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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已经给了这么多银子了,还说什么卖不卖的呢?您要是喜欢就拿去玩吧!”老农憨厚地捏紧了手中的银子,赶紧让儿子把小松鼠给燕飞羽,又指挥着自家婆娘赶紧去做饭,让儿子去采点蘑菇来。
“我来做就行了,大娘给我搭把手就好。”山丹挽起袖子,跟随农妇进了厨房。
“爹,这个笼子太旧了,我给小姐重新做一个吧!”少年局促地站了一会,见燕飞羽十分开心地在逗弄着小松鼠,又瞟了瞟一直无声地跟在燕飞羽旁边的宁不,忽然红着脸跑到一旁拿了把灭刀就开始劈削起堆在偏屋的竹片来。
老农怔了怔,随即笑道:“还是我儿想的周到,正好家里有现成的材料,那你就做一个吧,记得做个漂亮点的。”
说着,和燕飞羽客气了几句,戴上斗笠提着小篮子去采蘑菇了。
“夫人,小人也一起去吧,早点采回来也好早点做饭。”另一个车夫周顺才请示竞秀道,竞秀点了点头,他便跟去了。
燕飞羽看了一眼样貌儿再憨厚老实不过的周顺才,对竞秀笑笑,便让箭荷到车上去取一些点心干果来。
这一次出门,除了竞姨、宁不、山丹和箭荷,同行的,就只有这名“车夫”兼顾“管家”了。
虽然燕飞羽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周顺才,不知道他的性格和本事,不过却相信自己老爹的眼光,绝对不会让一个普通人来担当保护的重任。为了多和新手下熟悉,这一路上有时候也会宁不和周顺才互换着赶车,很快就和这个十分善谈的黑瘦汉子熟悉了起来。而事实上,周顺才也果然从没辜负主子的期望,一路之上都将各项事务打理地妥妥帖帖,从未让人操心过。
竞秀自从出门起便始终扮演着一位酷爱刺绣的夫人,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大家风范,此刻坐在简陋的农院中依然刺绣不离手,自成一片天地。
身在陌生人家,谈话本就不方面,燕飞羽便自个儿搬了张小凳子做到矮桌旁,将笼子放在桌上,抓了一小把瓜子干果洒进笼中,开始逗弄小松鼠:“乖乖,来,给你好吃的。”
白色的小松鼠先是用它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盯了燕飞羽一会,仿佛在判断安全与否,过了一小会,才开始慢慢地耸动着小鼻子凑了过来,嗅了又嗅。突然,唰唰唰,动作十分迅速地将一堆散落的干果子系数扒到身下,然后身体立的直直地,两只前爪搭在胸前,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燕飞羽,生怕她会反悔把东西抢回去。
燕飞羽被它无比机警又无比可爱的样子逗得咯咯笑,又拿了一个无花果托在手上,凑到笼子边引诱道:“好乖乖,不要怕,再给你一个好吃的。”
小松鼠看了看无花果又看了看她,小心地挪了过来,一把抢走了无花果又蹲坐了回去。这一次,它很快就用双手一起捧着无花果吃了起来。不过,它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了警觉,一边儿抓紧时间耸动着小嘴巴啃啊啃的,一边儿还不忘记用那对黑眼睛向众人瞟上一眼,仿佛随时在勘察敌情。
“呵呵,真是好有趣!”燕飞羽看着小松鼠,简直是爱不释眼,只是可惜现在和小松鼠还很陌生,需要先培养培养感情,不然要是能把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那浑身洁白的绒毛,一定更加好玩。
玩了一会,燕飞羽无意中一转眼,发现农家少年已经将竹子削成薄薄的一片片、细细的一条条了,打算开始编了,便又好奇地过去观看。
“小姐,这些都是粗活……您……您别看……您看着……我……我做不出来。”见燕飞羽过去,少年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红红,心里头直窘。
燕飞羽本来还想跟他聊几句的,可见自己都易容成一个丑姑娘了,这个男孩子还如此腼腆,不好意思再让他不自在,便笑了笑:“好吧,那我不影响你忙了,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说随便看看,其实这个简单的农家院子里头除了角落处那一堆还没糊绢的灯笼骨架子,也没什么好看的,出去走走也不适当,下了几天的细雨,院外早已是一片泥泞,走起来也不方便。想了想,燕飞羽便提着笼子去厨房找农妇闲聊去了,毕竟说是说出来几天了,可她还真没什么机会和民间的人好好说过话,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
看见有钱人家的小姐居然跑到黑烟瞭火的厨房里来,农妇起初慌得跟什么似的,后来被燕飞羽一劝才慢慢镇定下来,一边烧火一边和燕飞羽说了起来。
“比起前些年,俺家的日子不知都好了多少倍了,这多亏了燕大善人啊!”一听燕飞羽问话,农妇那半张都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感激的笑容。
“呃……燕大善人?哪个燕大善人?”不会这么巧说的就是她家吧?
“还有哪个燕大善人哪,当然就是蕉城的那个燕大善人啊!”
“可是大娘,蕉城离这里有一两百里路呢?那个燕大善人是怎么帮到你们的呢?”燕飞羽微笑道,说真的,虽然早就知道自家一向都有做善事的传统,或者说大方作为大商家都有做善事的传统以为自家博得好名声,不过听到有人夸奖老爹,她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老百姓嘴里说出来的和下人们的刻意奉承可不同。
“小姐你是闺阁中的女儿,可能不知道,这燕大善人虽然离这里远,但这里有燕家的生意啊。你来的路上也看见了旁边有不少竹林吧?再往前走,不过五里路,还有一个大大的灯笼作坊,那都是燕家的产业。俺男人和儿子平时就是替作坊做事的,您瞧外头那些灯笼架子就是。”
农妇探头,指了指门口,又低头添了把柴火,感慨地继续道,“不瞒小姐,俺们一家其实并不是本地人,因为老家发大水地儿都淹了,官府还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要俺们交这个税交那个税,俺们实在给逼的没活路了,只好往外边逃难。一路上俺们也不知道吃了不少苦,虽然俺男人除了种地外,还有一手好的篾工手艺,可人家都欺负俺们是外地人,工钱给的特少,常常干了一天的活还不够全家只吃一顿饭。后来俺们无意中听说这里有一个灯笼作坊,是有名的燕大善人办的,只要手艺好的就能进去做工挣口饭吃,孩子他爹寻思着自己的手艺还可以,就去报了名,俺那孩儿也懂事跟着帮忙。不曾想这燕家的作坊不但价钱公道,还从来不克扣工钱,逢年过节的还有福利,简直是打着灯笼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东家。这不,不过两年,俺们也总算在这山头买了块薄地盖了几间房,现在虽然钱都用来还债了,日子也清苦了些,可好歹俺家有了稳定的收入,也有个窝了。对了,前几天俺和俺男人还琢磨着要多赶工多作一些灯笼,好早点攒些钱给俺儿子说门亲事呢。”
农妇话匣子一打开,就唠唠叨叨个没停,燕飞羽微笑着听着,觉得这样的唠叨又是新奇又是亲切,心思渐渐又飞了回去。
老爹曾经说过,燕家的生意做的越大,各种各类的作坊越多,依赖着燕家过活的百姓也就越多,眼前的农妇一家显然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若是有朝一日燕家被人算计着倒了,这一批凭着手艺过活的老百姓也难保不会吃亏,甚至也许还会因为失业而无法过活。
想起娘亲多年来一直未有生育,膝下只有自己一个独生女,燕飞羽顿时觉得心头的沉重远大于自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