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跨过鸭绿江 奔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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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跨过鸭绿江 奔赴前线

    1950年10月19日,平壤陷落。

    同一天,志愿军在鸭绿江边誓师,新兵们一个个豪言壮语,大声喊着誓词: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为了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残暴侵略,援助朝鲜兄弟民族的解放斗争,保卫中国人民、朝鲜人民和亚洲人民的利益,我们志愿开赴朝鲜。我们要尊重朝鲜人民领袖的领导,学习朝鲜人民军英勇善战的战斗作风,尊重朝鲜人民的风俗习惯,爱护朝鲜的山、水、草、木,和朝鲜人民、朝鲜军队团结一致,将美帝国主义侵略军全部、干净、彻底的消灭!

    誓师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兵分三路,在在朦胧的夜色掩护下,由辑安,长甸河口、安东开始渡渡鸭绿江。

    10月19日晚18时,本是下玄月挂在半空中的日子,可是秋雨霏霏,天空一片灰暗,冷风吹在脸上,沁入心脾,使人倍感精神。

    志愿军开始渡江了,黑压压的人流遮盖了冰冷江面上的月色,如一条黑色的长龙,没有尽头。战士们踏着迈着步子一个紧跟着一个,土黄色的单衣和灰黑色的棉衣混杂在一起,人和驮炮的骡马混杂在一起,脚步声和炮车轱辘的转动声在黑暗中显得急促而杂乱。千军万马跨过鸭绿江气撼山河。

    18:30时,屠彪率领新一连随着大部队踏上临时搭建的浮桥开始渡鸭绿江。

    何顺远问身边丘大为:“大为,紧张不?”

    丘大为:“紧张,心突突直跳,快要撞出胸口,要离开祖国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踏上这座浮桥,回到祖国。”

    万达明乐观地说:“很快了,美国鬼子挨不了咱们几回打,就会夹着尾巴滚回老家去。”像万达明这样乐观的战士在志愿军中不在少数,存在轻敌思想,认为美军是不堪一击的。

    曾学海把白毛巾裹在鼻子上,挡住刺骨的冷风,看着清冷的月光洒在暗黑汹涌的鸭绿江上,禁不住诗兴大发,吟诗一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曹仲春咕哝道:“哪里来的树,江水也不清啊?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咋不改一改?”“这是古人写下的诗句,可以随便改吗?”他知道跟曹仲春讲诗句是对牛弹琴。

    孟冬问孟夏:“哥,这鸭绿江浮桥有多长?”

    孟夏摇摇头:“不知道,你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走,就知道有多长了。”

    屠彪低沉地说:“兔崽子们,不要说话,美国鬼子的飞机在咱们的头顶上飞,耳朵可是张得大大的,你放个屁他都能听见。战士们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走到桥中央时,一辆苏联高尔基汽车厂制造的嘎斯69吉普车从新一连战士的身边开过,战士们不知道里面坐着的就是志愿军的最高指挥官彭德怀司令。

    十五分钟后,新一连渡过了鸭绿江浮桥,回头看对岸的安东,星星点点的动火点缀着这座熟睡的城市。战士们心中呐喊着:再见了,亲爱的祖国,我们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可是从那天晚上起,就有很多战士长眠在异国他乡,再也回不到他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

    在这一天渡江的部队中,有一个名叫麻扶摇的年轻人,是志愿军炮兵第一师二十六团五连的政治指导员,他怀着誓要战胜美帝国主义的激动心情写下了一首“诗”: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保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华好儿郎,齐心团结紧,打败美国野心狠!后来成为志愿军的战歌。

    根据志愿军司令部的作战方案,彭德怀命令入朝的军队要在指定的时间进入预定防御地区,修筑阻击工事,打击联合国军的嚣张气焰,再伺机包围歼灭。所以志愿军渡过鸭绿江后,就一直急行军奔向预定防御地区。

    20日早晨,新一连战士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继续进发,坚决执行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在预定时间到达防御地区,有些战士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咬着牙紧跟在队伍后面。很多战士的脚板已经磨出了血泡,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喊累。

    10月下旬,在中国的南方还是穿着夏服招摇过市的日子,可是高纬度的朝鲜已是深秋,路边的野草已经枯死了,枯黄的草叶子上挂着霜晶,菊花也在寒霜淫威下,一朵朵凋零,满地残花。在南方,这种景象是要在11月末才看得到的。

    一阵寒风卷着雾气吹在战士们的身上,来自南方的抗寒力差的孟夏和孟冬不禁打了个寒战,孟冬打了个喷嚏:“好冷!”禁不住捂紧棉大衣。孟夏道:“才十月份就降霜了,朝鲜的天气,真是奇怪。”

    曹仲春道:“更冷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有你们挨冻的日子。”

    曾学海也是有同感:“才十月份就降霜了,我们家乡还是暖洋洋一片,菊花也开得旺盛。”

    屠彪道命令:“少说点话,都给老子闭上嘴,一边行军一边说话,加上天气又冷,最耗体力,不要说话。”

    战士们都闭上嘴,整支队伍除了脚步声和马蹄声,轱辘的吱呀声,还有就是拉风箱似的喘气声。呼出的气体弥漫在清晨的雾气中,很快与雾气融在一起。

    在两天连夜的急行军中,除了吃干粮时稍作休息之外,几乎是不停歇地赶路。在21日黄昏,新一连到达了一处叫垸子里的村庄,这个村庄的村民正在收拾家当,赶着牛羊,推着独轮车,准备向中朝边境逃亡。因为他们知道平壤已经陷落了,联合国军一路烧杀抢掠攻向朝鲜北部。(朝鲜与中国的地域划分不一样,在朝鲜,县称作郡,区称作面,大村称作里,小村称作洞,垸子里就是一个大村。)

    村民见到中国人民志愿军来了,把收拾好的家什又重新放在屋里,欢天喜地给新一连的战士烧水做饭。

    急行军两天两夜,很多战士都累得快要虚脱了,屠彪下达休息命令后,一个个倒在地上喘着气。

    丘大为解着棉鞋,嘴巴打着哆嗦把脚从鞋子里缓缓伸出来,看见一双脚丫子上都长满了水泡。

    曹仲春一脸幸灾乐祸:“哎呀妈呀,地主的脚丫子上鼓起了一个个猪水泡。”

    丘大为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倒霉:“蛮子,你把棉鞋脱了,保证你脚上也起着水泡,俺就不信俺那么倒霉,只有俺的脚丫子起水泡了。”

    曹仲春也脱了鞋子,抬起脚一看,果然是起了几个麻雀蛋般大小的水泡。丘大为也是幸灾乐祸:“蛮子,俺以为你的脚板是铁打的,想不到也起水猪水泡了。”

    曹仲春不高兴了:“看到俺的脚板起水泡,你高兴了。”

    “嘿嘿,那当然。”

    孟冬脱了鞋子也是惊呼:“哎呀,我的脚丫子也长水泡了。”

    曾学海不慌不乱道:“正常,估摸着一个连队160号人,脚掌上都起水泡了。”

    在另一边,屠彪用刺刀把脚掌的水泡挑破了,挤出里面淋巴液:“脚板上的死皮也有半寸厚,活了三十年,也走有上万里路,现在倒是娇贵了,走了两天的路,脚板上就起水泡了。”

    钟文生笑着:“可别小看咱们走了两天两夜,估摸着也走有300里路。”

    “照这么说,咱们的腿脚还是不赖,比得上四轮卡车。”

    “淮海战役时,咱们100团就是追着国民党的机械化步兵打,他们乘着车逃跑,结果还是被我们的两只腿追上来,你说是咱们的脚掌快,还是卡车的四个轮子快。”

    “那当然是咱们的两只腿快,要不咋把老蒋的机械化师给端了。来,咱给你挑水泡。”他把钟文生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钟文生想把脚缩回来,但被屠彪抓实了。钟文生不安:“老屠,咱自己来好了,甭麻烦你。”

    屠彪开始挑他脚掌上的水泡:“都是一个坑睡了七八年的兄弟,给你挑几个水泡算啥。”

    钟文生静静地看着屠彪给自己挑水泡,心中的不安逐渐散去。

    村子里的朝鲜百姓很是好客,给新一连煮了热腾腾的小米粥,还有朝鲜的特色食物:打糕。

    孟冬啃着打糕:“好吃,好吃。”他问朝鲜翻译员小金:“小金,咱们吃的饼叫什么,又香又甜的。”

    小金得意地说:“好吃吧,这是咱们朝鲜族的上等美味食品――打糕,用煮熟的糯米捶打做成的,蘸了蜂蜜,吃起来香。”

    丘大为端着碗,喝着稀溜溜的小米粥,发出一阵怪声。一边喝粥,一边吃着打糕,但他还是不满:“前天还吃着白米饭,嚼着大块的肉,今天就改吃小米粥和打糕了。”

    曹仲春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他娘的地主就是不知道农民的疾苦,这些小米粥是朝鲜村民过冬吃的,都舍得分出一部分煮了给俺们吃,你他妈的还不知足,估计在家里吃从农民手里抢来的大鱼大肉吧”

    丘大为道:“你他娘的怎么又污蔑人了,俺那里得罪你了。”

    见他们两人又要吵架,何顺远制止道:“一人少说一句,吃饭。”

    其他连队也分布在周围,长途跋涉后,都停下来休息,团长下令原地休息,让侦察排先行,刺探情况。

    在垸子里做短暂的休息,夜晚,屠彪领着新一连的战士随大部队朝火光冲天,炮声阵阵的南方继续急行军。

    在行军途中,很多战士由于睡眠不足,在行军途中都打起瞌睡,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的战友或者摔进雪坑里,身子弱小的战士就被身体强壮的战友搀扶着行军。孟冬的脚肿胀起来,被曹仲春和何顺远两个高大的战士架着走路。

    一辆插着树枝伪装的苏联高尔基汽车厂制造的嘎斯吉普车戛然停在孟冬身边。是师长和政委的的座驾。连长和指导员急忙奔过来,敬礼:“师长,政委,你们上来了。”

    师长和政委点点头。师长看见了被架着走路的孟冬,头探出车外,笑着道:“打枪打得准的小冬子,咋了,小腿这么不经跑,才赶了两天路就把腿跑断了。”

    孟冬挣扎着要下来:“没有,我还能继续走路。”

    师长还是笑着:“自己能走路,为啥要人家架着你走啊。”

    孟冬不说话了,咬着嘴唇:“我走得了。”他咬着牙在地上走了几步,但是走得一瘸一拐,走到最后一步时跌倒在地上。

    师长笑起来:“小鬼,走不了就不要逞能。”

    政委:“老华,你就别取笑冬子,让他上车来吧。”

    师长招招手:“小鬼,上来,载你一程。”政委温和地笑着:“冬子,上来吧,载你走。”

    孟冬看着屠彪和钟文生,征求他们的意见,钟文生笑着说:“师长和政委都说了,你就上车吧。”

    孟冬一脸兴奋:“连长,指导员,那我就上去了。”

    师长一招手:“上来,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早知道就把你调到文工团了。”

    孟冬嘿嘿笑着:“师长,你想把我调到文工团也不行了,现在都到战场了。我还是当一名战士。”

    师长:“上来,别磨蹭。”政委温和地说:“冬子,上来,要不就落伍了。”

    他把枪扔进车厢里,脚虽然受伤了,但动作还是灵活,像猴子一般跳进车厢,挨着师长坐下了。

    师长挥挥手,警卫员开动吉普车,孟冬回过头来向战友们挥着手,一脸兴奋:“战友们,我先走了,在前面等你们。”

    丘大为咕哝着:“冬子,你好福气啊。”

    孟夏叮嘱道:“小冬,小心点了,我会赶上去的。”

    孟冬向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过身子,看着道路两边的战士向后面退去。

    连续六天的急行军,独一师行军最远,成为14兵团的突出部,100团成为独一师的突出部,而新一连则是100团的南端突出部,随时可能遭遇敌军。因为在25日,40军118师已经在云山和韩军交火,打响抗美援朝的第一枪。

    10月26日凌晨,新一连驻扎在一条公路附近的小山坡的半山腰,新一连的一班是新一连的突出部,扼住了道路的咽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