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城缗侯正在宫里,与呀呀学语的两个儿子嬉戏着。两个儿子的母亲唯恐君夫人的凤冠戴不到自己头上,左拉右扯,使出看家本事,缠着翼城缗侯,要他早日告庙,兑现诺言。
翼城缗侯左一个亲亲,右一个拍拍,举起呀呀学语的儿子,又说出了谁能让儿子先会背出《周颂》中的《清庙》诗,就说明谁的儿子聪明。到那时,谁的儿子立为太子,母亲立为君夫人。
《清庙》诗是周天子祭祀宗庙祖先唱的乐歌,歌颂祖先功德,表示后世承继者的志向,“于穆清庙,肃?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四言诗风靡当时,孔子曾对儿子孔鲤说:“不学诗,无以言。”学诗才能出口成章,是重要的功课,话是不错,可缗侯言行不一,为政打了折扣。
仅能崩出单个字的娃娃,怎能背诗?两位女人撒娇使气,说着翼城缗侯的不是,内侍跑过来,禀报着谍兵赶向都城,吕相、?帅请君主快快上殿。
翼城是晋国始受封君主叔虞之子姬燮父建筑的,至此已经有三百年,经过各代的不断增修扩建,成为名城,特别是谍楼,依山而筑,高出地平面十余丈,天清气朗,能望到方圆十几里。
谍兵伏身马背,抖缰挥鞭,坐骑急驰如飞,奔进翼城,踏上宫苑甬道,直闯殿堂。殿堂前,谍兵下了马,奔向殿阶,颤着声音高叫:“报。”
殿堂的翼城缗侯双手伏案,一脸的惊惶神色,伸长腰身向殿外望去,皱起的眉头紧盯着谍兵。谍兵踉跄着奔进来,跪倒丹阶下,身子起伏着,喘着粗气。
翼城缗侯目光紧紧盯着谍兵:“你,快说。”
坐在左侧一身戎装的?芮喝道:“天塌高个顶着,慌啥?”
坐在右侧的吕饴甥则沉着脸:“报上来。”
谍兵在君臣居高临下的催逼下,结结巴巴地:“君主、元帅、相国,绛都晋侯在曲沃祭祀天地祖宗。”
缗侯闻言大怒,拍案站起:“混帐东西,说的是什么?寡人嫡子正宗,绛都庶出旁枝,祭祀天地祖宗,主祭者是寡人。去不去祭祀?看寡人的心情。寡人不去,他们有什么资格?”
?芮亦站起:“反了,岂有此理?”
吕饴甥端然坐着,冷冷地:“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缗侯顿足拍案:“气杀我也。”吕饴甥火上浇油地:“孰忍孰不可忍。”?芮手攥住剑柄:“一个字,杀。”
“杀……”字出口的缗侯喘了一口气,显出无奈的神情:“仗没少打,每次出兵都占不到便宜。吕卿、?卿,有什么妙计?”
吕饴甥站起身,缓缓地:“以往出兵,直奔绛都,仗打得没个回旋余地。最可恨的是杜国,有重耳做女婿,与绛都摇旗呼应,总在后面偷袭。”
?芮一拳砸在案几上:“联合骊戎部,两面夹击,出兵灭了他。这就像一个人少了腿,外援被切断,孤立的绛都,蹦达不了几天。”
缗侯顿时来了精神:“对,好计谋,寡人准奏,御驾亲征。”
猎猎飘舞的“翼城缗”字大旗,疾遽奔弛的马蹄涉过河流,溅起无数浪花。轧轧辗动的车轮隆隆滚过,碾过草原,青草倒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