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要不要尝尝。”楚潇然一边看着自己的大作得意道,一边想,御厨房还真是大啊,什么食材配料都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经常出入。
“哦?”秦殇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有些玩味的看着楚潇然。
楚潇然这才记起,史书上皇帝吃菜都是要别人先尝的,尤其是自己做的菜,他更要小心翼翼了吧,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一下跌至谷底。
她拿起备好的银质筷子,一样吃了一口后,便不再作声。
秦殇似乎也觉察到,自己一盆凉水泼下去的做法不太地道,乖乖的尝了几口后,破天荒的夸了句,“这个,很好吃!”
这句话一半带着道歉的意思,一半是楚潇然的菜确实蛮不错。吃惯山珍海味的秦殇,偶尔尝到这种清淡的家常菜,倒是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楚潇然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人家皇帝都做出让步了,自己也该见好就收,善意的对着秦殇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
“第三道题……”秦殇有些为难,楚潇然的种种表现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事到如今,到了骑虎难下境地的,反倒是他了,“罢了,你有什么特长爱好的,给朕表演一下吧。”
楚潇然没有想到秦殇居然“妥协”了,心中自然喜难自抑,一时间也来了兴致,“皇上,您可知一种乐器唤作古筝?”
楚潇然从小便被家里人送去学古筝,据说可以培养古典气质,虽然效果不怎么明显,但在对古典文化通晓的她,技术上还真有两把刷子。
“小玄子,拿一把古筝给朕。”秦殇对门口当值的小太监喊道,正是刚才那眉清目秀的少年。
秦殇表面上虽然还是一切不在意,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可是怒火早已在心底“咕嘟咕嘟”的烧上了,难道自己白痴到会连古筝都不知道吗?!
他哪里知道,此刻楚潇然心里也在打鼓,毕竟她不知道凌霄国和古代的中国到底有多少相似度,她走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万一这地方就管古筝叫冬不拉呢,不事先问问怎么行!
当一把上好木质的古筝,摆在楚潇然的面前时,她心头的大石也算落地了,不禁感叹皇家待遇之高,颜色似金非金,轻轻一弄琴弦,声音浑厚而纯净。
一曲《渔樵问答》弹罢,曲意深长、神情洒脱由楚潇然演绎的准确而生动。她不知道的是凌霄国原无此曲,《渔樵问答》被誉为中国古代十大名曲之一,她一曲,俨然九霄仙音凡尘落。
秦殇这次当真有些痴了,希望摆脱俗尘凡事的羁绊,此曲之意是那样契合他的心境。
“皇上,全部题目我已完成,当如何发落,请皇上示下。”楚潇然学着宫廷戏中的样子一福,以此结束了自己完美的答卷。
“从明儿开始,你和小玄子一起跟随朕的左右。”秦殇现在也舍不得杀这个奇女子了,但是对她的戒心仍未消除,与其派人监视这个鬼精灵,不如让她随在身边。
“我当太监?!”楚潇然脑袋一热,又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脱口而出。
“咳咳,朕不是要你当太监,是从此后伴在朕的左右,辅助朕处理大小事务,包括安日常事务处理、行政事务安排、以及协调人事关系等等。”秦殇也自觉这个想法太过奇思妙想,实施可行度连他自己都颇为担忧,毕竟于凌霄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叫我当特助?!”楚潇然的声音更大了,一张俏脸写满了问号和感叹号。
正在这时,御书房的门嘎吱一声响起,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恍如天人。
一袭微微泛蓝的白袍加身,眉若远山之黛,面如三月桃花,若不是标准的身材和气质,楚潇然险些将他误看做绝代美女。
只见他乌墨般的头发飘逸柔顺,只用一缕浅紫色丝带松松绑住,带着一丝放浪不羁,而又那样出尘脱俗。
“皇弟,”美人的声音温柔优雅,“想不到这个时辰,你的御书房还有人在。臣实无心打扰,先行告退,改日再来请罪。”
“皇兄,朕处理完事情正要找你呢,自家兄弟,说什么请不请罪?”此时的秦殇,笑容无邪的像个孩子。
美人笑笑不语,简直典雅唯美到了极点,楚潇然看的心脏“怦怦”乱跳,不禁感慨,皇家的基因真是好,这两个风姿绰约的人儿啊,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不等楚潇然再贪恋的多看两眼,秦殇的冷冷的声调便从耳边传来,“具体事宜你去找小玄子询问一下,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秦殇眉头微皱的一摆手,心想,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丢脸,怎么每次都是这副色迷迷的怪样子。
楚潇然极不情愿的退出来后,脸皱的像个狗不理包子,活脱脱的十八个褶,穿越过来给皇帝当特助?!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到现在还记着秦殇夺她初吻的仇呢,莫名其妙的家伙,生气就生气呗,干嘛咬人;咬人就咬人呗,干嘛咬嘴?!看在他长相还说的过去的份上,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楚潇然忿忿的想。
生气归生气,可是皇上的圣旨还是要遵守的,楚潇然和门口的小玄子把皇上的意思说了个大概,很“诚恳谦虚”的向他请教注意事宜。
小玄子一脸震惊,皇上也太过儿戏了些,别说湘宁公主是和亲公主,即使不用和亲,此举若让亲贵大臣、后宫女眷知道,也必然引起波澜。
可他一个小太监又怎敢违逆圣意,便将皇帝的喜好习惯、作息时间等等一系列的注意事项,全部一股脑的灌给楚潇然。
楚潇然听在耳里,心中疑惑始终挥之不去,秦殇到底在搞什么把戏,敢把自己这么详细的资料呈现给她,难道是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毫无疑问了?还是太过胸有成竹,大智若愚?
她发现,越是接近,秦殇越是神秘,古代人啊,没电脑就完全拿人脑当奔腾四。
更令楚潇然头大的是,小玄子的叙述,其内容之多,足够写一部史诗般的长篇巨著。等小玄子交待完毕的时候,已时至深夜。
这时候如果有镜子,楚潇然保证会看到自己的熊猫眼,这也太费神了,以前当报社编辑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工作量啊!杀千刀的小玄子,让他写下来整理给自己,可是他居然不会写字……
楚潇然刚要准备回宫的时候,御书房的门正巧打开,她一回首,正遇到美人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与此同时,只听“扑通”一声,道旁一个黑影扑倒在地上,伴着“啊”的一声尖叫。
第七章三月之约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都是奴婢……奴婢该死!”一个年轻的女声道,黑夜中看不清她的模样。
黑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拽起刚才说话女子,便慌慌张张的夺路而逃,。
“扑通――”不幸的是,由于太过紧张,黑影居然连伸了两次左脚,以致迈了个同步,从而又一次与大地亲密接触。
“若依,你怎么会在这里?摔疼了没有?”翩翩美男用他优雅的嗓音温柔道,轻轻拂袖,朝趴在地上的黑影走去。
“呜呜,皇兄……”黑影一把扑进走近的翩翩美男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使劲往他身上拱。
楚潇然显然被眼前的阵势震住了,一脸不解的望向身边的小玄子。
“喏,从御书房出来的这个是皇帝的兄长,先皇第九子,睿王爷秦歌。现在扑在他怀里的是,先皇的小女儿,亚卿公主――秦若依。”小玄子倒也机灵,当下会意的讲解给她听。
“若依,你跑来做什么?”显然外面的动静太大,连屋里的秦殇,都被惊动的走了出来。
“我……我赏月……”秦若依依旧赖在秦歌的怀里,底气不足的嘟着小嘴道。
“呃……”秦殇脑袋上立马出现了黑线三条,“今天是初一,哪来的月亮。”
“我赏星星……”秦若依将在秦歌怀里的小脑袋埋的更深了,有点理屈词穷道。
这次连秦歌和楚潇然脑袋上都出现黑线了,找理由也要找个贴切的,好不?
“那个……”秦殇一脸坏笑的看着秦若依,“今天是阴天。”
“我赏……赏花!”
“寒冬腊月的,朕这里又没有梅花,小祖宗,你到底又要玩的什么把戏啊?”秦殇看着秦若依一脸的无奈,她天生就是宫里的活宝,成长经历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哇――”不逼还好,秦若依这一被逼急了,又无言以对,当下又哭了起来。
“皇弟,你就别再追问她了,不然这丫头到母后那告你一状,又够你郁闷一阵儿的!”秦歌一边安慰着怀里的秦若依,一边对着秦殇转头浅笑道。
秦殇无奈的耸耸肩,无意间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楚潇然,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正要回去。”楚潇然小声应道。
“湘宁公主?!”
“潇然姐姐?!”
秦歌和秦若依此刻也发现了楚潇然的存在,都有些诧异。
楚潇然有些尴尬,正当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秦殇向前走了一步,平静道:“她失忆了。”
由于当时已时至深夜,时值深冬的京都,天气又冷,秦歌和秦若依在说了些宽慰的话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当她在睡梦中被叫醒的时候,楚潇然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这是什么时辰?”
“回公主,丑时已过,皇上那边来人宣公主觐见呢,公主快起来梳洗准备一下。”小?一边拉扯着楚潇然穿衣服,一边急切道。
丑时已过?那不是就说现在才凌晨3点嘛?!楚潇然杀人的心都有了,她这辈子就没在这点起过床,以后要过这种生活,自己可怎么捱下去呀!
昨晚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恍恍惚惚好像倒头就睡下了,这会儿枕头还没热乎,居然就要离开温暖的被窝。
偏偏此时又正逢几个宫女,将和昨天相似的“盛装”抬进来,楚潇然宣告败退,一张脸苦大仇深的像在旧社会一样,“把最简单的衣服给我拿来。”
等到楚潇然发现她最简单的衣服也是那么多层时,几乎彻底无语,要是自己穿越的是清朝,该有多好。
尽管化妆过程也在她的要求下尽量精简,可等她到皇上那里时,也是将近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此时的秦殇,明黄色的龙袍加身,腰间一条玉带悬着玉佩,袍下露出一双掐金乌底软靴,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当真风流倜傥。
楚潇然慌慌张张的上前行了礼,狼狈的样子绝对符合她第一天“上班”的状态,正欲开口,手腕却被秦殇紧紧扣住,让她忍不住惊呼道,“好痛!”
“若是陪朕一起深入虎口,你怕不怕?”秦殇没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怕!”楚潇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后又开始后悔了,按电视剧里的套路,似乎这时候说点同生共死啥的比较对路子。
当她再次准备发力挣脱时,秦殇的手却一把放开,带着捉弄的意味看着她“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一屁股下去,楚潇然疼得泪花都出来了,这家伙大早上这是抽的哪股邪风,自己又没惹到他……呃……起码今天又没惹到他!
“三个月,”秦殇毫无感情的冰冷嗓音忽然响起,“三个月内,你若出现差池纰漏,可甘愿弥补自己的错误?”
“嗯?”楚潇然有些发愣,总感觉这其中好像有些阴谋一样,但仍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若是出塞和亲呢?”秦殇似笑非笑的说,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楚潇然这会算是有点明白了,敢情他还是别扭自己是不是“祸害奸细”,便索性大义凛然道:“若这三个月内,我有让皇上不满意的地方,无论用任何方式惩罚我,楚潇然都心甘情愿。”
她嘴里虽然这么平静的应着,内心却憋着一口气,看来在哪都不好混,连给皇帝当特助都有实习期!
“但愿,朕这么做是值得的!”听了她的回话,秦殇再也没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楚潇然,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楚潇然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话说,怎么这么有要被炒鱿鱼的预感?!光是第一天,她就被顶头上司弄的找不到北了。
“公主起来吧。”小玄子看着她这副失落的样子,有些不忍的将楚潇然扶了起来,“皇上退朝后就回来,您在这候着吧。”
说着他叹了口气,转身小跑着追着秦殇上朝去了。
第八章朝堂之争
自秦殇走后,楚潇然便趴在案几上呆呆出神。在皇宫里她是从来不敢乱转的,她对天发誓,她是个路痴,在自家小区里都会迷路迷的很自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串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大概是皇上下朝了吧,心想着,她才理了理衣服迎了出去。
然而,她迎来的不是秦殇,而是秦歌,今儿他也穿了朝服,看上去比前次多了几分傲气,但一举一动间仍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跟我来,快!”秦歌不等楚潇然说话,握住她的手便夺门而出,一路上左绕右绕,不知道从哪里一直转到御花园,才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楚潇然此刻才终于逮到机会问个究竟,激动的顺势一抬手,才发现另一端还拽着一个人。
不由得脸红了一下,她赶紧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放开秦歌的手。
看着楚潇然窘迫的样子,秦歌揉了揉楚潇然的头发,温柔的笑道:“我们的湘宁公主,变可爱了呢!”
楚潇然哪经得住帅美男这样温柔的挑逗,登时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却又放不下心里的疑惑,半天才吞吞吐吐道:“王爷……”
“你以前都叫我九哥的,”秦歌似乎瞬间恍惚了一下,但转眼间便又波澜不惊道,“你一定是想问今天发生和什么事吧?”
楚潇然点点头,满心期盼的等待着秦歌的下文。
“皇弟,从明天起,大概更会被人叫做无良少帝了吧!”秦歌一边缓缓和楚潇然并行着,一边向她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潇然,你可知道,你不和亲给凌霄国带来了什么吗?”秦歌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表情是那样淡然,“带来了昆仑国的一纸文书,限我们三月之内,对此事做出妥善处理,给出合理答复,否则,两国战事怕是难以避免。”
楚潇然一惊,脑海里重现早上的情景,怪不得他会对自己说三月之约,原来……
稍微停了停,秦歌继续道:“先帝驾崩不久,国内又连年干旱,国库已入不敷出,与昆仑国的正面交锋虽是早晚的事,可最糟的状况怕就是现在了,和亲之举又是先帝生前的旨意,皇弟这一推翻,仁孝不全的骂名自然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战事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吗?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和秦殇谈判时,都是凭借些历史知识纸上谈兵罢了,若是早知道凌霄国的国情,楚潇然当初哪还敢那么嚣张,此时她想不通的反倒是秦殇的决定,貌似让她脑袋落地,才的确更合情合理。
楚潇然这才明白,秦殇到底付出了多少,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就是她自己。
一瞬间,她仿佛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他怎么不向朝中大臣解释?”
“解释,如何解释的清?朝中那些老顽固,怎能听得进他们眼中黄口小儿的话,在他们眼里只有两种道路:要么和亲,要么治罪,”秦歌说到这,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也真亏他想得出这种无赖撒泼的招数。”
随即秦歌学着皇上的声音,夸张道:“连个刺客都抓不到,都是废物!朕索性这次就不嫁公主了,大男人却要女人来保护,成什么样子!登基以来,这还是朕决定的头一件事,若是说了不算,这皇帝爱谁当谁当!”
秦歌和秦殇这两兄弟脾气秉性,就好像水与火一样,看着这个样子的秦歌,楚潇然忍不住破涕为笑。
秦歌伸手替楚潇然拭了拭泪,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相信皇弟,你也要相信他,不是吗?”
楚潇然像捣蒜一样拼命的点着头,感慨自己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居然穿越到了这么多好人的地方,当然,秦殇此时暂时被她划分在好人的范围内。
她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秦歌不解的问:“那为什么我们要跑?难道大臣已经派杀手来皇帝寝宫啦?!”
秦歌“噗嗤”一笑,这个失忆后的公主果真可爱,忍不住调笑道:“文武大臣散了朝,自然要聚到北辰宫拼命进谏,一散朝,皇弟就嘱咐我带你出来了,省的你被大臣们削成肉酱!”
“王爷……九……九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掀起这么大的波澜。”楚潇然红着脸,认真的看着秦歌,眼中充满了不确定。
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楚潇然起初只是想要勇敢的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自以为是的一步步“设计”着秦殇,而今的秦歌的一席话,像一盆凉水一样浇醒了还在做梦的她。
仅仅是为了她“不可理喻”的争取,或许会生灵涂炭,或许会国不将国,她虽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女强人”,但若因自己而牵连无数无辜的生命,她恐怕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秦歌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谁又不自私呢?既然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你就更要把握好现在,又何必太过委屈自己呢?”
楚潇然看着面前优雅温柔的秦歌,只觉得他好像自己的知己一般,于是一头扑进秦歌的怀里,毫无顾忌的大哭起来,自穿越而来的恐惧、彷徨、矛盾,全部情绪全部倾泻而出。
她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就任由秦歌这样轻轻的拥着,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气息,仿佛漂泊已久的船进入了一道避风港。
不知何时,楚潇然耳边传来远处宫女的一声惊呼,才猛地醒悟过来,她面红耳赤的推开秦歌,便逃也是的跑走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秦歌,眼眸里闪烁着的那异样的温柔。
等楚潇然再转回到北辰宫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皇宫实在是太绕了,当她看见小玄子这个路标时,差点没激动的晕过去。
这一上午,又是逃跑、又是大哭,消耗的体力着实不小,她此时的肚子已经抗议的“咕咕”叫了,只觉得小玄子的笑脸无限的与包子的形态接近,她现在只想一门心思扑过去。
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小火苗,楚潇然全然忘记了脚下还有楼梯,伴随着“啊”的一声,就在她已经做好亲吻大地之母的准备时,却跌进了一个冰冷而结实的怀抱。
千不该,万不该,楚潇然此时饥饿之感正浓,一个词语脱口而出,“包子?!”
第九章恶魔主子
“楚潇然!你不要逼朕现在就松手扔你出去!”秦殇下朝后还没有换装,现在的景象真真是一个“怒发冲冠”。
居然叫他包子,这不由的让他想起,楚潇然当初醒来的时候,叫自己那个恶心的称呼――天屎,想想那天一屋子人的怪异表情,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上息怒,我……我罪该万死。”楚潇然被秦殇吓了一下,脑子清醒了一大半,忙起身请罪。
自进以宫来,楚潇然就一直对自己的称呼很是头疼,自称“臣妾”吧,自己又不是她的妾;自称“臣妹”?偏又是个义妹,现在又当了这蹩脚的特助公主;若是自称“奴婢”,却又不和她公主身份,所幸她一直“我”“我”的,皇上也并未有所不满,于是便这样叫着了。
“哼,随朕进来。”秦殇这几天也被她练出来了,要真动气,非被她活活气死不成,也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楚潇然也很纳闷,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大家闺秀的天分呢,好好的气氛,也能让自己搅成一锅粥。
刚一进屋,秦殇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去给朕泡杯茶来。”
楚潇然起先还没这觉悟,待半天没动静,才发现原来这活也是她范围内的,于是看也没敢看秦殇的脸,便一溜小跑出去泡茶了。
可能在秦殇心中,把这娇生惯养的湘宁公主当丫鬟使唤,也算是一种惩罚吧。偏偏不凑巧,给上司倒杯茶而已,在楚潇然这个现代人观念中,这惩罚别说起作用了,根本就是应该的。
反倒是秦殇自己,看着她没事人似的跑出去,倒觉得心内有些纳闷。
昨天小玄子说在哪泡茶来着,这年代,也没个手机,这不是典型加大特助工作量嘛!楚潇然心里忿忿的想。
东打听、西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皇帝日常储茶的地方,又一个问题出现了,小玄子说他喜欢喝什么茶来着?
从一大堆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一顿乱翻后,楚潇然手忙脚乱的泡完茶,就飞毛腿一样的赶紧回撤。
“噔噔蹬”,等楚潇然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呈现在眼前的,却是秦殇边品茶边翻阅奏折的和谐景象,心里顿时充满怨念,这不是存心折腾我嘛?!
“什么茶?”
“碧螺春。”
“你踩着高跷去洞庭湖采茶叶了?”秦殇连眼睛都不抬,语气冰冷的像是对着奏折说话。
“…………”楚潇然当场无语。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殇几乎一直在漫不经心的翻阅奏折,楚潇然在一旁也只是闲的无聊,毕竟她这个特助,“公司”制度比较特殊。
“给朕研墨。”
楚潇然这次反应还算快,她觉得自己绝对很有必要像青铜圣斗士靠拢,同样的错误不能范两次,于是踏着“凌波微步”就转到秦殇身边去了。
“你下次走路,能不能不用飘的?!一副偷了老嬷嬷包子的模样!”
“…………”楚潇然感觉脸有点烫。
“朕叫你研墨,没有让你捣蒜!”
“…………”楚潇然感觉小宇宙聚集,让本姑娘伺候你,事还这么多!
“啪”,秦殇把朱笔一撂,“小玄子,传御膳,朕实在受不了批奏折的时候,旁边的人肚子里敲着战鼓!”
“…………”楚潇然此刻几乎快忍不下去了,这家伙的嘴是怎么长的啊,难道吃榴莲才培养到今天这个境界?!
要是让自己和他公平一战也行,偏偏他又是皇上,骂不得打不得,真叫人憋气。一颗今早对秦殇所怀的“感恩的心”,此刻早已被她飞的无影无踪。
龙舟鳜鱼、凤尾鱼翅、一品官燕、珊瑚金钩……可当一排宫女报着菜名将一道道佳肴端上来时,楚潇然一肚子的气顿时烟消云散,化作一腔斗志,这个“尝菜试毒”的差事,本姑娘拼了命也要争来!
一步,两步,三步……楚潇然蹑手蹑脚的缓缓向着那双银筷子移动,赢得战斗胜利的重要因素之一,占据有利地形。
“尝膳……”秦殇的话刚喊道一半,余光正好瞥到鬼鬼祟祟的楚潇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刚刚泡茶用了那么长时间,难道是趁机去御膳房做了什么手脚,想到这里秦殇的心寒了一大半。
“楚潇然,为朕尝膳。”秦殇语锋一转,看似漫不经心的抛出了一个大号炸弹。
尝膳太监一下子石化在那里,两眼瞪得像玻璃球一样,其他的宫女太监也瞬间定型成各种POSE,皇上居然让公主尝菜,这要是有个万一的差池,这一屋子脑袋都不够赔的。
“请皇上三思!”在小玄子叽里呱啦终于劝到结束语的时候,此时的秦殇也化作了一尊石像,他事先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场面出现了!
面前的楚潇然笑的那叫一个憨厚开心,那嘴咧的,像极了小区里守车库的老大爷,屁颠屁颠的冲着那双银筷子而去,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差撸胳膊挽袖子配合了。
还没来得及众人阻拦,那最大的一团、粉嫩粉嫩的肉丸就已被她送进了嘴里,真是鲜嫩可口、清新腴美,不愧是皇家菜啊,完全忽视掉众人的反应,楚潇然就这样一道接一道将菜“尝”了个遍。
“饱了吗?”秦殇挑着眉毛道,依旧意味讽刺的话语,无形中却好像透着一股轻松和喜悦。
“嗯,饱了。”楚潇然在无比自然的回答后,三根黑线才后知后觉的浮现在额头上,貌似、其实……自己就是个尝菜的哈?!
看着一个个憋笑的宫女太监,此刻,楚潇然自己也很窘,好在这次她已经一切就绪,戴好锅盖,准备随时承受秦殇的恶言恶语。
出乎意料的是,秦殇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反而安安静静的用完膳,本次用餐在一片祥和、友好、融洽的气氛中,胜利落下帷幕。
与此同时,寿宁宫中用膳的气氛也是无比的和谐,一个风韵成熟的端庄妇人,用手帕轻轻的拭着薄唇,纤纤细指优雅的翘起,声音冰冷的自言自语着,“也是时候了……”
第十章风雨欲来(上)
“南宫北他们这会儿该到了吧,走,咱们出去遛遛,没准还能瞧见他们呢。”秦殇一把推乱面前的棋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
这些天过去,楚潇然一直就一头雾水的状态,她印象中的皇帝,应该是召见大臣、议论国事、批阅奏折等等一堆国事缠身,忙的不可开交。
结果面前这位皇帝可好,这些日子里,每天就看他随手翻弄那么一会奏折,用过膳后,直接闪人去午睡,醒了之后一会儿晃晃逗逗鸟,一会儿对着棋盘打打谱,这回又推了棋准备出去遛弯了,不务正业指数之高,真是令她无语。
楚潇然本来以为秦殇才这么年轻,是要上朝的,但事实证明,那比她大学时期早操出勤率还低,怪不得被叫无良!而自己或许也还没有让秦殇完全信任吧,每天就是个跟班而已,轻轻松松的,并没有什么实质工作内容。本来就是个懒人的她,倒也不觉得生活闲散无聊。
“楚潇然,你还愣在那干什么?”秦殇一条腿已经迈出门去了,一回头正好看见楚潇然还傻站在那里。
“哦,来了。”楚潇然对自己再次神游太虚,也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脸,边应着,边跟了出去。
“你怎么总是一副呆头鹅的样子?”秦殇看着仍然没精打采的楚潇然,有些好笑道。
“我这辈子就是一个丑小鸭,鹅的行列我可挤不进去!”楚潇然打着哆嗦道,语气里明显有些怨气。
该死的秦殇,一张嘴时不时淬有剧毒也就算了,大冬天的出来瞎逛什么,没有羽绒服的冬天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
“丑小鸭?那是什么?”秦殇所在的这个时代,显然没有安徒生这号人物,这个新鲜的词语一抛出来,他便满脸好奇的问道。
“嗯,就是很丑的鸭子而已,比呆头鹅还要不如。”楚潇然傻傻的点头,话语中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误闯时空的她,多希望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平凡的丑小鸭。
“你工作还真是尽职尽责哈,连损自己都协助我!”秦殇忽然停住脚步,笑着转向楚潇然说道,“上次你说你这是什么助来着?”
“特助!”楚潇然这会真的有点冻木了,连秦殇已经停下都不曾留意,仍然自顾自的边往前走边答道。
忽然间,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冻僵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猛地一回头,秦殇正苦笑着看着她,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无奈两个大字。老是无视皇帝的存在,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
“对,对不起。”
“手都这么冷了,还硬撑,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呆。”秦殇说着手上紧了紧又立即松开,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狐皮大氅,便披在了楚潇然的肩上。
“咳咳,臣南宫北,参见皇上。”本来应该还蛮浪漫的场面,就这样硬生生被一个男声打断了。
还不待楚潇然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一袭青衣的男子已立于面前,衣着用料考究,无一处不精细而华贵,五官虽说不上俊美,却自有一分儒雅的气度。
楚潇然悄悄的打量着他,原来他就是当朝宰相南宫傲的独子南宫北,这些天楚潇然只要一得空,就立刻孜孜不倦的开始套话工程,凌霄国的大小国事家事、小道八卦,她也差不多掌握了个七八成。
南宫傲这老头子也算得上权倾朝野了,这些年南宫家更是让他捣腾的有声有色,朝中流传的,“文有南宫谋,武有萧定邦”,说的就是宰相南宫傲和大将军萧亦,可见两家势力之大。
“嫣然见过皇上。”这次是一个轻灵动听的女声,光是声音,就透着一种说不清的风情,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还有人,楚潇然现在都开始怀疑,穿越后自己的反射弧是不是变长了。
仙女下凡?妖精转世?当楚潇然看清面前的女子时,大脑只剩下这两个词语了,不禁感慨,凌霄国的水土可真是好,一个个妙人儿简直比画儿里的还好看。啧啧,PS软件要是扔到这个地方,肯定赔个底朝天。
面前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袭白衣,猩红色的貂裘披风在风中微微扬着。她身材高挑,体态轻盈,仅仅站在那里就宛如含苞待放的水仙一般,美而不妖,周身上下无处而不生媚。一张瓜子儿脸上,玉颊樱唇,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流露出风情万种。
不过好在这种程度的杀伤,见识过秦殇、秦歌的楚潇然已经基本免疫,这才避免了丢人的场景再现。
“都起吧。”秦殇淡淡的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楚潇然也蛮纳闷,刚才不是还兴冲冲的跑出来“偶遇”南宫北的嘛,现在怎么这副冷淡样子,这家伙还真是别扭。
“潇然姐姐也在这里啊,前阵子听说你出事,可真是急死我了!现在身子好些了没?”南宫嫣然一脸的担忧,眉头微皱的样子,我见犹怜,楚潇然心底也在敲在战鼓,该不会从前她们是最亲密的闺中密友吧,可千万别露出马脚呀!
“嫣然,她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秦殇也看出她有些紧张,便赶在她开口前,不着痕迹的帮她解了围。
“失忆?!”南宫北明显一惊,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似有些超乎寻常的关切与紧张,又是一个楚潇然猜不透的神情。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南宫嫣然脸上的担忧又重了一分,又欲开口时,却被秦殇冷冷的打断。
“朕都说了,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楚潇然现在是朕的特助,随朕左右。”
“特助?!”
“随你左右?!”
这两兄妹此刻的表情如出一辙,一副下巴就要掉下来的模样,两句截然不同的话同时问了出来。
南宫嫣然此刻像被看穿心思的小女人般,不由得红了红脸。
“怎么?难不成朕做决定之前还要经过你的同意?”秦殇转头盯着南宫嫣然,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
“皇上,我……”
“嫣然,母后不是还召见你呢吗?天色也不早了,小玄子,伺候南宫小姐去寿宁宫。”秦殇又一次打断了南宫嫣然的话,用能掉出冰渣的语气冷冷道。
“外面天也挺冷的,南宫北,我们还是去我那儿坐坐,这么长时间不见,叙叙旧。”瞟了瞟鼻尖通红的楚潇然,秦殇一边对南宫北说着,开拔的架势一边已经摆了出来。
他是皇上,众人就算是有异议,也只有听命的份,两句话说出来,今天这局是肯定散了。
“嫣然恭送皇上。”南宫嫣然微微一福,抬起头来,眼底映着楚潇然的背影,满是笑意,笑意中蒸腾着一片妖娆……
第十一章风雨欲来(下)
回来这一路上,楚潇然的手一直被秦殇牢牢的牵着,她想要挣脱,偏秦殇又抓的那么紧,此刻,看着他嘴角淡淡的笑意,楚潇然的脸色现在简直可以让人感慨,番茄为什么那么红。
想到秦殇那冰冷而有力的手,楚潇然无奈的笑笑,他若是为我暖手,偏偏他自己的手又比谁都还要冷,那他又为何紧握不放?秦殇的心思,从来就那么扑朔迷离,自打见他的第一面起,他就那么的霸道乖戾……
“皇上,湘宁公主她……”南宫北欲言又止道,在路上他就憋了老半天,虽然明了问起来是犯了上怒,可不问他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秦殇摆了摆手,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搐动。
身为南宫家的大少爷,南宫北自然不是不谙世事的愣头青,自然懂得适可而止,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接下来,两人也是不咸不淡的闲话些家事国事,楚潇然初来乍到,好奇心旺盛,听着倒也不觉无趣,却也不敢冒冒失失的插嘴。
这古代人猴精猴精的,两人说话看似随意,却也都滴水不漏。看情形这南宫北也算和秦殇比较亲近的人了,彼此还如此小心翼翼,更何况其他人。
自古以来,帝王便是孤家寡人的命,站在九五之尊的至高点上,却是高处不胜寒,又何尝不是天底下最孤独寂寞的可怜人呢?
楚潇然想着想着,不禁下意识的偏过头去,有些怜惜的看向秦殇,不料却正对上秦殇的目光,秦殇明显一愣,楚潇然也惊的立刻将眼神移开,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蓦地没了声音。
此时,有些莫名的心绪就像一粒投入水中的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而后无声的向周围荡漾开来,渐次扩大……
“咳咳。”最后还是秦殇清了清嗓子,屋里才缓回一丝热乎气,那南宫北不争气的突然像失了魂似的,指他肯定不靠谱。
“今儿的晚宴,母后连萧湘儿她们也叫上了吧?”秦殇微皱着眉头,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事情,侧向南宫北问道。
“嗯,是啊,似乎是挺盛大的呢!”南宫北缓过神来,低头思索道。
“似乎挺盛大的呢!”此时的寿宁宫里,南宫嫣然掩口轻笑着,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丫头,以后记得多孝敬姑妈,哀家这把老骨头就知足喽。”说话的人,柳叶眉,丹凤眼,三十来岁的样子,端庄矜持,自称哀家的,现今这普天下也就她一人而已。
她就是当朝太后,也是宰相南宫傲的妹妹,自古而来,后宫外廷的势力就一向错综复杂,凌霄国也不例外。
“可是,姑妈,这么大的事情,他事先一点也不知情,会不会……”南宫嫣然有些为难,关心则乱,她的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哼!”太后冷哼一声,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他自作主张驳回湘宁公主和亲的事,可曾让我知情过?”
“姑妈,”南宫嫣然拽着太后的手撒娇道,一副小女儿姿态,任是神仙也没了脾气,“你就别怪皇上了,他才登基不久,自然难免容易被他人蛊惑,错也不完全在他嘛!”
这话说得技术含量十足,容易被他人蛊惑,和亲之事本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若说有谁蛊惑皇上改变主意,那也只有楚潇然有充分的理由,她南宫嫣然没指名道姓,一句看似简单的开脱之话,却将这状告了个实在。
不过,这皇帝确实也是楚潇然蛊惑的,倒也没算往楚潇然身上扣屎盆子冤枉她。
“你也少给他开脱!”太后果然如她所料,怒气不消反盛,“还有,那湘宁公主不知道是转了性怎的?那天叫皇帝天……天屎,扫了皇家的颜面不说,哀家掷着口气没过问她的病情,她倒好,病好了也不来寿宁宫问个安,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太后!”
“潇然姐姐不是失忆了吗?我瞧着与从前也有些不同,但是,她总不会转性到连军国大事也儿戏的份上吧?!”南宫嫣然继续乘胜追击道。
“湘宁公主失忆了?!”太后满脸震惊道,她老人家也是人,听到雷人的消息后,和大家的反应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嗯,皇上现在还把她带在身边呢,说是特助,随他左右!”南宫嫣然继续添油加醋,狠怕太后这怒火烧得不够旺。
“真是太不象话了!”太后“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连盖碗里的茶水都被震得直晃,溅了些许出来。别说,还真是有点内功深厚的意思。
“姑妈,你看,你别动气呀,气坏了身子,嫣然岂不万死难赎其罪。”南宫嫣然此刻的模样又迅速转换到怅然欲泣状态,心底却早已乐开了花。
放到现代,就凭她这脸蛋,这功底,摘个奥斯卡影后,是一点都不在话下。这表情拿捏精准度,节奏转换快速度,简直是随之随地等导演喊CUT就过的料,怎一个强字了得。
“这孩子,干你什么事,都是那湘宁坏了规矩。”太后怜惜的看着南宫嫣然,提起楚潇然又恨得牙痒痒,“传哀家懿旨,今天的晚宴叫湘宁也来参加!”
“姑妈,你这是……”南宫嫣然有些不解,心道,今天这日子,传她来凑什么热闹?
“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转的这是什么性,她让哀家不顺意,哀家今儿倒也要给她敲敲警钟,这后宫还不是随她闹腾的!现在不行,过了今儿更不行!”
“这会儿,王爷他们都还到了没?”南宫嫣然也不阻拦,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转而对身边的小太监道。
从小到大,她心里就只有一个秦殇,成为秦殇的妻子,是她所有的、也是唯一的梦想。她怎么能容忍楚潇然随他左右,更加让她气愤的是,秦殇在为她披上披风时,那不经意间温柔的眼神,十六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看过自己!
小太监低头回话道:“回南宫小姐,差不多都齐了,皇上和南宫少爷他们也马上就到。”
“姑妈,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现在就走吧!”
“嗯。”南宫嫣然乖巧的应着,搀扶着太后向设宴的偏殿走去。
此时此刻,本就妩媚动人的她笑靥如花,今天以后,从此常伴秦殇左右的人是她,那梦里一次次重复出现的场景,恍若眼前……
第十二章夜宴风波(上)
楚潇然今儿个游园得了教训,这次没有忘了披着自己的银鼠皮大氅出门,好歹这也是公主的特权,不用白不用,能解点冻是点冻。
跟在秦殇的后面,楚潇然这个纳闷,皇太后怎么会突然下懿旨,召自己参加晚宴,直觉告诉她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妖蛾子。眼看这就到寿宁宫了,就是死她也想做个明白鬼啊。
跟着秦殇,不知不觉间便进了寿宁宫,里面七弯八拐的绕来绕去,明廊暗弄,精雕镶金的紫牖朱扉,无一处不精致而奢华。前面小路一转,里面灯火通明,想也知道这便是这次太后设宴的偏殿了。
楚潇然四下张望着,四周太监宫女端着各式菜品、点心川流不息,偏又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嘈杂,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威仪。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现代所谓的上流社会、纸醉金迷又何尝不是如此,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挤进去,前世堂姐临走前的笑容依稀还在眼前,一笔巨额遗产而已,却硬生生的将她的性命都夺了去,人情冷暖,如梦似幻……
楚潇然只觉得自己的手被轻轻的捏了一下,一抬头,秦殇已经像没事人似的目视前方,只是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皇上驾到!”这时一个破锣嗓子太监通报道,楚潇然这才知道,秦殇一定是担心自己又因神游太虚的老毛病而出糗,心底某个被遗忘的空隙,似乎这一瞬被轻柔的触了一下。
依旧是行礼,平身,跟着秦殇多日,楚潇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面前的人整天“扑通”、“扑通”,她权当作:一只,蛤蟆,跳井;一群,蛤蟆,跳井……
“都起吧!”
秦殇话音刚落,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便一下子窜了起来,着了一身翠绿衣衫,头上顶着两根冲天辫,皮肤粉嫩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圆圆的脸蛋上,乌溜溜大眼睛转个不停,甚是可爱。
她小嘴一嘟,“皇帝哥哥,皇兄怎么还没来?”
楚潇然乍一看见她,就觉得身形有点眼熟,这会听见声音才回想起来,她就是那天赏花、赏月、赏星星的不着调公主,亚卿公主――秦若依。
“哟,怎儿个皇兄就没来啊?拿我们都不当哥啊?”还未等秦殇开口,一个略显青涩的男声便抢先道,话语中满是戏谑的意味。
哥?!楚潇然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敢情今儿在座的都是皇亲国戚、王爷公主,怪不得一个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原来这群蛤蟆,都是青蛙中的战斗蛙!
“秦恪!”一声河东狮吼传来,吓得楚潇然一愣,直纳闷,秦若依这小小的身体,怎么爆发得出这么“排山倒海”的声音?!
眼看着,秦若依就张牙舞爪的冲着秦恪奔了过去,众人也不拦着,任这两人相互闹腾着。楚潇然也没多想,毕竟对于亚卿公主的彪悍行径,她也是早有耳闻,此刻她则是想着赶紧借机向小玄子靠拢,这一屋子人自己还对不上号呢!
这些时日以来,小玄子也被楚潇然培养出一定默契,当下便耐心的介绍给她:“这是先皇三子蜀王秦弘,蜀王妃户部侍郎千金叶晓岚,这是先皇四子吴王秦谦,吴王妃御史大人千金温玉……五子秦烨、七子秦诀、八子秦豫、十一子秦逍……”
楚潇然听得脑袋里乱成一团,围桌前坐了怎么也有二十多人,简直像前世出席商务活动一样,这要是能记住才见了鬼了呢!
“最后,这是先皇十四子肃王秦恪。”小玄子一顿叽里哇啦之后,朝还在躲闪的秦恪一努嘴,最终给出了结束语。
楚潇然也松了一口气,额滴神呐,总算是介绍完了,好长!
不动声色的打量众人,在座的众王爷虽不是个个像秦歌、秦殇那么“红颜祸水”,一眼望去,却也都精明干练的模样,各有各的气质神韵,那些王妃更不用说,均是谈吐大方得体,不禁让人感慨,不愧是名门千金的教养。
咦?对了,秦歌怎么不在?楚潇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寻找那个自己还算熟络的身影。
正当她的大脑即将宣判秦歌真的不在时,只见秦若依迅速从刚才的战场中退出,一溜烟的从楚潇然身边闪过,用韩乔生的话叫什么来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一回头,她奔的方向正是一个倾城的妙人,一袭白衣飘渺,不是秦歌是谁!
“皇兄,你怎么现在才来,真是叫我们好等!”秦若依凌波微步施展完毕,此时正拉着秦歌的衣角撒娇道。
“只有你自己像火上房一样好不好,拜托!”秦恪仍旧不甘心,眨着眼睛调皮道。
“你,你给我等着……”秦若依强忍怒意。
“呵呵,我就知道,疯丫头也就这会儿能变乖宝宝!”秦恪翘着眉毛,不依不饶。
“小恪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楚潇然一听,当时就定在那了,这公主还真是极品,居然叫自己的皇兄作小恪子?!
“罢了罢了,越来越没有规矩,睿王这会儿也到了,都别胡闹了。”一直不做声的蜀王秦弘开口道,语气很是严肃,也确实立竿见影,屋子里立即没了声音。
楚潇然此刻倒是着实有些纳闷,其一,众王中蜀王最为年长,也不过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而且看样子颇为沉稳内敛,并非窝窝囊囊的人,而先帝为何立幼不立长呢?
其二,楚潇然来凌霄国也有段时日了,这里的语言文化、风俗基本与中国古代无二,原以为只是老皇帝不会起名字,随便安了个字给当今皇上,这才叫了秦殇。然而,众皇子的名字倒也都有大气祥瑞之意,却为何独独给皇帝这样一个有关“殇夭,殇折”的晦气名字?
其三,秦若依和秦恪也闹腾的有一会儿了,皇帝在此,都没有人抬出礼仪规矩来压,睿王秦歌一到,众人反倒态度如此恭敬,难道睿王的排场比皇帝还要大不成?
楚潇然不禁望了望一旁的秦殇,嘴角微微勾着,依旧是乖戾邪气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究竟是他真的不在乎这一切,还是他根本无可奈何呢?
“原来湘宁公主也在这里,你的伤势并无大碍吧?”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这是大将军萧亦的千金萧湘儿,是内定的睿王妃,不久将会完婚。”小玄子赶着空儿,悄悄在一旁向楚潇然递话。
她抬起头来,只见那萧湘儿一袭轻纱质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虽未施脂粉,仍是秀美不俗,如出水芙蓉,不染尘世气息。
其实在潜意识中,初见秦歌,她便觉得这世上没有能与之匹配的人,在她看来,秦歌仿佛风一样的男子,绝没有同样脱俗的人可以羁绊。
可如今见着萧湘儿,可真是被雷到了,感觉她就不像是五谷杂粮能养活出来的人,这一对璧人简直登对的让神仙都羡慕。
“嗯,已经安好了,多谢姐姐记挂。”楚潇然被惊习惯了,反应速度也略有回升。
“太后驾到!”
还不等萧湘儿再开口,公鸭嗓子的喊声再次传了过来。
第十三章夜宴风波(中)
噼里啪啦哗啦啦……又是一阵骚动式的请安,大家这才坐定了席位,总算是开宴了,真不容易,楚潇然如是想。
太后居了正席,左手边是皇帝,楚潇然又坐在皇上的左侧,右手边是南宫嫣然,挨着她的是南宫北,其他王爷大都是一家子坐在一起,只有未婚嫁的小王爷、小公主零零散散的随意落座。
楚潇然倒是并未注意到这座次问题,可在座的这些人精们,可是都看出些门道,怕是今天老太婆要宣布什么事情喽!
奈何楚潇然再有泱泱华夏五千载历史积淀,怕是才来这么短的时日,也摸不清皇室亲贵这些七弯八拐的心思。
“今儿,哀家召唤大家来,都不要拘谨,尽兴就好,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家宴吧!”刚一开席,太后便举杯笑道。
目光一扫,楚潇然总觉得太后看她的眼神冷飕飕的,怎么看她都不像个善主儿,这不和蔼可亲的脸上要是挂着慈祥的笑容,还真不是一般别扭。
“家和万事兴,皇上,姑妈,不如我们大家就同饮一杯。”南宫嫣然也举杯笑道,霎那间展露的芳华,旖旎如画,娇艳不可方物。
楚潇然只顾着研究古代这类似米酒的东西,度数似乎比啤酒还要低,握着这玲珑剔透的瓷釉杯,她有点小兴奋,估计来到这,自己能千杯不醉了。
却全然没看到,桌上除了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秦殇和秦歌二人,依旧机器人一样动作精准的夹着菜,其他人眼中都闪烁着“果然如此”的光芒。
一杯饮尽,出乎意料的,太后将目光投向了楚潇然,“湘宁公主,你的身体可康复了?”
楚潇然一愣,答道:“回太后的话,已经康复了,多谢太后记挂。”
“哦,湘宁康复之后,怕是连寿宁宫的门槛在哪都忘了吧?”太后垂着眼不冷不热道。
楚潇然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母后,湘宁公主是失忆了,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母后见谅。”楚潇然想不到,此刻竟是秦歌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
太后抬起头来,若有深意的看了秦歌一眼,又道:“那倒是哀家孤陋寡闻了,只知那忘了和亲算是失忆,却是不知这坏了规矩,究竟算是失忆还是失仪?”
楚潇然一咬牙,原来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病根还在和亲的问题上,摆明了是要给她点COLOR看看了,心里立马暗自坐实了这太后是“黑寡妇”的称号,可表面上又只得恭恭敬敬回道:“回太后,潇然知错,请太后责罚。”
“身为后宫之主,哀家本该罚你,”太后睇了一眼楚潇然,声音中满是怒意,然而忽又话锋一转,“不过,看在今儿这好日子上,又念你是初犯,就暂且饶你这回。”
“谢太后恩典。”楚潇然低头道。
“母后,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秦若依耐不住性子,还不待楚潇然话音落下,便急急的问出了口。
“呵呵,这皇宫,要办喜事了!”太后这会儿又乐的跟朵牡丹花似的,笑道。
不过在楚潇然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芙蓉,嗯,分明的芙蓉姐姐,不对,是芙蓉大妈……
“什么喜事?”秦若依又接口追问道,她这性格,不当“托儿”真是白瞎了。
“皇帝,”太后转向秦殇,一脸笑容的亲切的拉着秦殇的手,“你要大婚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某王爷道。
“恭喜皇帝哥哥娶皇后嫂嫂!”某活宝秦若依道。
“愿皇上早生贵子,早立太子……”某不着调的道。
……叽里哇啦,皇太后一个炸弹扔出来,一时间屋里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再看此时的秦殇,一脸震惊到夸张的样子,“母后,儿臣还没玩够呢!”
又一个炸弹以华丽的抛物线准确抛出,楚潇然简直无语,这是什么理由,什么皇帝啊……
“皇帝,再过两年你都要及冠了,哪能还是如此贪玩……”皇太后嘴里虽责备着秦殇,但眉眼间并无怒意。
“可是,儿臣才不想那么早就弄个管家婆,多无趣!”秦殇一撇嘴道,满脸的玩世不恭。
“这孩子,怎么是管家婆,皇后是一国之母,是你的贤内助,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太后继续循循善诱。
这会儿这帮皇亲国戚都没什么反应,貌似,见怪不怪?!
但楚潇然可是听得都快吐血了,这个皇家也太不像皇家了,以她对秦殇的了解,他虽无良,也不至于如此昏庸白痴,在自己的臣子、家人,甚至母后面前,他为何是这番模样?!至于太后和他那帮皇兄皇弟、皇嫂皇妹的反应,也实在诡异点了吧?!
正想着,楚潇然身子一斜,眼看着就要栽下去,还好她反应快一把拽住了桌布,这才避免了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嗯?桌布?!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就正看到了秦殇衣襟上的菜汤,还半挂着一只浑身通红的小龙虾,别说,还有点小可爱!
目光上移,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皇帝和皇太后的两张绿脸,原来,这就是她保持平衡的代价。
“哼!朕去换身衣服,湘宁公主,小玄子,你们随我来!”秦殇站起身来,一边甩袖大步向外走,一边怒道。
楚潇然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头也不敢抬,赶紧起身跟在小玄子后面,小碎步溜了出去。
轰……然而屋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后挑着眉毛,嘴微张着,却没有发出声音;南宫嫣然咬着嘴唇,怒目圆睁;南宫北呆呆愣愣,一副吃了臭豆腐的表情……
除了不咸不淡、悠然品着香茗的秦歌,所有人的目光都硬生生的定在门口。
此时的画外音是,皇帝换衣服,叫湘宁公主陪同干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