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火鸡都是从美国本土运回来的,每只火鸡都重达四五十磅。麦克阿瑟为了鼓励士气,特地从美国运来的,是为了给前线的美军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相信麦克阿瑟自己许下的“在圣诞节前让孩子们回家”的诺言。
美军阵地外围的M24霞飞坦克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只冻僵了的乌龟一样,失去了生气,M24霞飞坦克冰冷的钢铁外壳已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年轻的美军哨兵弗兰克闻着浓郁的烤火鸡香味,也禁不住回过头来看着营地里面架在火堆上面的火鸡。听着众人在帐篷下面喧哗打闹声,哨兵早已心不在焉,但任务在身,他也不敢违抗军规,只有执行任务。
哨兵弗兰克捂紧了大衣,挽了挽肩上的非常显眼的加装了M82瞄准镜的加兰?狙击步枪(加兰?狙击步枪在二战时就开始装备美军部队,在朝鲜战争时,大量装备美军部队,而且成为美军海军陆战队的制式狙击步枪),缓慢走动着。一张被严寒冻得失去血色的嘴不停诅咒着:“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执勤巡逻,你们就坐在帐篷下面烤火,大吃大喝的,真是太不公平了。”但他的满腹牢骚很快就被一辆卡车的引擎声打断了,他循着引擎声望过去。
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辆卡车载着一箱箱啤酒缓缓驶过来,这冰天雪地,卡车也失去了生气,像一个年迈的老头一样戛然停在美军临时指挥所的帐篷下面。是美军后勤部为了犒劳前线的美军,特地冒着风雪运上来大量的啤酒。几个美国士兵立刻欢呼着跑向卡车,从卡车上搬下一箱箱啤酒。此时,煮热的咖啡散发着烧焦的浓郁香味儿。
美军哨兵弗兰克闻到咖啡的香味后更加不满了:“可恶,让你们的大韩民国的统一见鬼去吧,让你们合众国的利益见鬼去吧。为什么把我丢在这个冰天雪地活受罪,我也是一个人,我想和我的家人欢聚一堂,共度感恩节。可恶的美国国会,为什么会下这么愚蠢的命令,去死吧,你们要战争,为什么要拉上我,可恶!”他穿着防冻皮靴的脚狠狠踢着脚下的积雪,踢得雪花四处飞溅。
此时,志愿军吃饱后都安静地呆在雪沟里,紧紧地抓住手中的武器,整个阵地出奇得平静,似乎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响声都能听见,战士们等待着最后的冲锋号。
丘大为从棉衣里掏出捂热的玉米棒,塞进嘴里嚼着,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孟夏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地主,别吃太饱了,等会冲锋号响了,你就跑都跑不动了。”
丘大为嚼着玉米道:“不用担心,俺是不会吃到撑不下。”
美军阵地上的烤火鸡的香味被风卷着带到了新一连的阵地。丘大为停止了嚼动嘴里的玉米粒,努着鼻子朝空气中闻了闻,使劲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着步枪的护木,手指一动一动的,好像发现了什么猎物似的。
孟夏见他不啃玉米棒,像一只老鼠一样仰着鼻子在空气中嗅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地主,怎么了,是噎着了,还是冻得抽筋了。”
丘大为又使劲吸了一口气,咽着口水道:“孟子,有没有闻到肉香味。”
孟冬朝天空吸了一口气,兴奋地说:“闻到了,闻到了,是烤鸡肉的香味。小时候,我和哥哥把村里一户地主家的鸡偷偷烤了吃,就是这种香味。”孟夏笑着,踢了孟冬一脚:“小子,多嘴。”
这时,整个新一连的战士都闻到了烤火鸡的香味,一致朝美军阵地望过去,有些战士还缓缓站起来,想看看美军阵地的动静,但被旁边的战友用手压下去。
一个新兵蛋子发着牢骚:“你们看人家美国鬼子大吃大喝的,俺们就只有窝在雪地里啃玉米棒,而且连热水都不够喝。”
新兵蛋子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旁边的排长何勇的一巴掌拍:“臭小子,人家吃什么是人家的,你发什么牢骚,有本事你就去抢,抢来了就是我们的。你爹妈没有让你早出生几年,要是赶上那八年抗战,日本鬼子大扫荡,我们八路军饿得只有啃树皮。我们只有打胜仗,把美国鬼子赶回老家了,才有得大吃大喝。”
新兵蛋子一脸委屈:“排长,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美国鬼子赶回老家去。”
何勇满脸自信:“很快的,很快就可以把美国鬼子和韩国佬赶到大海里去,到时我们就可以凯旋归国,我们就不用在这冰天雪地里挨饿受冻,可以在暖洋洋的房子里大吃大喝的,祖国人民还会用鲜花和鞭炮迎接我们志愿军。”
何勇一说,就鼓动了周围战士的情绪,个个摩拳擦掌的。
丘大为砸吧着嘴:“他娘的,美国鬼子个个比财主还阔气,大鱼大肉的,俺还没有享过这等福呢。”
曹仲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吃你的玉米棒吧,等会儿战斗打响了,也不知道是谁的脑袋被轰掉,到时候就到地下做饿死鬼了。”
曾学海欲言又止,现在他肚子里面的馋虫也被烤火鸡肉的香味引诱地蠢蠢欲动了。
几个美军士兵从卡车上搬下啤酒后,又有几个士兵走过来帮忙把啤酒往一顶顶帐篷下面送。美军士兵看见一箱箱易拉罐啤酒送过来,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一个少校军衔的军官从指挥帐篷里走出来,一脸威严:“吵什么,一群没有纪律的家伙,把中###引过来,到时候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他就是H营营长大卫少校,比起其他美军军官,他是沉着睿智的,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上尉约瑟夫得意地道:“总司令不是说了吗,在圣诞节就让我们回家。北韩军队早就被我们打垮了,我们现在遇见的只不过是一小股中###,只要中###一碰上我们,就会溃散而逃,我们就像赶羊一样痛宰他们,让他们见鬼去吧,祈求耶稣保佑那些入朝作战的愚蠢的中###。”确实很多美国下级军官都抱着美军二战时不可战胜的神话,以为中###一遇见他们就会没命地逃跑。
上尉约瑟夫一说,少校的脸舒缓了很多,对一个士兵说:“麦克,把坦克里面的阿兵哥叫出来,一起过感恩节,还有哨兵,这么冷的天气,估计中###都钻到山洞里冻成一团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那个叫麦克的士兵正在喝热咖啡,见少校吩咐他,急忙站起来对少校敬了一个军礼:“是,长官。”端着热咖啡向坦克和哨兵快步走过去。
麦克先走到一辆坦克旁边,拍了拍坦克冰冷的铠甲:“阿兵哥,出来快活快活,过感恩节!”喊了几句后,又走向哨兵。
哨兵正举着望远镜朝一片皑皑白雪的前方望过去,望远镜里面出现的是暮色下白茫茫的原野。他移动着望远镜,不停地观察着原野上的情况,但视野里出现的只是满地白雪和一簇簇没有被积雪覆盖的灌木和枯草。
麦克端着热咖啡走过来,脸上挂着欢笑:“弗兰克,别傻愣在这里了,回到帐篷里一起过感恩节吧。”
哨兵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哦”地应了一声,又举着望远镜朝前方的原野望去。望远镜片上凝着水汽,若隐若现出现了一架对望过来的望远镜。他还想看清楚一点,但手中的望远镜就被麦克抢了过去拉着他就往营地里走:“弗兰克,快点,我可等不急了,再晚点,恐怕那火鸡肉都被那些馋嘴的家伙瓜分了,还有那一打打热好的啤酒,想起来都爽,我真的等不急了。”
哨兵弗兰克被麦克拉着往营地走。哨兵弗兰克在往回走的时候,朝身后的原野望去,他想着那个望远镜的主人是中###。
麦克和弗兰克刚走回营地,就被营地的几个美军拉了过去,往他们的嘴里灌啤酒。美军营地里顿时一片欢呼声和易拉罐碰撞的声音,整个阵地弥漫着感恩节的欢乐气氛。但死亡的阴影正慢慢笼罩着他们。
美国人骨子里就有一股浪漫气质吧,他们把这片冰天冻地的朝鲜大地当作他们的美国本土,可以随心所欲地狂欢一番。也许是温热的啤酒驱赶走了他们内心的警戒和恐惧。他们来到朝鲜这片陌生的土地已经有半年多了,而且从来就没有这样狂欢过。看来他们要在感恩节这天,彻底释放绷紧了三个多月的神经。
屠彪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美军阵地的动静,看着他们撕开烤火鸡大口大口撕咬的饥饿样子,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在大吃大喝!也好,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做个饱死鬼。”
丘大为闻着对面飘过来的浓郁的鸡肉香味,喉结禁不住一动一动的,使劲地咽着口水,一副按耐不住的样子,恨不得冲到美军阵地,一把抢过美军手中的烤鸡腿。
曾学海用手肘顶了顶他:“地主,看你那副样子,真是饿死了。”
美军吃喝了一阵子后,气氛越来越趋向欢乐的高潮,有些美军还说着一些淫秽的话语,掏出女人的相片在互相传看着。
炮兵已准备就绪,十二门81mm迫击炮和八门105迫击炮架好了,炮管指向天空,每门火炮都伪装得及其隐蔽。一发发炮弹已放在炮口,随时上膛,只等着团长下达炮击命令。
钟文生看看天色,又借着暮色看着手腕上的表:“都已经是6点整,怎么团长还不下达进攻命令,难道是我的手表快了。”
“等会儿吧,我们五个连吃他半个营长,还怕啃不下来。”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急不可耐,等着那熟悉的冲锋号吹响。
其他4个担任主攻的连长也看着手表,感到疑惑:团长怎么还不下达进攻命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