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韩信这个不速之客,李亭长是表示热切的欢迎的,可是亭长老婆一听韩信是到她家来寄食的,当下脸色就变了,而且看样子李亭长是有些怕老婆的。敏感的韩信的心底当即就落下了一重灰色的阴影,但他毕竟已无处可去。
韩信在李家吃了还不到二十天的白食儿,这个李仲家的婆娘就已是牢骚满腹了,一向高傲的韩信哪里受过这种气啊,可是人在屋檐下,又不能不暂时低下自己那颗高贵的头颅。
李亭长也拿他的婆娘没办法,虽然他身为一介亭长在外面人家都对他服服帖帖,可是一回到家里就得看老婆的脸色,因为他的老婆很能干,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在操持,而且据说她娘家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就这样一个秋天终于熬过去了,韩信先前还能帮着一些庄户人家搞农忙,顺便到人家去吃请一番,但是冬天农闲时节可就不一样了。
“一个吃白食儿的,难道也得让老娘像侍侯大爷一样吗?”韩信一进李家的大门就又听到了夫妻两个在吵吵儿。
“怎么说那也是恩人家的公子,没有韩都尉我李仲早就没命了。有德报德,有怨报怨,这个做人的起码道理我可是跟你快讲熟烫了吧。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切――,还公子?这算哪家哪门的公子啊,我看不过一个要饭的罢了。是,人家是救过你的命,可是他一个大小伙子了,自己有手有脚的,还整天吃白食儿,说给街上的都听听,这叫怎么一回子事儿啊?”
“这信郎不是有自己的难处吗?再说他又不是靠在咱们家白白吃喝,人家将来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你一个乡下娘们儿,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是,我一个乡下娘们儿,是不懂得你们这些整天家、就靠我们这些狗屁不通的娘们儿、养着的大男人的什么道道儿,我只知道他有志气让他使去,咱们还可别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嘿,我说不过你……”这李仲算是被揭到短处了。
话已到这个份儿上,韩信要是再不走他就不是个男人了。可是李家的几个孩子又非缠着韩信教他们识得几个大字不可,这样他就不得不再勉强逗留几天。
不过,李家婆娘觉得,自己家世世代代就不认识什么“字”,不一样也过来了嘛,一个乡下孩子就是种田的贱命,识得什么鸟“字”!孩子们大了她也不好管,再说韩信也精通一些技击和剑术,村里的一帮孩子都可迷着呢。所以她干脆也不给任何人打招呼,就私自早早的把饭做了,自己端到睡榻上让夫君和孩子们赶快吃了,也不给韩信留。等到韩信去到厨房乘饭时,只发现锅里面空空如也,他心知其意也不好声张,只得去哄着村里的几个小孩回家拿着干粮。这样持续了几天李家上下也都不晓得此事,而那李家婆娘也只说让韩信早起。可是等到韩信早起来时,锅里面还是空空如也,人家已经半夜起来就把饭做好端进自个儿屋里去了。
最后,李亭长终于带着一脸无奈和愧疚送走了恩人家的公子,韩信也从心里面有些讨厌他了,这算什么“男人”,可还是出于礼貌向他道了一声“珍重”。
此时,韩信留在这乡村小道上的身影真是孤独到了极点。
①那时的妓院应该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据明文记载,一直到汉武帝时代才只有营妓(军妓)是例外的。名臣管仲在齐国首开娼妓制度的具体细节问题一直都是个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