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三节 本山无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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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山,并不只为一座,实作驼峰状,北面高山名大浪山,南面微低的为小浪山,北徐大道便是由两山之间斜插而过,山间又有两条小道分上山头,李复路生,难怪误走入忿道,自送贼窝。许褚扫匪于南,却不知北面山林之大,用樵夫的话说,方圆三百里,有万丈高,灌木繁杂,飞瀑泻下,参松护顶,如泰山南移,直通天路,骡马难上,游人不可逾越矣!

    子龙直达山脚,已是黄昏时分,将包裹散开,于隐蔽处,换下百姓衣物,将银白甲,龙纹盔,虎皮靴等皆包作一捆,藏于稳当处,只顾牵着那马,驮上包散碎银子,往左边大浪山继续前行。

    行于路上,左顾右盼,却着实见不着匪贼,可见生意不是很景气,大概都躲到林深处喝暗花酒了。

    也有一些过路百姓从山上挑下柴来,用奇异的眼光看了看这匹马,摇了摇头,也不搭理,自个晃下山去。

    攀上四五里路,便再也见不着人影,那宽敞的山路变得越来越窄,下得马来,到最后只能踩着石青往上靠,幸得碧云马也习山路,并没有纳下蹄来。再往前行,果然能看到一条瀑布从岩缝中飞泻而出,甚感清凉,抬头细看,石壁上镶有三个粗字,绝尘岩。

    好名字!子龙正要暗自夸讲几句,突听头上有人下来,忙收住眼神,莫非真是山匪?

    那名女子二十五六开外,却扮得男装,时逢乱世,穿着奇特也没有多少人注意,那时代死的人太多,扒人家衣服拿去作买,挑些好看的揍着穿也不算破祖宗的坏事,见只有一个人,也做不了甚么匪贼,子龙抬眼打量了她一番:淡白脸,含凤目,化妆柳眉额前渡,花红小嘴,却也有一番风韵,青衣折身,白巾做护,腰间捌着把青蛇细剑,绕些秀气。

    女子倒没正经瞧上子龙,只是往数寸宽的山石板上一立,娇喝出一声:“让道!”

    赵云平日里谦逊得很,狭路相逢,让个道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是给女子分路,只是没必要如此般喝罢了。也不在意,一扯马绳,让出一块石板地来。

    那女子径直踏下山去,子龙见马匹发出呼呼声,可能走着山路,有点渴了,扯住缰绳,正要牵到上流去饮水。

    “站住!”

    回头一看,那名女子又返了回来,两眉一纵:“把马给安!”

    “匪乎?”子云一震,看不出来啊,大大裂裂地竟然是个山匪,难怪浪山缕次拿不下来,都混到这个份上啦,光天化日竟出女匪,向来女子是连闺房都不能出的,要不然着实嫁不出去。一看这阵势,子龙忙拉紧那马。

    “甚么匪不匪的?我叫你把马给安就给安,罗嗦啥,快点,本姑娘有急事,耽误了,可跟你急啊!”果真是个强盗,话没说完就紧身要过来拉马。

    子龙上前一步挺身一挡,护住马匹,笑道:“要是不给怎的!”

    “不给?”这厮,摆出一副惊奇样,好似人家这马天生给她养的,那眼珠子一瞪,脸都变黄啦,杀人一般。

    见赵云只是笑,可火了那位姑娘,站了个马桩,两袖一捞,要来生抢!

    见其手到,子龙一把捉住,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白白抢了碧云马,英雄征战,无马怎行,况且此马可是从大漠中数千良驹里挑的精英,非世间名马能比,价值千金,又彼通人性,哪里肯舍!

    两人手拿着手,进退不得,那女了把手一甩,正要抽剑。

    “我可警告你,别破我清身啊,我真见得血!”一边拨剑,一面怒喝,天生是来寻仇的。

    子云故装出害怕的模样,张嘴一裂:“怎么,你真要杀人啊!”

    话没说完,三剑刺出,隔得太近,唬得赵云连忙退出三步远,还别说,有几招剑术。

    不待休息,那女子使出浑身劲道,撵着子龙便要用剑刺,又怕伤了马,两人围住碧云驹左右冲闪,已快半个时辰。

    竟是没捞到便宜,可气坏了小姐啦,当即把剑一甩,背过脸去,竟抽泣起来:“怎么都看着安好欺护,活死人啦!”

    听不懂,这是甚么话,子龙闪出身来,也管不了那么多闲事啦,上山探路要紧,赶着那马正要走。

    “嘘!!”只听后头一阵哨声,尖声破耳,荡射山林,回头一看,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笛模样的小哨来,一连吹了三响,让人摸不着头脑。

    愣了半天,只感山上头响声大作,奔下五六个大汉来,不好!子龙看得仔细,那堆人手上个个提着精铁刀,映着夕阳,泛出阵阵霞光,不是奔自已来是奔谁?

    五个人早已将子龙围在中间,一个小子汉手快到极致,往子龙腰上一捞,还没返过神来,紫霞剑早靠在怀里,把剑一抽,生念道:“好剑,真是有钱公子!”

    五个大汉哪里还管子龙,只是朝那名女子喏道:“大小姐要去哪?”

    “散开!”那姑娘见赵云被围,由背后直夺过马绳,拉着那碧云马,一溜烟下山去了。马背上那包东西哗的一声直泻下来。

    子龙呆望了半天,暗道:贱马!

    “怎么,小哥,来山上玩啊!”一堆人也不追赶,都斜着脑袋傻看着子龙,那个头小子拣了拣手里的剑,横嘴问道。

    子龙倒也欣喜,折磨了半天,总算找对地儿啦,怎么说今晚也不会露宿山头,与虎狼做伴,于是低下身捡起那包银子,一边解着细线,一边故作破胆状:“各位大侠,行行好,放安下山得了,这点散银子,全做酒钱!”

    “全叔,收啦!”那小子将剑一挎,耸了耸肩,朝左边那名大胡子招呼了一声。

    那个叫全叔的果然接过银子,将裹线扯成几断,反手将银子哗哗的倒入腰间,这时才看清,原来每个人腰上俱是缝了个三尺深的帆布袋。

    ”三十两五钱!少爷!”全叔压根就没低过头,一听那银子入袋的声响,心头早生出数。子龙一震,今天可是碰到几个活菩萨啦!老人说,尖刀不如老刀,真要是一不留神,怎么死在这大山里头还不知道呢,不犹得暗暗吃紧。

    “哟喝!感情是有钱的主,哥们,一起上山吧!”那小子得意极了,摞起大裤腿子,往后一转身,朝众人吩咐一声,自个倒头往山上走。

    那全叔可没闲着,从背上抽出一米多的捆柴绳,往地上一扔,朝另外三个人喝道:“绑罗!”

    只将那赵子龙来个五花大绑,往后脚上使劲揣了二脚,像赶骡子一样夹着子龙便走,本来只揣一脚,见这厮有些硬气,后面那名大汉火啦,又补了个十成,子龙早有见识,没等他下脚,先自已歪到地上去啦。

    五个人扬扬洒洒,直往前攀了三四里路,眼看着快要到山头啦!路也宽阔起来。

    不想那小子回头一摆手,子龙只感眼前一黑,后面那汉子不知从哪摸出一块黑布来,一头罩上。另外两个人夹地死死的。

    感情再走十里路,天就黑啦,赵云老感觉后面有个汉子好像不服,时不时的用拳脚使劲黑他,又不好发作,只好受着,也无大碍。

    等到了地,那布才散开,后面一人闷了好久,又是一脚,子龙须势往前一栽,手足朝天,软软的,心想倒也不错,总算有个睡觉的铺,只待把双眼一睁,便听见旁边一声:“唏喽!”

    听闻风声,敢紧闪开身来,再看时,差点没让那畜生踩个正着,四顾一看,碎石砖堆的房子,地上全是干马粪合着草料。难怪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唠味。

    “哎!”子龙苦叹了一声,倒也不是嫌这屋子破旧,想少年时,和几个兄弟也给大户人家喂过马,领过铜串串,常在马厩里摸爬滚打,什么味没闻过,只是担心上山的路七里八拐,又没做个标记,何年还能混下山去,要真摸不着路,岂不在这里躺一辈子马棚。

    粗汉做事心倒是细,那绳草将子龙手上脚上捆了个结实,围上几个死结,要想离开这破屋,只能一点一点的摞,故计摞到明早,都腾不出半里路来,还是算了吧,山路不好走,也瞒费劲的,子龙找了片新鲜草料,摞出离那些马一丈开外,免得半夜翻身时被无辜踩死,子龙辛甚,天下辛甚啊!

    月早挂上屋顶,也没人送饭,大概是把人撩在这回头喝酒给忘啦,四面墙砌得又都不正,寒风从砖缝里直突进来,撞到怀里,子龙倒提了一口冷气,这文莺!马赶了几回,怎么没给捎几件厚衣服,光给别人带银子有甚么用,恨不得把彭城那床破锦花给抱来,更可恨的是,哪家子总跟山神过不去,光喂野猫,那叫声,厮心裂肺般,连绵数十里,如闻耳旁,比狼嗥还恶心。

    光在头顶上,屋里面只莹莹散出星点月影来,屋檐边硕下几叉榆树叶,被风吹得铃铃作响,除此之外便只有那几匹马时不时呓语几声,唯独其中一匹,子龙看了半夜,硬是没趴下,就那会站着,不知肋累,透着点光影看去,那马全身棕毛,脖上几道黑斑,想也不是一般。

    赵云啥也没想,看着看着,只感手脚一松,睡着罗!此时月光如丝,万物俱静,正可谓:

    虎落平阳任犬欺,英雄失足小人戏,只待戎装重整时,涂得贼首尸遍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