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生正襟危坐,双眼看着打开的竹简,头随着目光微微地动着,一边用心地读着,一边记忆着。
重耳面对着案几上的竹简,挺身腰身,紧抿着嘴唇,重瞳不时地眨着,在默记中思索着。
夷吾则是随意地坐在案几前,一手抚着竹简,一手支着下颌,似看非看地歪着脑袋,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一道刺眼的闪电亮过,随即是轰隆隆的雷声从书舍上空滚过,雨声更急。夷吾激愣一动,好像从梦中惊醒,一下子站起来,竹简掉到了地上,连忙弯腰,借拾竹简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窘态。
太子申生看了看夷吾,放下竹简,起身,抑扬顿挫地吟诵道:“酌彼行路,家国和睦。恺悌君子,百姓所服。”
重耳起身,立即接口道:“酌彼行路,志在兴邦。恺悌君子,百姓所望。”
按着老国舅狐突的日课要求,习文学武,均以太子申生为先。习文的顺序从诗开始、依次是议政、再次是外交辞令。太子开口诵诗,重耳、夷吾步其后。一遍之后,太子诵重耳所诵的,重耳育夷吾所诵的,夷吾诵太子所育的,按次轮回,既学全诗,又加深印象。
夷吾没有接下来,书舍的诵诗声噶然而止。太子申生与重耳同时转过身,彼此对望,一齐看着夷吾,太子申生开口道:“夷吾,你怎么了?”
重耳:“这首‘酌彼行路’非常重要,全诗三章,章章不离百姓……”
“百姓算啥?小民、野人一般,赏赐封官,插嘴的机会也没有。”夷吾满面怒气,突然打断重耳的话。
重耳微微摇头,离开案几,来到窗前,推开窗户,放眼望去,雨水洗过的新枝嫩叶,更加挺拔翠绿。重耳转身,目光看着夷吾,真诚地:“歌颂君子美德的诗,说的是宽厚爱民,就能得到民的拥护。太子孝敬君父,礼贤下士,施惠百姓,就是君子。”
太子申生:“舅父多次提到秦国,说是兄弟君臣。秦晋结好,从雍城尝到不少。申生有两位弟弟相帮,不敢松懈自己。”夷吾翻了翻眼睛,低下了头。
重耳:“嗣君严格要求自己,咱们更不能松懈意志。”
夷吾抬起头,看着申生与重耳,不便直接顶撞太子,把不满发泄到重耳的身上:“你不松懈,我们就得绷着一根弦。郭偃占卜,你跟着瞎说,一个女的有啥本事,闹得自己草木皆兵。”
重耳:“我不是瞎说,历史的教训就是前车之鉴。错的是你,他们在等,等待最佳时机。。”
“抢权争位等不得。没事整事,该去的没去,该玩的没玩,浪费好时光。你们愿意活遭罪,自找的,我不奉陪。”夷吾扔下竹简,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太子申生紧跟在后,追了出去,连声呼唤:“三弟,回来。夷吾,不可任性。”夷吾竟然像没有听到一样,走进风雨中。
重耳站到太子夷吾身旁,注视着消失在雨幕中的夷吾身影,叹息地:“风摇树动,山雨已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