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瞒一声沉哼,回头走了个眼色,做杀人状,唬着两人直打了个哆嗦,感情曹公此非戏言,正要拿马绳去缚。
“且慢!”荀攸叫住两人,伏倒于足下,呼道:“敢问将军,奉孝自任军师以来,尽诚尽职,无半点过失,多有善略,屡克劲敌,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所犯何罪,让将军如此盛怒?”
曹操早知有人不解,必会求情,已是脱了重围,哪还有日间那么急燥,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去,背对烛光,于帐布上投出若大的暗影来:“吾用人之道,讲究八个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日失智,险遭陈宫毒手,着实可恨,奉孝身为军师,知情不报,含疑不发,自藏高明,甚误我心,主将不明,军身同受,今日城上石木俱下之时,我等性命悬于一线之间,此人才情急呼出,要不是典将军以命相拼,吾等休矣!”
“这――”荀攸一向与奉孝交厚,见其人才华横溢,身洁明智,不想此次竟有私情,一时间,让曹公说得闭齿难语。
阿瞒这才回过身来,慢慢的步到郭嘉跟前,一个纵眉冷笑,问道:“奉孝,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奉孝仰头一看,好一股杀气,古人云,伴君如伴虎,一点没错,若是走错了语道,惹曹公怒性,无救矣!
“主公怎知我于进城时已知其中有诈?怀疑而不发呢?”不想此人尚还自在,羽扇一摇,露笑半分,轻声回道。
好个郭嘉,给你语辩的机会,是不想背负辱贤害士之骂名,今天众谋士在场,可表天下书生,若悟罚了你,乃吾一人之过错矣,可是话要说清楚了,想到这里,曹公一笑,众人倒吸了口冷气,此人笑起来,便表示又要发起进攻啦。
“奉孝,我问你,入城之前,我等俱疑,而陈宫当众立于城头弃械,并无破绽,你怎知其中有诈呢?可见你早有洞查,而故不语耳!是何居心?”
原来如此,这世间理生万物,亦是一人能妄自参透的,奉孝正色:“敌之破绽正在于此,若要投降,为何不亲自开门,于城下交械,楼上甩出,太过也,过而不及,其中必然可疑!当我想到之时,公已入城,不得不隔远而呼”
“这――――”这下轮到阿瞒无言了,见满场的人都盯着自已,又不能显露出慌张的神色,忙道:“为军师者,因多有所语,分析局势,寻机而谏,奉孝执智缓输,甚失我望,从今即起,下降一级,为军师祭酒,帐内大事,此后由荀攸代之,众人请勿复言,即刻散帐!”说完便转身拂帐而出。
众人见已告免,也不多说,给奉孝道了个平安,都散开帐来。
郭先生回至帐中,也不放在心上,叫仆人撑灯,从随身带的旧木箱里翻出一本《易理》来,正欲倾心以读,只见门帘一抖,荀攸来访。
“先生好大的心事呀,竟还看起天书来!”见奉孝正拂膝读册,近身一笑道。
“呵呵,公达兄来啦,请坐!”郭嘉连忙让出一坐来,吩咐从人沏茶。
一观眼神,既知此人来意,故作不知,仍瞅着册上一偏章,半许不言。
“奉孝,今日之大将军,一反平常,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军师之职,万人之重,说换就换,让众人寒心呐!”荀攸稳当,先就题开篇,揭开天窗说亮话。
“无妨,军师一职我早就不想当啦,能贪着一斗米,每日浊酒一壶,人生足矣,还有何求!”奉孝见其口以开,放下手中之物,襟坐正色道。:“况且出师以来,此战败得甚惨啊,均是我等过失!”
“先生图得轻松,可苦了我荀某,此任重大,如泰山压担,我实不能顶啊,故此深夜探访,来求一计,此次大败,公可料曹公之意如何?,是进是退啊?望赐教一二”
哦,原来是为这事来的,这可找对人啦,郭嘉向来识人观心,百试无遗,生口骂死陶谦,可不是世人能习的,不观其心,怎能对症下药呢!
“此次征战,可谓劲敌相逢,初于罗口,陈宫用计,张辽暗袭石车,吕布乘机冲阵,俱被击退,首战告胜,本不因轻易进兵,刘晔用计,以箭寻地,直逼濮阳,曹公制弩,重伤温候,已是大幸,乃至陈宫假降,关门缚虎未成,又有张邈截杀,终有此败,然曹公用兵,透熟兵法,阴阳顿措,进退自如,虽逢大败,只折其二,兵法之优也!”奉孝接过茶盏,缓缓说出。
荀攸一听此番言语,以为会意,断论而出:“先生之意,曹公持智,必会重整大军,起矛再战!”
“非也!”这时一阵夜风揭帐而入,奉孝放杯道。
荀攸连忙出袖,护住烛光:“为何?”
见仆人不在帐中,郭嘉弃了茶杯,起身掩好帘门道:“我军正如此风,士气尚在,然粮草不足,难以为济!”
“噢!”见其借风论道,荀攸暗自佩服:“大将军行前,已留田豫,乐进二位将军予颖川筹粮,轮番运送,粮草不成问题,军师何出此言!”
奉孝朗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吕布,一虎也,再猛也不能吞象,然其背后所立者,乃袁绍也,此人据拥河北四郡,其势如山,况北方沃土,多为产粮区,水陆并进,粮草络泽不绝,陈宫用计,加之吕布扬武,濮阳坚城,急切不可下,若续攻不舍,拖廷日久,就是把颖川搬来,也消耗不起呀!,西面张绣摇摆不定,后顾生忧,又逢冬至,不出我料,来日曹公必搬师回京矣”
“此言有理,先生真乃奇谋也!”荀攸闻听此言,连连称谢,又道了些杂事,匆匆拱手而别,奉先也不长送,朝帘外唏嘘一声,回身又精看起书册来。
一连三日,曹公一令不发,又不升帐,闲着吃喝,众将不解,又不敢前去探问,各自闷头办差。
只有荀攸深明其理,径入得大帐,将郭嘉所言之理,俱复予操,又加言道:“吕布无度,袁绍甚忌,两雄猜疑,迟早有变,局时可乘乱而击,必胜也!目前将至冬季,不宜用兵”
公大喜,当即下定搬师回朝,只待明年耕收,再兴师不迟。
众人正收拾着帐蓬,只打辕门外探子来报,跪于曹公面前,弃汗而惊:“主公,张绣借道,袭击了颖南屯粮所,田豫,乐进两位将军,屡战不敌,已退守许都,李典将军不能救,聚兵宜县已成倚角之势。
“啊!”曹操一惊,怒气平天,大喝道:“张绣匹夫,阴险狡诈,来日必生杀[注:活埋]之!”
大军整备,浩浩荡荡的杀回许都去了。
此时赵云正用过晚饭,独自站在城楼上,望城下风景。只见紫云来归,万山疮痍,天地之间,寒风布地。
而彭城的军士,单衣不过两件,如何应付这个冬天啊,一到晚上,只好纷聚一团,裹甲而眠,眼看着天越来越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远处颠簸着一队人马来,当头一人身形彼大,打着许字旗号,一看便知又是许褚扫山归来,不知有什么大的收获,赵云连忙领着文莺一伙,迎至城门口。
“主公,浪山以南众贼,已被未将清平,得粮千余担,降者八百余人,大小头目杖毙二十余人,请主公亲点!”许胖子翻身下马,伏于城下禀道。
果然收获不少,赵云大喜,数月的生计又有着落了,忙施身扶起:“即日起,升尔城北校尉,领一千兵马!所掳降众可收为本部兵马,入仓去吧!”
那厮谢过,复蹬鞍上马,领着一队人直入彭城,往城西大仓而去。
文莺凑过身形揪道:“主公,自从你下令清匪以来不到半月,许胖子由一步兵小卒,三迁其职,现在都升到校尉啦,下次要是有这么好的差事,也要照顾一下安啦,我可比他还入伍得早呢!”
子龙开怀笑道:“你都卫长了,还想升,都快升到我头上来啦,也罢,这份担子我让你,这帮子人的吃渴拉撒以后全依你啦!”
“呵呵,我才不稀罕呢!”文莺一扭身,撒开老远,自个找事去了。
赵云止住笑意,透门而望,自从剿匪以来,兵将又增了不少,快将近两千了,只是其中无一百姓,看来,要论民心,得之不易啊。
又是一阵蹄声,数匹马至,胡才领着几个亲兵飞身下马。
一打量,这位悍将,满脸是土,还夹了些草屑,后面几个人也甚是不整,好像刚从坟墓里钻出来一样。
胡才一兴奋,身上的污垢抖下一地来,嘴里报道:“主公,我等在孙庄潜伏了数日,终于探出些情况,孙家不仅是大户,生意倒做得不小啊!”
“此话怎讲!”一听有情况,子龙心头乐开花啦,粮啊粮啊粮,整天就念叨着这个字,有道是:怀中空虚,英雄也惧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