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隗的竹篮已经满了,季隗的小小竹篮,浅浅的篮底没有遮住。她扶着枝条,手捏着花儿发愣。
叔隗:“妹妹,我这边的花儿多。”季隗嘟着嘴,不声不响。
叔隗转了过来,劝解道:“妹妹茶饭不思,又不说话,会闹出病的!”季隗的脸转向了另一边,不理叔隗。
叔隗站到季隗的对面:“何苦来的。”季隗噘嘴道:“你来劝我,反复几句话,烦不烦?”
叔隗同情地:“妹妹,姐姐是为你好。”季隗顶撞道:“姐姐,求你了,为我好,就让我安静一会儿。”
叔隗:“你痛苦姐姐也难受,姐姐陪你到杏花林来,就是要你忘记那些不愉快。”季隗的眼泪流了出来,痛苦地:“姐姐,爱是不能忘记的。”
叔隗将自己的竹篮放在季隗的手里,同情地:“你去熏茶,那里树密林深,没人打扰。心里苦闷,哭个痛快,也许能好些。”
季隗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拂面,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走了。叔隗看着季隗的背影,无奈地叹着气。
重耳一个人,漫步走去,走进了杏花林。他低头思索着,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转着。
杏林深处,支起的竹架上吊着细线,细线的一端拴着新摘的杏花。架下有陶罐,陶罐的口装进吊着的杏花。
季隗坐在石头上,对着陶罐水发呆。陶罐的水清亮亮的,映着季隗的脸。“叭”的一声,季隗的泪珠掉进陶罐里。陶罐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一圈连着一圈。泪水盈盈的季隗,放声大哭。
重耳听到了哭泣声,不自觉地一愣,止步抬头,倾听那越来越大的哭声,辨别着哭声方向。
重耳移步,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急忙靠过去,分开花枝,看到双肩抖动的季隗。季隗似乎无限伤心,泪水顺着鼻翼流下来。
重耳奔过去,俯身道:“季妹。”季隗抬头,看见重耳,一愣之后,顿时泪流满面,如同泪人。
重耳伸出双手,扶起季隗:“是重耳不好。”季隗伸出拳头,在重耳的肩上敲着:“怨你,怨你,都怨你。”重耳叹气道:“能让季妹心里好受,你就打吧!”
季隗伏在重耳的肩上,哽咽着。重耳抓住季隗的手,凝视着季隗的泪眼:“季妹,重耳有不得已的苦衷。”季隗哭得更悲痛,伤心欲绝地:“你有什么苦衷?你的就是当众悔婚,让季隗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重耳:“季妹,你误会了。你聪明可爱,是草原的百灵鸟,重耳呵护还来不及,为何要羞辱呢?蒲城之难,杜祁夫人用身体挡住披总管的宝剑,是她救了重耳。重耳的夫人杜祁,就在重耳的眼前死去。重耳不能保护妻子儿女,算什么男子丈夫。重耳、重耳怎么能忘了旧爱,贪图新欢?”
声音哽咽的重耳,汪于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多少委屈不平,全涌上心头。重耳索性放声大哭,哭得泪流满面。
季隗明白了原委,顿时止住自己的哭声,拿出锦巾,悄悄地替重耳揩着泪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季隗就是这样。”哭出了郁愤,重耳舒了一口长气:“季妹,让你见笑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时。对不起,季隗错怪了公子。公子重情,心里装着夫人,季隗敬佩公子,季隗道歉。”季隗轻声抽咽着,施起了坦手礼。
重耳还礼道:“季妹,是重耳对不起你。”
季隗的目光注视着重耳:“公子,狄部人性子直率,说错了请不要见怪。公子人品,季隗敬佩,可公子每天都活在的阴影里,怎么能做成大事?”重耳默然一惊,出神地看着季隗,慢慢地低下了头。
壶里的水开了,壶盖“嘟嘟”地跳动着。
季隗端来了茶,双手捧到重耳的面前:“请公子喝杏花茶。”重耳接过琮,信口问道:“杏花茶?”季隗点头:“请公子品尝。”
重耳嘬了一口,砸嘴道:“好茶。”季隗:“这是熏制的。”重耳:“只听说泡茶,没听熏茶。”
季隗伸手,拉起重耳,一同来到竹架下。季隗忙将架下的罐口盖严:“罐里的水不能过多,花不能放深。热气熏花,花香浸入水中,时间越长香味越浓。热天凉饮,味道更佳。喝进肚子里,像有馋虫一样,使人增加食欲,延年益寿。”
重耳:“有这样的好处。”“那当然。”季隗笑吟吟地拎壶,倒着茶,双手呈给重耳。重耳接了过来,放下鼻下嗅着,一饮而尽:“清香,直透肺腑。”
季隗深情地:“公子喜欢,季隗一辈子为你熏制杏花茶。”
重耳与季隗的眼睛凝视着,两双手握在了一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