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郎中已经给您请来了。”门口儿小厮已在外头候着。
“进来。”悠醉闻言,朗声应着,嘴角不禁浮起一分苦笑,索性收了手,任安宁先姿势怪异的歪在床上,心中暗想,郎中……这会儿,来的正好。
“呃……”一开门,不出悠醉所料,小厮身旁站着的老头儿郎中先是看看担架上躺着的萧无伤,再瞧瞧床上歪着的安宁,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过了半晌,才红着老脸,憋出一句:“这个……敢问,谁是病人?”
林子墨在一旁看着,嘴角不禁微微一勾,心中却是对悠醉小和尚愈加的好奇,方才瞧着他脚下的步法,看样子是有武功在身,办事儿更是干净利索,作为“和尚”,是行为乖张、不守清规……这会儿,虽然安宁和萧无伤都“病号”着,但悠醉却分明是有心玩笑捉弄,坐等老郎中的精彩表现!
林子墨眉毛微挑,心中却有些看不透,这会儿,安宁和萧无伤皆病着,悠醉小和尚究竟是心中有数,太过胸有成竹,或是,对他二人的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
仔细瞧瞧悠醉,但答案,林子墨终是不得而知……
半晌,见悠醉并不回答,老郎中只得抹了把头上的汗,一拱手,往地上的萧无伤走去,“这位公子看起来伤的不轻,老朽,便先为他诊脉吧。”
“好。”悠醉眯了眯眼,并不反驳。只是,心中却暗自打着小九九,若是老郎中一眼看不出萧无伤和安宁,谁的病是轻是重、是缓是急,他可要将其扫地出门了。
医者,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儿后,老郎中才皱着眉,收了按在萧无伤腕上的手,抬起头来,“无甚大碍,只是需要仔细调养些时日,我开个单子与你,一日服用三回,切可不耽误,不然纵是这位公子体格极好,恐怕也再禁不住折腾,轻,是要留下病根的,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重的话,便是性命之忧了。
说话间,老郎中站起身来,坐在桌旁,提笔写下药方,递在悠醉手里,悠醉只微微一扫,却当下变了脸色,方子上灵芝、冬虫夏草等药材虽不算罕见,但……也太贵点了吧!
“这……”悠醉眉头微皱,有些无语,好一个无甚大碍!正要开口,却叫老郎中抬手打断,“不知小高僧以为,公子的伤势,可有其它方子可用?”
闻言,悠醉一怔,眉目间神色不禁一凛,昔日在小镇中初遇安宁,为萧无伤把脉时,对其伤势便已了解七八分,细细一想,确实,用银子砸,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只是,老郎中一开口,却叫悠醉心中起疑,上下打量着一旁的白胡子瘦干老头儿,分明是很普通的样子,只是……看在悠醉眼中,却总感觉他不简单!
捋捋胡子,老郎中点到为止,见目的达到了便也不再多言,却转向一旁正安安静静躺着的安宁,呃……方才恶搞完毕,悠醉小和尚“善心”一发,实在看不下安宁“优雅”的姿势,便做了一回好人,将小丫头扶好。
但当老郎中手方搭在安宁的脉门上,只一瞬间,眼中却尽是惊异--经脉逆行!
多年行医,经脉逆行者,虽然实属罕见,但老郎中却也不是头一回遇到,只是,叫他印象极深的,是安宁小臂上方的一点朱砂记。
并不像小说中什么古墓、峨嵋的,女子臂上有“贞操符号”,殷朝的人文科学没有发展到纠结的地步,朱砂记,在女子的臂上并不常见。
凤凰!
在殷朝,只有和琅琊王、罗斯柴尔斯一样一等一的门第世家,才有资格为家中的小女娃娃在臂上印下一点朱砂。
卫姓皇室是一个,其它的,上古轩辕、河东夏家、姑苏慕容……也皆各是一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主,并且曾经……
也有在一夜间迷一样消失掉、覆灭的--紫家。
曾经的当朝右相,紫轻尘,十六岁科举及状元第,二十四岁任户部尚书,娶大将军女,二十九岁,百官联名上书,推其为右仆射。
凭一已力量,兴起一个神秘的家族,在殷朝,紫轻尘是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更加难得的,紫相一生并无妾室,只有正妻相伴,却可惜并无所出。
只是……
老郎中忍不住颤抖,紫相三十五岁时,曾秘密叫他医过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儿,是个女娃娃,他一辈子忘不掉,小女娃手上的一点朱砂,和其……
逆行的经脉。
当年小娃娃生的极白净,一笑间,灿若朝华,老郎中曾亲眼见着紫轻尘将其抱在怀中,眼神中是深深的宠溺,轻轻的唤着,“紫宁,我的小紫宁。”
传闻中,世人皆谓当朝右相紫轻尘风流倜傥,乃浊世第一佳公子,却惟独不苟言笑,可老郎中当年却见他笑,笑容中,浸着的,是深深的满足感。
才子佳人,老郎中依然记着,当初站在紫轻尘身旁的女子,好像九天仙女一样,但却不是他的妻子,眉目间,美的不成样子……
老郎中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安宁,虽然年岁尚小,但这样的眉、目、唇,却与当年的女子一模一样。
因此,所有的所有……答案,再明显不能,紫轻尘三十六岁时,皇上下旨,诛其九族。但即便他千算万算,也决计想不到,世上竟依然存着紫家的血脉。
颤抖着,老郎中将手指按在安宁的人中上,病不是大病,只是一路上劳累过度罢了,只要几方调理的药,便能痊愈。
只是,女娃娃的身份……却叫老郎中难以自控。
待安宁缓缓睁开眼,老头站起身,垂着头向后退了两步,两膝一弯朝着安宁跪了下来,抬起头时,已是老泪纵横,“小姐……”
直叫的安宁--愣、愣、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