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负?手抚车前横木,对重耳道:“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想追也追不上。公子,送君千里,终是一别,就此别过。”
马蹄慢了下来,车停住。僖负?跳下车,重耳亦跳下车。僖负?与重耳并肩而立,观看着周围的风物景致。放眼放去,肥田沃野,大地葱绿,农夫在地里忙活着。僖负?指着田野,啧啧赞叹:“中原地古,芳草萋萋,佳禾茂盛。”“没有争战,政清如水,国和家和,家和国和,那该是好上加好!”重耳接过话头说着,向壶叔招招手。
壶叔捧着锦袋,来到重耳跟前。重耳向僖负?点点头,离开了车乘,迈步走在前,壶叔紧跟在后,奔向田亩,田亩地头,重耳从壶叔手中接过锦袋,解开丝绳,扯开锦袋口,蹲在地上撑着。壶叔蹲在一旁,捧起地亩上的土,小心地放了进去。
目光追随着重耳的僖负?,诧异地望着蹲在田亩地头上重耳与壶叔的举动,手攥成拳头,心里道:“这个重耳,说话不算数,要吞并曹国。今日救了他,不是要招来灭国之祸么?”
僖负?在猜疑,在外围警戒的颠颉捅了捅魏?,向重耳与壶叔呶了呶嘴,挥手指着田亩,也说起了怪话:“土那玩意,遍地都是,不能当饭吃,不能顶钱花,公子像宝贝似的,到处装土,搞什么名堂?”魏?摇摇头:“这个,不知道。”
“狄国十二年,慌慌出逃。卫国做乞丐,齐国五年,偷着跑出来,曹国受欺辱。魏将军,你说往后会咋样?走国避难,走到现在,走了十七年。”颠颉伸着手指头计算,脸上出现怪怪的表情。
魏?迟疑地:“我不知道,这事,你去问子犯与子馀。他们两个,一个是舅父,一个师傅,都是智囊。”颠颉紧接悄声问:“智囊又怎么样,能算出前程?美其名曰,走国,走到啥时候才能是个头?”魏?摇头:“你说的净是刁钻古怪的问题,我哪里明白。你问我,三个字,不知道。”
颠颉述苦地:“这十七年,好日子没几天,饿肚子挨白眼受竹刑,还要遭多少罪?”魏?:“不知道。”
颠颉用手搡了魏?一把,挖苦地:“一问三不知。”魏?:“信着公子,就跟着公子走,问那么多干什么,自己给自己找烦恼。”
颠颉叹着气,煽动地:“仔细想想,竖头须还是挺有眼光的,没遭着罪,还发了财。”“背主私逃,那不是人。”魏?看了看颠颉:“怎么阴阳怪气的,肚子里有事。”
颠颉拍拍自己:“颠颉做将军,有两个好,好酒好色。临淄出事,公子又打又罚,只能服软。”魏?:“你那是自作自受。”
颠颉瞪起眼睛:“女色不能动,两头靠一头,以酒消愁。可现在,只能弄点干粮填肚子。没酒的日子我是过够了,瞧魏将军神色,过得有滋有味的?”魏?摇头:“少扯。”
颠颉咂嘴道:“说真的。公子行啊!齐姜不在身边,又来个南威。这个小美人儿,眼光怯怯的,泪珠掉下来,怜怜的惹人疼爱,就想把她抱在怀里。”魏?脸露不快神色:“胡说。”
颠颉恼怒地:“南威母女跟着我们走,公子就是看上了她。讽谕齐桓公好色不如好德,骂颠颉坏了女孩家的名声,他呢?走一国爱一个,走两国爱一双。走到三国四国呢?”
魏?:“公子是走国婚姻,君侯主婚,不要不行。有了婚姻关系,就是两国交往,结婚是政治行为。”颠颉反复瞧着魏?:“啥时候出息的,能议婚论政了?听你的说辞,满有学问的。”魏?:“损人,你得不到啥。”
颠颉撇撇嘴:“啥婚姻,还不都是男人和女人。从今以后,颠颉不要女人就要酒。有酒解乏消愁,晕乎乎的自在。”
魏?:“你呀!少发牢骚。”颠颉装出狐偃的口气:“土者,天也。苍天借农夫之手把卫国给公子,公子还不拜赐?哼!沽名钓誉。卫国五鹿乞食的一幕,我可没忘。”魏?拉了拉颠颉,用下巴向车旁示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