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彪看着不少战士放下手中的武器去捡缴获的武器:“兔崽子们,不要个个人都去捡缴获的武器,美制武器是好用,但不比咱们的武器使着顺手,有团后勤部给咱们供应子弹,缴获的美国枪的子弹打光了就没了,美国佬可不是蒋介石,当我们的运输队长。”
很多战士放下缴获的武器,望着缴获的武器有些不舍。屠彪命令道:“一排的战士换缴获的武器,其他战士保留手里的武器。”
孟冬捡了一杆春田步枪,闭上左眼对着机械瞄准器瞄了瞄,觉得不是很顺手,又放回去,手里的毛瑟98K的准确度不比春田步枪差。
曹仲春捡了支M1卡宾枪,搂在怀里爱不释手:“嘿嘿,美式M1卡宾枪,半自动的,好用。”
曾学海看着满地的步枪,也是心动,但没有去捡,他手中的50式冲锋枪火力就比地上的那堆枪猛多了。
师部派来的摄影队长金民,摄影员兼记者张晓夏和师文化科长车贤三人来到新一连给战士记功和摄影。
师文化科长车贤老远就笑着走过来:“老屠,又立新战功了,我的记功册上可是记满了你的战功啊,估计再打几仗,这本记功册子就专门为你记功了。”
文化科长车贤和屠彪是老乡,刚参军时,是同在一个班战士,不过车贤读的书多,脑瓜子灵光,做人也是左右逢源,直线升官,做上了师文化科长,屠彪还是一个连长。
屠彪也打着哈哈:“那好啊,老车,要是你记功册子记满了咱的战功,那咱老屠也就勒紧裤带从自己的津贴里拿出几块钱给你老车买一本烫金的笔记本册子。”
“没那么便宜,你得请我喝酒,听说你缴获了一批美国洋酒,而且是正宗的葡萄酒,是不?”
屠彪点着车贤笑起来:“老车,咱说呢,师部的命令才刚下达,你就来了,原来是冲着咱老屠手里几瓶洋酒来的,哎,咱还不给了,要留着和咱指导员月下对酌。”
车贤笑着:“老屠,你跟老钟月下对酌,那可是有意思,人家老钟是大学生会吟诗作对,你就在一边唱杀猪谣啊。”
众人笑起来。屠彪笑着:“都说咱这个老乡嘴贫啊,真是嘴贫,咱老屠从来没有一次说得过你的。好吧,洋酒还有三瓶,给你两瓶,最后一瓶就留给咱老屠和指导员喝了,不然咱不是白干活一场吗?”
曾学海走到张晓夏身边,高兴地说:“张记者,又见到你了,有七天没有见面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完了吧?”话语里不无期待。曾学海在丹东训练的时候就用一本书认识了张晓夏,以后就对张晓夏有了意思,两人经常换书看。
张晓夏很是热情:“是啊,七天没见面了,你成了战斗英雄。最近都是在行军,没时间看书,那本书搁在包里了。”她拍着腰间的帆布袋。
听到张晓夏的夸奖,曾学海腼腆地摸着头:“不着急,你慢慢看,看完再还我。”
孟冬年龄不大,浑身带着小孩子气,不比其他人那么多拘束,拉着金民和张晓夏的衣服:“队长,张记者,快给我们英雄新一连照相,我等不及了。”
金民笑着说:“小鬼,那你们得整好队伍,我们才好给你们拍照。”
张晓夏看着这个没她高的小战士,温柔地笑着:“你们先排好队,我们才能给你们摄像啊。”
屠彪大声喊着:“兔崽子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师部的摄影队要给咱们新一连照相,快把你们的屁股整干净一点,别给咱们新一连丢人,这照片可是要上报纸,给祖国人民看的,要是祖国人民看见你们兔崽子一个个灰头土脸,像个土猴子屁股似的,那还不笑死。”
车贤点着屠彪笑起来:“老屠,你的嘴可是没变啊,一直是没遮拦的。”
“那是,当年杀猪吃多了猪舌头,舌头就变长了,也就没遮拦了。”
战士们赶紧摘下脖子上的白毛巾,往脸上擦着,一边擦一边问着战友:我的脸花不花?咱的眼角有眼屎么?俺的脸上有脏东西不? ……
擦干净了脸蛋,战士们呼啦啦排在一起,按身高排成楔形队伍,。
车贤站在队列前,呵呵笑着:“好,我也沾沾你们英雄新一连的光。”
屠彪喊着:“兔崽子们,别绷紧脸,像是打了败仗似的,笑一个。”
钟文生喊着:“茄子 ……”
科长打着哈哈:“老钟,咋不叫番薯呢?”
战士们哄堂大笑,摄像机闪光了,定格下这欢笑的瞬间。
照了几张连集体照,屠彪就要拉着金民和科长喝酒。战士们则把漂亮的张晓夏围在中间,要她继续给自己照相。
曾学海凑到张晓夏身边:“我和张记者照一张相片留作纪念。”
孟夏早就看出了曾学海的小九九:“书生,你上次不是和张记者照了一张相片留作纪念了吗?怎么现在又要照相了,人家张记者的胶卷可是不多的。”他一把推拉开曾学海,站在张晓夏身边:“我和张记者照一张相片作纪念。”
孟冬和丘大为也凑上来:“我(俺)也和张记者在一起照一张相片作纪念。”曹仲春也凑上来:“俺也有份。”曾学海还是挤上来了,靠在张晓夏身边。
张晓夏喊着:“一二三,茄子。”五个战士没有了刚才的拘束,都喊着:“茄子。”
金民把着照相机,按下快门,定格下这张画面。
照第二张相片时,曾学海又被众人推出去:“你在丹东已经照过很多相片了,就别掺和了,出去。”
屠彪和钟文生看着他们推推搡搡的,不禁笑起来。屠彪道:“这群小兔崽子,见了水灵的姑娘个个都争着要照相,心眼倒是不纯!”
钟文生笑着:“说别人呢?你自己不是21岁就娶了大嫂。”
车贤笑着:“老屠,你21岁就抱上老婆了,我和老钟已过不惑之年了,还是光杆司令一个。”
屠彪哈哈笑起来:“那是咱比你们有本事。”
三人哈哈笑起来。
张晓夏从行军包里掏出一张相片,举起来:“你们看,英雄新一连在祖国拍的集体照。”
战士们有围过来,挤在一起看着照片,指着相片的人,吵嚷着:嘿,那个是你,那个是我那个是他。哈哈你瞧狗子的傻憨样,笑死人了。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一张猴屁股脸。
张晓夏开怀地笑起来:“看完了就交给你们连长保管。”曾学海见众人都在看照片,乘机又凑到身边,跟她谈着文学和大学生活。
闲聊了十多分钟,车贤和摄影员就要走了。屠彪:“不送了,老车,老金。”
车贤挥挥手:“不用送了,老屠,我会把你和你们连队的战士的战功报上去,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钟文生感谢着:“那就麻烦老车和老金了。”金民拎着酒笑着:“指导员,你太客套了,给我送了一瓶洋酒,我还没有感谢你们呢?就冲你这洋酒下次还来你们新一连照相。”
屠彪和钟文生送走了四人,战士们围上来。曾学海拿着相片给屠彪和钟文生看:“连长,指导员,看,咱们入朝前照的相片,张记者给我们洗出来了。”
屠彪拿着黑白相片仔细看着,呵呵笑着:“老钟,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兔崽子们也照的挺有人模人样的。”
孟夏指着照片上的屠彪:“看,就是连长的胡子最长了,像张飞的胡子,又像老虎的胡子。”
众人哈哈笑起来。打了一场漂亮的仗,整个连队都洋溢着胜利的气息,虽然天气寒冷,吃得又不好,但也冰冻不了战士们满腔的热情和继续打胜仗的信心。
新一连打了一场开门红的胜仗之后,继续大踏步朝南开进,又跟几股冒进的伪军小打小闹几场,但收获不大,歼敌也不多,都不如第一次打得漂亮,缴获的战斗物资多。新一连的战士都因为没有和联合国军交手而感到丧气,师里的其他营连跟联合国军交手后,打了胜仗,获得的战功已经超过新一连。
新一连随大部队继续朝南开进,追击后撤的联合国军。此时,朝鲜已进入严冬,很多战士暴露在棉衣外面的手、脸和脚都长了冻疮,患部出现水疱、糜烂和溃疡,有些战士的患部还流着脓水。很多战士由于伙食不好,吃不饱,身体的抵抗力也差,得了伤风感冒,不停地用毛巾擦着鼻孔里流出来的鼻涕。严寒和饥饿严重削弱战士的战斗力。
11月,朝鲜北部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下起来,整个半岛大地都银装素裹,掩埋了战斗的痕迹和战争的创伤。
在一处密林下,战士们活动着筋骨,舒缓着冻僵的肢体,让快要凝固的血液加速流动,暖和暖和身子。
曹仲春擦着鼻涕,脸上露出嗜战的表情:“第一次战役打完了,可是俺们都是跟伪军打,没有跟联合国军打,打得不爽。”
丘大为往手上呵着气:“蛮子,你急什么,俺们迟早会和联合国军遭遇上,到时跟鬼子干一仗,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曾学海往手上呵着气:“我听99团的一个同乡说,他们99团的一连打联合国军的一个连时,整个连130人差不多拼光了,连排长全部牺牲,才夺下阵地,只保存下五个受伤的战士,但阵地上只遗下40具鬼子尸体。.”
曹仲春一脸不相信:“书生,你说啥,蒙人吧?125:40,俺们的战士战斗力有这么差吗?战斗力比他娘的联合国军强几倍。”
丘大为也是乐观:“书生,该不会是你同乡害怕联合国军到家了,就编出这么个故事来哄你,俺是不信的。”
“地主说得对,书生,八成是你老乡被鬼子的飞机吓坏了,才编了故事哄你的,这是扰乱军心,要是让连长知道了要按军法处置的。”曹仲春是第一次赞同丘大为的说法。
曾学海争辩:“那是我同乡,他干啥编故事来骗我。”
战士们叽叽嚷嚷讨论开了,都说联合国军比伪军还好打,要不是躲在伪军后面,早就跟联合国军干上了。
孟夏在缝补着破洞的手套,见众人在争论就说话了:“同志们,书生说的是真的,99团的一连真是打得只剩下五个受伤的战士,伤亡惨重啊,整个连就这样没了。”他说完就叹息着,停止缝补破洞的手套。
孟子是不会骗人的,战士们静默了。只有猎猎北风吹过树梢发出排山倒海的声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