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紧张的训练结束后,兵们又呆在宿舍里。
此时,曾学海正躺在床上看书,忙完了其他事情之后,他总是躺在床上看书。
孟冬凑过来:“学海哥,在看什么书呢?”
曾学海笑了笑,这个率真的小男孩让他赶到亲切:“在看一个故事。”
孟冬很是好奇:“什么故事?说说我听听。”
曾学海挪了挪身子:“好,我讲给你听,是关于神箭手纪昌的故事。”
孟冬来了兴趣:“嗯,我听着。”
曾学海说开了:“战国时期,赵国首都邯郸有一个青年叫纪昌,从小就梦想成为天下第一神射手,于是跟从神箭手飞卫学射箭。飞卫对他说:‘你应先学习注视目标不眨眼,然后才能谈到学射箭。’
纪昌回到家里,仰面躺在妻子的织布机的下面,睁大眼睛一直注视着织布的梭子穿来穿去,直到眼睛被泪水模糊了才停止练习。这样练了两年之后,就是有人用锥子尖刺到他的眼皮,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眼。
纪昌便把自己的这个学习成绩告诉飞卫。飞卫说:‘这还不行,你还得锻炼眼力才行,你要能够把一个很小的东西看得很大,把一个很细微的东西看得很清楚,到了那时候,你再来告诉我。’
纪昌回去以后,便用一根牛尾毛拴上一个虱子挂吊窗口,每天面向南边目不转睛地不断盯着虱子。过了十天左右,在感觉上,虱子渐渐变大了;三年之后,看到虱子就大得跟车轮一般。至于凝视别的东西,都大得像是山丘一样了。于是,纪昌就用燕国出产的牛角做成的弓,北方出产的篷竹做成的箭杆射那虱子,箭穿过虱子的中心,而吊着虱子的牛尾毛却完好,没有射断。
纪昌又向飞卫报告成果,飞卫兴奋得手舞足蹈,说道:‘纪昌,你做到了!’于是他就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后来纪昌就成了有名的神箭手,可以射中天上高飞的苍鹰。”
孟冬听了半信半疑:“学海哥,这是不是真的,一直盯着虱子看虱子会变大?我看东西时久久盯着一个东西,就会觉得那个东西越来越模糊,眼睛也会酸痛,流眼泪。”
曾学海笑着:“所以人家就成了神箭手,你就只是一个优秀射手啊;人家可以一箭射中虱子,而你就只能射中比虱子大几百倍的靶环。”
孟冬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不信这个故事是真的,那有那么神的,能把虱子射中。”
曾学海眨着眼睛:“我也不相信,可是人家古人在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后人也是这么记载的。”
孟冬霍地爬起身:“我也来试一试。”
曾学海好奇地问:“小冬子,你试什么,这里又没有虱子,又没有弓箭。”
孟冬:“我去食堂里捉一只苍蝇来,盯着看,看它会不会变大。”
曾学海忍不住笑起来:“这故事是骗人的。”
“骗人的也要试一试,要是真的,我以后打枪就更准了,要是能将一只虱子打下来,那别以后打靶就简单多了,我要超过纪昌。”他说着就走出宿舍。
曾学海看着他远去,笑着道:“这小冬子,跟他说说还真信上了。”其实他很佩服孟冬的那股认真劲头。
孟冬在食堂里晃荡着,用手掌拍着苍蝇,拍了很久,也没有捉到一个。炊事员袁锋走过来,好奇地问:“小冬子,你在干啥呢?”
孟冬没有回头:“我在捉苍蝇。”
袁锋更是好奇:“你捉苍蝇来干啥啊?”
孟冬拍着一个苍蝇,高兴了一阵子,打开手掌一看,把苍蝇拍成肉糊糊,可惜地说:“好不容易才捉到一只苍蝇,拍扁了。”
袁锋从灶龛上拿出一把自制的苍蝇拍,照准一只苍蝇轻轻拍过去,苍蝇被打死了,但身体完好无损。他捏着苍蝇在孟冬面前晃了晃:“看,这只苍蝇行不。”
孟冬高兴地说:“行,就是要这只苍蝇了。”他转身就要离去。
袁锋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抓这苍蝇来干啥呢?”
孟冬:“我把他当靶子使。”
袁锋是一脸疑惑:“拿苍蝇当靶子使?你咋看得见……”
还没等他问完话,孟冬就奔出去了,留下一句话:“你不懂的,我要练眼力。”袁锋见他走远了,自言自语:“抓一只苍蝇咋练眼力?这小冬子真是古怪。”
孟冬捏着苍蝇高高兴兴回到宿舍,又找来针线把苍蝇系好,挂在天花板上。自言自语:“以后就可以像纪昌一样练眼力了。”
曾学海笑着:“冬子,你这个小毛孩,什么事情都那么较真,说了就还真做开了。”
孟冬:“我妈就说我较真,跟死牛皮一样。小时候,我跟伙伴玩弹弓输了,就一定要赢过他们,练弹弓,后来我的弹弓射得最准。”
何顺远笑着:“玩弹弓就练出了一身好枪法,早知道这样,俺小时候就多玩点弹弓,来到军营打枪也准了。”
丘大为憨憨地笑着:“要是盯着苍蝇看也能练出一身好枪法来,那俺也去捉一只死苍蝇来练练眼力。”
曾学海:“地主,人家小冬子较真,你也较真,你是小孩子吗?就凭你那双细细的老鼠眼,就是盯着蚂蚁看也盯不出什么好眼力来。”
丘大为并没有生气:“俺打枪是没有小冬准,这一点俺承认,俺也不做那小孩子的事情了。”
孟冬不高兴了:“你们不要冷嘲热讽的,我不高兴了。”
何顺远笑着:“好,俺们不取笑冬子,不然他就耍小孩子脾气了。”
孟冬更生气了:“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不要再说我是小孩子。”
众人都揶揄地笑起来。
孟夏把衣服放进木桶里正准备去河里洗衣服,曹仲春凑过来,小声地说:“俺们去团野战医院看指导员。”
孟夏有些惊愕:“我说蛮子,你咋嚷着去看指导员啊,前天不是看过指导员吗?我还没有洗衣服呢。”
曹仲春嚷着:“团部医院离咱们近走几步路就到了,累不坏你的,指导员受伤了,咱们新同志作为下属应该多去看看。”其实曹仲春有他的小九九,就是想去多看几眼团部医院的颜筱梅医生。
正好被曾学海看出来了他的歪心思,放下书,走过来取笑他:“嘿嘿,你们看,蛮子思想觉悟一下子高了,我看不单单是看指导员那么简单吧,八成是看上团野战医院的颜医生了,上次去看指导员时就瞅见蛮子一直盯着人家看。”
曹仲春被曾学海说个正着,脸红了,挥着拳头,:“书生,你再说,再说俺一拳打扁你。”曾学海看着他挥着海碗大的拳头,急忙走到另一边:“蛮子,本来孟子不去,我还会陪你去的,瞧你那态度,都不想跟你去了。”
机枪副班长万达明冷哼着:“还说是下属呢,打班长的时候你咋不说自己是下属,犯上作乱了。”
曹仲春感到愧疚,不说话了。何顺远道:“班副,事情都过去了,还提来干什么。”
曹仲春更是羞愧:“班长,俺错了。”何顺远平静地说:“俺没有怪你。”
丘大为道:“蛮子,俺洗好衣服了,跟你去看指导员吧。”
曹仲春先是一愣,接着点点头:“好。”丘大为问:“俺们现在就去?”
曹仲春:“好,你说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他想起了什么:“地主,带上你的牛肉干送给指导员吃。”“颜医生说了,指导员伤口刚愈和,不能吃陈旧的食物,要不就送给颜医生吧。”
这正中曹仲春下怀,他点着头:“好,就送给颜医生。”
两人来到野战医院,曹仲春发现颜筱梅不在,只好心不在焉的和指导员钟文生聊天。
从团野战医院回来后,兵们都趴在床上睡着了。曹仲春和丘大为轻手轻脚走进宿舍,然后轻轻爬上床。
丘大为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医院里喝了太多水,膀胱里储满了尿液,隔一段时间就爬下床铺上厕所小解,弄得床架晃动不停。
曹仲春不满了:“地主,你在干啥,整得床铺晃来晃去的,还让不让人睡?”
丘大为道:“蛮子,俺尿急你也要管着俺,不让俺上厕所吗?”
“那你别把床铺整得晃来晃去的。”
“不晃了,俺撒了尿就回来睡觉。”
丘大为轻手轻脚拉开门走出去。
入夜,大家都睡着了,周围轻悄悄的,只有蟋蟀在互相对唱着。丘大为从厕所出来后,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饥饿难耐。他见周围都静悄悄的,大家都进入梦乡了,就蹑手蹑脚地摸到厨房。借着团部大楼楼顶的的照明灯射进厨房里的光亮翻找着食物。
他揭开锅盖后,发现锅壁上黏着烧焦的锅巴,急忙拿着铲子使劲地刨着锅壁。刨锅壁的嚓嚓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这时,炊事班长孔林走进来,呵呵笑着:“娃子,肚子饿了?”
丘大为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是慈祥的孔林班长,一颗心就落下了:“老班长,俺肚子是饿了,想找点吃的。”
孔林走过来,把腰间的围裙解下来,抖着围裙上的灰尘,挂在墙上:“整天高强度训练,真是累坏你们了,也难怪肚子饿,其他班的同志也是整天喊着肚子饿,要咱们炊事班多加饭,可是现在祖国的粮食也不多,老百姓还吃不饱,咱们军人不能太奢侈了。”
丘大为不好意思低下头:“老班长,俺错了,俺不该来厨房找饭吃。”
孔林叹了一口气,揭开另一个锅盖:“娃子,这里还有点饭,我倒出来给你吃了。”
丘大为眼里含着泪:“谢谢老班长。”孔林:“谢个啥,窝是你的老班长。”
孔林把锅里的一点盛饭倒出来盛在碗里。丘大为狼吞虎咽吃下去,吃完后抹抹嘴,谢过之后就要回去宿舍睡觉。
孔林望着他的背影,叹着气:“地主家的儿子来当兵,不容易啊,没吃过苦,咋挨得下去。”
丘大为刚走进宿舍,就撞到了孟夏。孟夏拉住丘大为的衣服,低声喝道:“地主,给你赚便宜了,又吃了一顿饭。”
丘大为得意地笑着:“孟子,那是俺有福气。”孟夏举起拳头:“我揍你。”
丘大为急忙举手挡住:“孟子,别胡来,弄出声响就把大家吵醒了。”
孟夏放开他的衣领:“地主,便宜你了,下次有吃的叫上我。”
丘大为:“俺以后也不会去厨房了。”“为什么?”“老班长说祖国的粮食不多,要省着点吃。”孟夏也点着头:“很多农民都在挨饿,这粮食都是百姓给咱们的,咱们真要省着点吃。”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钟文生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他又担任起新一连的总教官。而此时,军事训练也要接近尾声。只是每天的山地越野风雨不改,而且越野的路程增加了,一天的早晚要跑50山路。
在安东的两个月里,战士们在紧张的军事训练中锻造了过硬的军事本领,也进行了基本的反坦克和防空教育,更加坚定了战胜美军的信心。而且战士们彼此的了解也加深,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但矛盾依旧存在,只能在战火硝烟中慢慢磨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