住嘴拼命忍住笑,其他人并不是很在意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孟冬抱着手中的步枪,捂紧棉大衣,已慢慢进入梦乡。

    一股臭气在洞里弥漫开来,曹仲春阴着脸,嚼着炒黄豆道:“是谁放的屁?”他刚说完,一个臭屁就冷不防地从他的屁股眼里钻出来,炸得老响。

    丘大为嚼着黄豆,指着曹仲春:“蛮子,你放的屁,还去怨别人,这是哪门子的事儿。”洞里其他人的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笑来。

    曹仲春一脸憋得通红,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曾学海看着抿着嘴唇,拼命止住笑的张晓夏,凑到她的耳边:“刚刚是你放的屁?”

    张晓夏轻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闻到的。”两个人靠在一起轻声笑起来。

    曹仲春见他们两个那么亲热,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不要那么亲热了,不要把俺们不当一回事。”两人急忙分开距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