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章 阿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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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滇西大高原连绵起伏的茫茫大山中,镶嵌着一个山清水秀的古县城――永平。

    古老的永平县城,位于博南山脚下,古称博南县,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有一条漂亮的银江河从城中穿城而过。银江河不大,犹如一根纤细的琴弦,清清的河水,唱着美丽动听的歌谣,从古老的房檐下、田畦间潺潺流过,归入澜沧江。

    永平不仅有美丽的银江河,雄奇壮丽的大尖山,优美的田园风光,还有灿烂的饮食文化,当地人烹饪的黄焖鸡堪称一绝,闻名遐迩。

    既是山清水秀之地,必然钟灵毓秀,地灵人杰。

    清粼粼的银江河畔,有一条依山傍水的街,因居民喜在河边的田畦里种菜,故叫菜园街。在银江河边一片幽静的柳林中,有一幢古老的大宅院。这院子内大多是一些红砖碧瓦、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的古典式楼房,虽然略显破旧,但看得出当初的设计和景致布局十分典雅,显得独特而精美。

    这院子的主人,叫沈儒轩,是书香门第之后,祖上在明、清两代都曾有过辉煌与发达,曾出过举人、进士、探花,官至县令、道台、巡抚。到了沈儒轩这一代,随着革命浪潮的风起云涌,科举制度的废止,渐渐没落了。

    但沈儒轩也并非等闲之辈,自幼饱读诗书,曾毕业于北平师范大学,又到西方国家留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学者。归国后,他并没有从事教育,而是从政,做到了云南省军政府一等秘书,跟随过蔡锷、唐继尧、龙云等人。后来见军阀们为了扩充势力,你攻打我,我攻打你,一片混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便愤然辞职回家。回到老家后,他将沈家大院修整了一番,改建成一所私塾学堂,以教书度日。虽不再是大富人家,却也不失小康风范。

    有道是:岁月不饶人。那沈儒轩学业有成,又在外面闯荡了多年,回到老家时,自然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虽过了而立之年,但沈儒轩却没有立起来,依然是孑然一身,没有妻室在堂,娇儿绕膝。有不少好心的媒婆,主动替他介绍对象,但他不是嫌对方没文化,就是嫌对方年龄小,不肯答应。

    沈儒轩父亲早逝,只有一个母亲在堂,与自己相依为命。沈母也出自书香门第,读过一些诗书,见儿子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婚配,未免着急,常在儿子面前唠叨:“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啊,你可不能做沈家的不孝之子啊?”

    每当这时,沈儒轩总是哭笑不得,嗫嚅着说:“妈呀,这都什么年代了?那是古人的话,迂腐之至!婚姻这事,急也急不来,得有缘分。”

    沈母见儿子有点倔强,不觉有些烦恼,便常去新光街刘镇长家,找刘镇长诉苦。刘家是永平有名的大地主,沈刘两家是世交,靠沈家的帮助,刘家谋得银江镇镇长一职,一直把持着。清末民初之际,是刘家最辉煌的时候,曾养有家兵近百人,连县长都受其摆布。

    那刘镇长虽然五十几岁了,但腰杆硬朗,筋强体健,知书达理,一副乡绅打扮,他在当地很有威望,是个极有侠义心肠的人物,平日喜欢仗义疏财,扶危济贫,所以人们都敬重他。刘镇长的儿子刘坤和沈儒轩是一起长大的人,二人交情颇深,称兄道弟,亲如手足。

    刘镇长听了沈母的一番唠叨话后,他笑呵呵地说:“大嫂子,不必烦恼,不必烦恼!儒轩贤侄的终身大事,小弟岂能坐视?请大嫂子放心,不就是给儒轩娶个媳妇嘛,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沈母一听,喜出望外,唠唠叨叨地说:“……那就拜托镇长了,你得给他找个好姑娘哟,你知道的,他有些爱俏,还要有文化……”

    “知道了,知道了!”刘镇长拍着胸脯承诺,“大嫂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宽心吧,我一定给他找个既有文化又漂亮的姑娘,沈少爷那样的人品和才华,一般的姑娘是配不上他的,这个我知道。如果随随便便找一个得话,不仅配不上沈少爷,还辱没了沈家,即使沈少爷答应,我也不答应!”

    果然,刘镇长一言既出,便身体力行,亲自出马为沈儒轩物色人选。刘镇长交际广,朋友多,不久便打听到离县城四十多里的杉阳镇有个姓李的小地主,那小地主有个千金小姐,叫李玉兰,生得如花花解语,似玉玉生香,保山国立中学毕业,因读过些书,不愿嫁凡夫俗子,高不成低不就,已经二十八岁了,还呆在闺中未嫁。

    刘镇长不敢耽搁,匆匆前去察看,见那女子果然名不虚传,知书达理,品貌尤佳,和沈儒轩正好匹配。

    一天早上,沈儒轩正在家中闲坐,刘镇长拄着文明棍进来了,沈儒轩“呀――地一声惊呼,连忙把他迎进客厅,一边泡茶,一边说:“刘叔叔,这几天,我娘心情不好,没少去烦您吧?”

    刘镇长笑呵呵地说:“没有,没有!嗳呀,贤侄,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呢!根本不在家,谁看见你娘了?”

    沈儒轩笑道:“忙什么事,我不信!我猜这几日我娘肯定去您家诉苦了,她老人家催我娶个媳妇,我何尝不想娶,可没有合适的姑娘啊!”

    刘镇长诡谲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前几天,我去杉阳看望一个朋友,瞧见个女孩,是一个小地主的千金小姐,不仅长得好,而且知书达理。贤侄,你没见着,这姑娘生得脸若朝霞、肌如晚雪,恰似仙女下凡……走走走,我领你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姻缘哩。”

    沈儒轩哈哈大笑,不屑一顾地说:“我不信,杉阳那地方我去过,有什么绝色女子,出几个黄脸婆还差不多。”

    刘镇长笑道:“贤侄差矣。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美女。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人世间竟会有如此的绝色女子,她是我至今见过的最完美无暇的姑娘了!”

    沈儒轩似信非信,笑呵呵地说:“太玄了吧,老伯,您倒是说说看,她到底美到什么程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