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颉快步上前,挺直身子,抱拳道:“本将、不,颠颉见过公子。”
重耳摆手,上下打量着颠颉:“好哇!没有埋没人才。论功行赏,兵卒成了将军。进展不错,战果辉煌。”
“谢公子举荐,颠颉跟着君主出征,没给公子丢脸,一鼓作气,登上耿国城堞,再登上霍国城门,连立大功,君主高兴,封为将军,奉命回来报捷。”一脸兴奋的颠颉,继而迷惑不解地:“公子,你没有出门,怎么知道的?”
重耳点头:“瞧你的脸色,喜气洋洋,当然就是特大捷报。”
颠颉手舞足蹈地:“晋国兵马所到,势如破竹,霍城上空飘着我们晋国大旗,风吹着哗哗响。”
“好。捷报频传。”重耳双手一拍,兴奋得的满面都是笑意。既为晋国没有被四起的烽火所遮没,更为君主走出阴影而高兴。君父铭记母后临终遗言,把对母后大齐姜的深情化为开疆拓土的实际行动。有这份情,这种行动,晋国很快就能跻身强国行列。
颠颉喜滋滋地:“君主满脸都是笑,夸奖公子,说啥图。公子,啥图?”
重耳有意差开话题:“图啥?图晋国强大。齐国、楚国、秦国强大,我们也应该跻身强国行列。颠颉,你可知耿、霍为何败亡?”
颠颉摇头:“我只顾攻城,没想那些。反正他们不禁打,交起手就向退。”
重耳:“不修内政,苛捐赋敛,百姓怨声载道,人无斗志。穷兵黩武,国家败亡,咎由自取。”
颠颉张扬着两手:“占了翼城,又占了耿城,霍城。站在城头上,望不到晋国的边。嘿!我们晋国变得好大。君主给我的封地百亩,那个……”
重耳板起脸,喝道:“住口。我府中出去的人就这样不知自重,吹吹嘘嘘,没有将军威严,怎么能指挥千军万马?”
颠颉收敛着自己:“公子府是家,到了家里,忘了礼数。”重耳教训地:“礼数国法,安定社稷的根本,任何时候也不能忘记。”颠颉抱拳:“颠颉错了,公子别见怪。”
重耳叹息地:“总管不住自己,仗着有身本事,张嘴就忘了礼数,正事不足,闲话有余。这样下去,要碰壁的。”
颠颉笑了:“颠颉服了,一定改。听说公子腿受了伤,咋样?”重耳轻描淡写地:“擦破一层皮,好了。”
颠颉:“这话唬别人行,可懵不了颠颉。君主征战在外,太子守国,社稷大事多了,伤不重,公子能呆在府里?这点道道我能看出来。”
重耳:“跟疆场争战相比,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颠颉围着重耳转了一圈,指着重耳的腿道:“打着竹板,裹着细布,腿比漂亮女人的腰都粗,还说没事。为小民去冒险,要是有个闪失丢了命,不值。”
重耳脸色庄重:“小民的命也是命,你不爱惜小民的命,小民怎么能为你去舍命?你在府中大意忘了礼数,但时刻不能忘了你的下属。疆场争战,你是将军,手下有军兵。要记住:怎样爱惜自己,就怎样去爱惜他们,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颠颉低下头,重耳上前,手放到了颠颉的肩上,语重心长地:“建功就翘尾巴,做事违礼,让重耳抓住了可不饶你。有空,读读礼书。好了,快去宫中报捷。”
颠颉抱拳,转身而去,重耳望着颠颉远去的背影,闭目想着耿、霍的地理位置,手在空中画着,然后弯下腰,在地上画着。
“公子,我回来了。典籍竹册,府门外有一大车,竖头须正在往下卸。我怕公子惦记着,就先背进来。”壶叔背着口袋,一边擦着汗一边奔进来。
重耳起身走过去,帮助壶叔放下口袋:“好重!”
壶叔喘着粗气:“攻城掠地,别人都去找玉器珍宝,公子却让我搜集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大家笑我冒傻气。”
重耳笑了:“傻有傻福,没有傻气,哪来的捷报?让夫人支些钱,送回家去。”
壶叔吃惊地:“我没有杀敌,没立功,不该受赏。”
重耳深沉地:“攻城夺隘是功,收集图册也是功。在我看来,后者之功并不逊色于前者,兵车打天下,图册治邦国。赏赐应该的,快去吧!”
“谢公子,我还是帮着竖头须把那些图册都搬进来。”壶叔说着,欢欢喜喜地走了。
重耳急忙解开口袋,掏出卷卷竹简,顺势坐到地上,翻看着。杜祁拎着席子走了过来,无言地摇摇头,将席子放到了重耳的眼前。重耳抬头笑了笑,一下子坐过去,继续翻看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