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少姬悄悄地对骊姬道:“姐姐,停下吧!不停,君主会生气的。君主一怒,人头落地,山河变色,竹简可是这样说的。”
“我说不停就不停,记住,我不说话,你不能开口。”骊姬攥住少姬的手,放在了胸前,叮嘱着。少姬:“心怦怦地跳,姐姐也害怕?”骊姬:“生死难料,我能不怕?怕,没用。没用,就不要怕。”
晋献公抖动着缰绳,追着叫着:“姜,停下,快停下。”吕饴甥不理睬,安车依旧急驰着。晋献公猛地伸手,一下子抓住缰绳,喝道:“败将,胆敢违抗寡人的君命?”吕饴甥谦恭地:“小的不敢。”
帷幕里传出清脆的声音:“车怎么慢下来?”吕饴甥低声地:“女公子,有人拦车。”
“何人大胆,敢拦我的车?”帷幕掀开,露出了骊姬的脸。晋献公呆呆地望着骊姬,一言不发。
“姐姐,我怕。”少姬未语泪流,一语泪更多,成串的泪珠落下来,伏在骊姬的身上,泪眼偷偷地看着,显得稚气可爱,又楚楚可怜。
“君主不顾归途劳累,追着前来,可见君主心里是有我们的。”骊姬安慰着少姬,转脸对着晋献公柔声道:“车窄不能行礼,君主来看我们,谢啦。戎部有句话:女追男,难上难;男追女,是情侣。情侣情深,生死同心。”
树上,鸟儿交颈叽啾着。晋献公喃喃地:“生死同心。姜,你让寡人找得好苦。”骊姬顿时不乐:“我是骊姬,不是啥姜,你要姜去找,咱们走。”
吕饴甥抖动着缰绳,安车奔跑起来。晋献公望着远去的安车,怒意变成了笑意,轻轻搂着胡须道:“有意思,寡人好像年轻了不少。云和宫有了这样两个女人,一定会热闹起来。”
重耳上前道:“君父,是您下令让太子妃与伯姬姐姐主持云和宫的,如果多骊姬姐妹进了宫,在儿媳、女儿与侍妾间,您爱谁相信谁?”
先轸道:“骊姬姐妹是戎部女俘,怎么能与太子妃与女公子相并列?”
晋献公沉默不语,眼光一直追随着向前急奔的安车。
绛都云和宫,大伯姬与太子妃正在忙碌着,大伯姬手抚着展开的锦衣:“刺绣、女红、主事,太子妃样样行。怪不得,夷吾总是说:‘娶妻当如太子妃。’”
太子妃:“女公子过奖。妹妹扶持,贾君勉强才做得来。”
大伯姬:“说真的,君父出征几个月,一定添了白发。伯姬要亲手给君父梳头,让君父静静地休息。”
大伯姬与太子妃长身俏立,背影对着宫门,一起整理着用品。优施哼着小曲走进来,半开玩笑道:“君主进了绛都,骊戎美女入宫,你们倒是挺轻闲的。啧啧!不会来事。”
太子妃转过身,面色一噤:“优施,后宫有规矩。”
优施看着太子妃,得意地:“君主的事,听我的。”太子妃面色一冷:“掌嘴。”
优施一愣:“打人打脸?脸肿了怎么见君主?”大伯姬:“内苑禁宫,非寺人不得出入,掌嘴轻的。犯了律条就该打,不知悔改就该罚。优施,要等着动大刑?”
优施抬起左手打着自己脸,一下又一下:“臣知错。”
太子妃:“上下有等,内外有别,不能乱了礼制。去吧!再犯,决不轻饶。”
优施躬着身子低着头,慢慢地退了出去,到了无人处的花丛前,用脚狠狠地踩着花,恨恨地:“美女入宫得宠,有你们哭的时候。抓住机会,我就把你们踩在脚下,踩碎、踩死。”
风摇树动,垂地的帷幕被风吹得卷起落下,发出“哗哗”地响声,云和宫变得不平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