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挺复杂的，怪不得这么好吃。”上官杰一边品尝一边说，“我琢磨，永平的黄焖鸡这么好吃，这么有名，除了烹饪工艺外，鸡的本质也相当不错。你们看，你们看，这鸡肉是多么的鲜嫩啊，要它不好吃都不行！”
“来来来，既然大家喜欢吃，就趁热吃，赶紧吃，吃吃吃！”沈儒轩热情地招呼大家。
马锅头们都是嚼倒泰山不谢土地的汉子，禁不住狼吞虎咽，流连痛饮，酒过数巡，众人划拳行令，输者喝酒，耍笑哄堂，好不热烈。
厨房里另摆了一席，但只有女主人和马小二媳妇两个人吃，她俩不时停下筷子，出来添酒添菜。沈老太太眼睛看不见，不入席，李玉兰叫阿娇拿大碗盛了些菜饭，端去给她吃。阿娇也端了碗菜饭去陪奶奶吃，奶孙俩很有特点，老太太因牙齿不好，只吃一些鸡肝、鹅肝、鸭卵之类的软东西。阿娇是个小姑娘，有点儿挑食，她不吃大鱼大肉，只吃点儿鸡肠子、鸭脚掌、鹅翅膀之类的鸡零狗碎，哄哄嘴巴子。
“来来来，我也是马锅头，山不转路转，今天撞在一起了，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马小二说罢，举起酒杯，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众人见他干了，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马小二放下酒杯，用手掌抹了抹嘴上的酒水，望着上官英怯怯地问：“上官少爷，你们是不是从永国寺那片原始森林里过来的？”
上官英笑道：“走博南古道，过永国寺那是必经之路，我们今天就是从那儿过来的。怎么啦？”
“那儿有土匪，经常出来抢劫过路的客商，把人都杀死了许多，连我们本地人都不敢过，你们胆子可真大啊！”一提起那片森林，马小二就谈虎色变，紧张加恐惧，吓得他心惊肉跳，三千根毛发根根竖起，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有点儿抖。
刘坤开玩笑说：“是啊，那儿真有土匪出没，你们能够安全过来，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今天大概是土匪放假吧，要不然就是睡着了。”
“可能是托各位的福，有贵人在等着我们，一路吉星高照，没有碰上土匪；也许是碰上了土匪，但土匪看见我们人多势众，不敢出来抢劫，所以畅行无阻。”上官英嘴上如此说，心里已是咯噔一声，吃惊非小，心想：以前只是道听途说，原来这一带真的有土匪，看来不买武器不行了，武装押运势在必行。
“既然有土匪出没，抢劫杀人，贵地政府为何不出兵搜剿？作为地方政府，保境安民，清除匪患，维护地方太平，保障来往客商通行安全，那是职责所在嘛！”上官杰问道。
刘坤喝了口酒，悠然不迫地说：“嗨！二少爷有所不知，县太爷已经多次派保安团去搜剿了，但那些土匪躲在茫茫的原始森林里，要找到他们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保安团兵力有限，只有二百多人，每一次都倾巢出动，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前不久，还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进剿，县长把各乡镇的乡兵乡勇都调来了，仅龙马乡的侯茂琪乡长就带来了三百名彝家乡兵，总共一千多人，兵分四路，浩浩荡荡地杀向永国寺，围堵搜索了三天。结果呢，除了打了一些野兔、野鸡、獐子、马鹿等野味回来，其他一无所获，连土匪的屁都没有闻到！最近，县太爷正为这事头疼呢。”
“哦，既然如此，为何不请国军来围剿？消灭几个土匪，对于英勇善战的国军来说，那是杀鸡用牛刀，如同席面上的小葱拌豆腐――小菜一碟。”上官英也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喃喃地说，为这土匪之事，他显得忧心忡忡，因为他是商人，需要在这些路上来来往往地奔波。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岂有不湿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哪天真的撞上土匪，那可就糟了。
沈儒轩也不无忧虑地说：“我是本县参议员，关于这剿匪之事，确实很棘手，让人伤透了脑筋。早就有人提出了，请国军来围剿，可永平乃边陲小县，地广人稀，财力有限，实在是难以承担相关费用。如果要剿灭这股土匪，估计至少要调一个团的兵来，加上地方武装，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才能将这小撮人从大森林里赶出来。嗨，动用一个团的兵力，那得多少经费啊？”
“靖边安民，为地方消除匪患，这是军队的职责。军队剿匪，理所当然，再说军队不是有军费吗，为什么要叫地方出钱？”上官英大惑不解地问。
“唉，这个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军队呀，已经腐化堕落了，所到之处，只会扰民和敲诈勒索吃地方。”刘坤愤愤不平地说。
沈儒轩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云南没有中央军，只有滇军，而这支滇军呀，已经不是蔡锷将军时期的那支纪律严明的精锐之师了。现在的滇军，依然作战勇猛，将士不怕流血不怕死，打起仗来勇往直前，但它的性质已经变了。由于云南经济困难，没有足够的经费拨给部队，有些部队不得不自己养活自己，加之官兵们有一半以上的人在抽大烟，连打仗都带着烟枪，被外界戏称为‘双枪兵’，这些烟兵体质羸弱，军纪涣散，哪儿一有战事，便趁机搜刮地方。这样的部队，犹如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还能请它来剿匪么？”
上官英恍然大悟，禁不住喟然长叹：“唉，无奈，真无奈啊！这都到了大中华民国了，给人的感觉呀，还不如满清王朝呢。俗话说，就走夜路必闯鬼，看来要想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必须得拥有自卫的武器，不然凶多吉少。”
上官杰突然拍案而起，借着酒性大喊大叫起来：“对！买枪，买枪！有了武器还怕几个小土匪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