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一惊,知道中计,马上就要来个地上滚退出房间,但是已经迟了,就在他出刀的同时,一张大网就从天而降,落在小飞的身上。
那是一张尼龙绳编成的鱼网,结实而有韧性,下落时不带风声,加上小飞正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刺杀坚少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下落的这张网。
还没等小飞反应过来,墙角和柜子里突然冲出四五个大汉,举起铁棍没头没脑就狠打,无奈小飞一身武艺,却被鱼网缠着,连手也举不起来,顿时被打得头破血流,跌倒地上晕了过去。
当小飞醒来时,已被五花大绑,关在房间内,直接就被坚少独打。
通过和坚少的对骂,小飞才知道,原来这天下午他刚离开,坚少就回来了。正是小飞深爱着的苏闻燕,把小飞回来过,知道了一切并扬言要杀死坚少的事通通告诉了坚少。
坚少连忙纠集一帮手下设好埋伏,只等小飞上钩。当看到小飞飞身床边连刺三刀,把被单刺得粉碎的狠劲,坚少真的动怒了,这几下子完全是不顾兄弟情义,明摆着就是要取他性命。虽说坚少的确是抢了小飞的女朋友,但那毕竟只是女朋友——没结婚前谁都有机会呀?更何况坚少还是小飞的救命恩人,帮衬他发财的兄弟!
坚少越骂越生气,越想越气愤,“既然你不顾兄弟友情,想要我的命,那好,我今天先下手为强,先要了你的命!”说罢,挥刀就向小飞捅去。
“慢!”就在坚少正要下手之际,大飞赶回来了,大声喝止坚少。简单了解经过后,大飞为小飞苦苦求情,恳请坚少放小飞一马。
坚少拗不过大飞,又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最后决定,小飞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边说着一刀就捅进了小飞的右眼,小飞当即痛晕过去。
小飞醒来时,已躺在陆军医院的医房内,女朋友没有了,兄弟没有了,一只眼睛也没有了,伤心欲绝的小飞想不通,爬上窗台就想了结此生。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把他从窗台拉了回来。
拉下他的人,就是欧志鹏,欧老板。
那天欧老板因为割盲肠,住了三天院,正待手下办理手续接他出院,就看到这个刚进来的小伙子神情不太对路,一直留意着他,突见他走向窗台,欧老板就箭一样地冲过去,把他拉了下来。
欧老板用他那沉稳而有力的语调,慢慢开解小飞,引导小飞把心中的不快倾吐而出。
听过小飞的遭遇,欧老板轻拍小飞后背:“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你还年轻,前路还长着呢,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跟我干吧,干出个名堂来。”
经过一席谈话,小飞已被欧老板那股爽朗的魅力和关怀的话语所打动,当即决定以后就跟着欧老板办事。
由于小飞身手好,为人正直,没有私心,很快,就得到欧老板的信任,成为欧老板忠实的左右手。
那天晚上,在应约到半溪酒家前,欧老板已布置一帮手下,准备找机会把坚少做掉,为小飞报仇,无奈坚少带的手下人更多,大飞又一直跟着,要下手,还要全身而退,并惊动不大,实属不易。
正当欧老板在算计着如何下手之际,我们这边的老六却率先动手了,而那个以一敌三的“吕布”,就是大飞。
之后坚少一众马仔冲进来,未及进一步反应,坚少就被我擒拿了。
于是欧老板将计就计,留下字条要我们送人过去,他呢,两手一甩就抽身离开,可谓一石二鸟,不用自己动手就帮小飞报了仇……
小飞断断续续叙述着他那坎坷的故事,令人不胜唏嘘。
“你把坚少杀了?”我压低声音在小飞耳边问道。
小飞摘下他那挡风玻璃式的大墨镜,露出了右眼眶内那颗毫无神采的眼球,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他抢了我的女人,又让我失去了一半的光明,那我就让他永远也看不到光明……”
说完,小飞伏在桌上,他醉倒了。
江湖,就是这样,历练人的意志,剥去单纯,雕琢邪恶……
那天一早我就跟着大胜匆匆赶到医院,工地出事了,两个工人在安装窗户玻璃时从三楼的棚架上掉了下来,其中一个重伤,大胜作为安全负责人,只有留在医院,接受公安的问话。于是,大胜拜托我,下午两点到火车站去接四姐回家。
真是天助我也,虽然我也为受伤的工人担心,为工程的进度担心,为大胜的调查担心,但一想到又可以见到四姐,而且四姐第一个见到的将会是我时,所有的担心顿时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早早吃过午饭,还没到一点,我就挤在火车站接车的人堆里,明明知道四姐坐的不是那班车,但只要有车到站,我就踮高脚跟,生怕错过了四姐出站。
等呀等呀,天却黑了起来,下起了南粤天特有的湿淋淋的清明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车站等人欲断魂。”我默默背着心中的词儿,幸好,我早有准备,带着伞——这季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四姐淋着雨呀。
两点钟早过去了,还不见列车进站,急得我满头是汗,燥得就想打人。又过了一个小时,广播才报道T162班车到站,误点差不多一小时。
其实那年头,甚至是今天,国内的列车有多少是正点到达的呢?正点是人情,误点才是道理。意外原因啦、天气原因啦一大堆,总之就是没有和列车调度失误有关的,迟一两个小时,那算是很准时的了,大多数都误三四个小时,接车人总是怨声载道,望眼欲穿,但没有任何办法,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了。
四姐一米七零的个子就是高人一等,亮丽动人的面孔,在人堆中就是那么扎眼,远远我就把她给找了出来,我努力地蹦呀跳呀,挥动手中的小伞子,放尽喉咙大喊:“姐,姐……我在这里,小虎在这里呢——”
我拉破嗓门,硬是把身边的接车客震开了一条道来,出闸口的旅客都向我看过来,但当然很失望啰——我不是来接他们的,我是来接我四姐的。
远远的,四姐也看到我了,向着我挥着手,闪出迷人的笑容,那笑容,很迷人,教我毕生难忘。
“小虎,怎么只有你一个?”四姐走近了,向四周看来看去,有点失望地问我。
“大胜哥可能有事吧,过不来,让我来接你。姐,这趟回家好玩吗?”我很龌龊,没有把大胜因为工地出事而不能来的原因直接告诉四姐,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样,还带上“可能”两个字,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当然好玩啦,走,回家去,我带了好多家乡特产,回家让兄弟们尝尝。”
“好哇,”我连忙装着流口水的样子,一手撑着伞,一手接过四姐手中的行李,乐呵呵地走出火车站。
“小虎,回家的路还长着呢,我看还是坐车吧。”
“姐,坐了一晚的车你还没够呀?先走走,活动活动筋骨。”我满面坏笑,打着伞为四姐遮风挡雨。
四姐笑着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那个笑容呀,看得我几乎丢了魂。
走在路上,我俩轻松地有说有笑,拉着四姐一大箱行李,我一点也不觉沉,那种高兴的神采很快就感染了四姐。
“小虎,雨大着呢,你遮你吧,我不碍事。”
“什么呢?我小虎子还怕这小雨?”边说我边往伞下躲,一心就是要靠到四姐身边,呼吸她的体香。
“兄弟们都好吧?”四姐装着不知道。
“好,都很好,过年我和大胜哥,老六老七回家过了个肥年,大家都胖了一圈,我还到村里的观音庙为你求了支上上签呢。”我兴奋着。
“哦?小虎,你为我求签?怎么说的?”
“呵呵,秘密,不告诉你。”我故作神秘。
“你不说,四姐可不理你了。”四姐嘟着嘴。
“我说我说,行不?我呀,帮你求了一支姻缘签。”
“姻缘签?!”
“嗯……”算是答应,我故意又不说了。
等了会,四姐急了,“小虎,又耍姐了?看我不理你。”
“呵呵,姐呀,不要急嘛,我帮你求的可是一支上上签呀!”
“还上上签呢?怎么说的?”
“签上说,四姐属水,柔情万种,要找一个阳刚无比的男子结缘,这个阳刚的男子,当然是虎头虎脑,虎虎生威的那种了,这上上签说,四姐命好,很快就找到了……”我胡吹着。
四姐笑出了泪花:“哈哈……还虎头虎脑,虎虎生威呢,你不如直接说是小虎子好了……”
听到四姐这么一说,我兴奋地侧头看着满脸可爱的四姐,停下脚步,突然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侧过身一把抱住满脸惊愕的四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张嘴就封住了四姐的双唇。
四姐只挣扎了几下,就没再反抗,任我吻着。我用舌头轻轻推开四姐的双唇,轻抚着四姐的香舌,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润滑,那样的甜……
我看着闭着双眼的四姐,那么美丽,那么可人,我紧紧地拥着她,她也轻轻地抱着我,在雨中,在伞下,无比的浪漫。
路上的行人不多,但都投来惊奇的目光,还有的在指指点点。那个年代,虽然已开始改革开放,但在街头热吻,那是极其新鲜的事,我想如果被记者拍了相片,那很有机会上报纸的头条。但我根本不理他们,只是把伞拉低一点,我不想停下来,我不想被别人打扰,我要充充分分、完完整整地享受这一吻,这是小虎的初吻,一个迟来的初吻,一个小虎和四姐的浪漫之吻……
后来,每当我听到黎明那首《相逢在雨中》,我就想起那个初吻,那个在绵绵细雨下的初吻,那个让我铭记心中,刻入脑海的初吻,那个让我和四姐都陶醉其中的,荡气回肠的,柔情似水的湿吻……
现在,让我们拿起高脚杯,倒点te Shiraz,不要加冰,浅浅抿两口,扭开音响,声音不要太大,斜靠沙发上,合上眼,慢慢晃着杯中的红酒,轻轻地再听一回黎明的《相逢在雨中》,一起再想象一下小虎那情意绵绵的初吻吧:
纷飞小雨中 跟你再相逢
在脑内又再现拥有过的梦
此刻装作出 我一切也从容
其实眼眸里早已有点红
共你在风中 愿再度相拥
过去与你情浓如美梦
共你在风中 愿再度相拥
你却冷冷说句好吗叫我心冰冻
当天真心温馨的相爱 痴心一缕
你那会知我今天仍等候
此际我心里 洒满你温柔
暗暗看你那两眼多么的冰冷
谁人能猜透……
不知过了多久,四姐的嘴唇才与我分开,我俩对视着,都没有说话,享受着只有我俩才可以感受到的宁静。
风,轻轻吹过,世界仿佛只有我俩。
看着四姐那双明眸,我感受到里面有着千言万语,我努力着,想把她们读懂……
“小虎,不要再胡来了,嗬?”良久,四姐才轻轻说,随即拉起地上行李,走了。
我没有答话,撑着雨伞,跟在后边。
雨,一直下着。
一切像没有发生过,像是梦一场,只是我,在反复、反复地回味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