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道理,烦请广武君赐教。”
“而今韩信又得到了他张耳的辅助,想来伐赵之心意已决,尤其汉军此时正可谓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难当,故而在下觉得我军尚不宜与其正面交锋,而当行迂回之道为上策……”
“哦?迂回之策?何以迂回?不过,也不能因为投机取巧而败坏了我赵军的仁义威名……”这陈馀本就是一位有名的儒者。
“呵呵,那自然是。在下也听闻千里输粮,而士兵就会有饥饿之色;即便就地取柴,士兵也很难会吃好,且多不服水土,这样势必就会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而今汉军远道进攻我军就是如此……”
“这是他们活该,都是他刘邦老儿驱人赴死,实在可耻可憎!”
“再说这井陉之道,其狭隘之至于不能让车子并行、兵骑不能成战斗队列,而今汉军远行数百里,看这势头便不难想见,他们的粮食运送必然会更成问题。故而,在下愿向丞相您请兵三万,乃从小道出奇兵以先行截断汉军的辎重与粮草输送,而丞相您只要在井陉口深沟高垒、凭险坚守而暂不同汉军决战,那么汉军必然就会因为前不得斗、退不得还,而被我军死死困于太行山中。如此则不出十日,韩信、张耳之辈的人头就一定会献于您的麾下。望丞相三思……”
“呵呵,好你个广武君,你这不还是在教本相使用诈谋奇计吗?”
“丞相何出此言?!出奇设伏历来就是兵家所推崇的,岂不知只有完胜、全胜,才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啊!”
“是这样吗?本相倒也听闻兵法上有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而今韩信兵号称数万,想来也就不过数千而已,与我军相比又何惧哉!而且如你先前所言,汉军乃是千里行军,想来一定是困顿至极。如此疲弱之敌,如果我军尚且避而不击,以后再有其他诸侯的大股敌军来到,那我们又该当如何退敌呢?尤其,如此也让诸侯们看轻了我军实力,而敢于轻易来攻伐我们,那就得不偿失了啊!光武君啊,不要只看眼前……”
“丞相的确是看得长远,我等不及!不过韩信实乃汉军一悍将、智将也,如今我军先除一韩信,便可速收以儆效尤之效啊!”
“不然!他韩信既然善于出奇,且又是主动来逼犯我,我军正可以正兵御之,保家卫国之理也;此亦乃以有道伐无道、以仁义伐不义,则愁何敌不破、何坚不摧也……”
总之,把控着赵国军政大权的陈馀就是个不免迂腐的儒者,他坚持要以“正兵”取胜,而不屑于出“奇兵”,所以即使李左车说破了大天,他也没有听进去。尽管这陈馀在赵国很得人心,可是战争所要较量的却远不止于此。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间谍工作本就是一向为韩信所重视的,而这一次更不会例外。
当韩信从安插在赵国的间谍们那里得知了陈馀与李左车的那番对话之后,心下自然非常高兴;尤其对于陈馀最终否决了李左车的建议,更让他觉得信心十足了,因此他才敢于放开胆量马上进兵到了井陉口。
倒是这时候的张耳却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这已是位六十开外的花甲老者了,于是他便向年轻的韩信疑问道:“韩将军莫怪罪,还望将军直言,敢问将军究竟有几成把握胜得赵军呢?”
“呵呵,张王您还对那陈馀心有余悸吗?不足多虑!”韩信显得很轻松,他其实是想令张耳对自己产生一种无以捉摸的神秘感。
“呵呵,不瞒将军说,这陈馀为人虽不免显得迂直,可是却很得人心,他手下多得是敢死效命之士,此战必是一场恶战,在下更多的还是替将军您担心哪……看将军还这样年轻,心实不忍啊!不过在下更佩服将军的胆量,这都是将军您自己的意思吧?!”
“呵呵,多谢张王垂念!陈馀固得士死力,然擒贼擒王而已……再者,胜败本就兵家常事,惟尽人事而听天命则已!大丈夫为功名者,本就该将生死置之度过,但求无悔、无愧而已……”他讲得的确是自己的心里话。
“嗯!将军好志气,好胆识!大丈夫就当敢闯敢拼、不轻言放弃,老匹夫何汗颜也……能与将军并力而战,实老匹夫之幸!来,让匹夫为将军壮行!干……”
接着两人就把起酒盏,想一醉方休,不问今夕何夕。期间,张耳还向韩信承诺:若韩信真能得以帮他复国,他张耳便一定会为韩信寻觅一天香国色之女,以厚报之。
脸红耳热、醉眼惺忪之际,韩信也是由他姑且言之,而自己姑且听之,居然迷迷糊糊地就笑着煞有介事起来。不过内心深处,这大约也是他自认应得的,江山美人从来就不分彼此嘛。
这也就是他的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