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拿着准绳、竹杆,从蒲城公子府庭院向外走去。壶叔挑筐拎锹,紧跟在后。介母拎着水桶,从外向里走来。重耳连忙上前欲接过来:“总是不听劝,夜里带孩子,白天忙杂务,会累坏的。”
介母推开重耳,放下水桶:“要饭的老婆子养在府里,是天给的福气。介母叫着,我搭上命也报答不了公子。公子忙国事,我老了做不来。出出力气,这把骨头还行。公子起早贪晚,会累坏的。”
重耳:“人只听说有闲坏的、宠坏的,没听说有累坏的。”
介母点头:“你们年轻,拔节的庄稼,长身子骨的时候,应该多睡一会儿。”
重耳笑道:“睡多了,哪有空做事?牛不能养,渠不能开,庄稼不能种。边邑蒲城萧条荒凉,介母能原谅重耳?”
介母:“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公子,忙也得吃饭。我怕误了事,起早去拎水,还是落到了后边。你们绳子、锹的,忙啥?”壶叔:“忙……”
“秘密。”重耳打断了壶叔的话语,向介母笑道,介母也笑了:“这些家伙式,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要去开渠。有了牛羊,不能没粮。人以食为天,公子又在为蒲城百姓做好事。”
重耳:“人以食为天,说得好。介母,开渠少不了支出。刚才路过厢房,竖头须正睡着,他要出远门,不忍心叫他。呆会醒了,让他备好钱帛。”
壶叔:“竖头须死抠,他管的钱帛不好拿出来。”
太阳渐渐升起,屋里大亮。介母轻手轻脚步地走进蒲城重耳府的厢房,俯身看了看仰面朝天睡着的竖头须,目光搜寻着。介母来到箱笼前,摇摇锁,挨个看着,找着。
竖头须的眼睛裂开一条缝,瞧着介母,悄声自语:“有点积蓄就折腾出去,钥匙不带在身上,没钥匙,你还能弄走?”
介母转过身,竖头须闭上了眼睛。介母来到床前,左右看着、瞧着,轻轻地翻着,低头想了想,转身站到笼箱前,用劲搬起,向外移着步。
竖头须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介母面前,喝道:“大胆,放下。”介母双手抖动着,松开,箱笼掉下来,人“哎哟”着坐到地上,扳脚揉着。
杜祁夫人走了过来,听到房里的动静。
竖头须围着介母转着:“府里怎么攒不下什么?原来是你。手够长的,伸到了公子府。偷钱者盗,窃国者贼。”
介母:“什么手长手短的,睡没个睡样,冷不丁地站出来,像贼,好人也会被你的贼模贼样吓个半死。”竖头须指着介母:“贼喊捉贼。”
介母:“公子要用钱,看你睡着,不忍心吵醒你,你胡咧咧啥?大白天的,哪来的贼?”竖头须冷着脸:“打着公子旗号,你偷走了多少?这回,休想。要饭的手脚就是不老实,到哪都改不了贼性。”
介母指着竖头须的鼻子:“介母为人你是知道的。”“人心隔肚皮。强盗好认,家贼难防。”竖头须将箱笼搬起,放回原处。
介母:“你污蔑好人,我找公子去。”竖头须:“虚张声势,公子不在府里。”
杜祁夫人走了进来,竖头须嚷道“竖头须为府中掌管财帛,攒点家底不容易。夫人,这回可是人赃俱在,府中不能留着三只手。”
杜祁夫人一愣:“人长三只手那是怪物。杜祁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三只手。”竖头须:“做贼的比常人多了一只偷钱财的手,就是三只手。”
杜祁夫人皱起眉头:“一口一个贼,不好。”竖头须:“什么不好?库存是竖头须积存起来的,谁想折腾出去,没门。”
杜祁夫人:“我发的话。”竖头须嘟哝着:“谁往外弄谁就是贼。”
杜祁夫人开导地:“钱帛是个好东西,没它不行,可又不能把它看得太重。人世间最重情字,这情,钱帛买不来。”
竖头须无奈地:“说不过你们,走。竖头须去送信,向太子、三公子讨喜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