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退出袜子弄以后,又赶紧找到了秦翌年,向他汇报了大刘发病跳楼,以及自己去袜子弄调查的情况。秦翌年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久。
当晚从货场回来,秦翌年没有回家。他跟着张大雷,就在他的暂住地休息了一晚。张大雷烧了一碗姜糖给秦翌年喝了下去,驱驱寒。又挑了几件衣服给他换上。之后,两个人又坐下喝了二两,这才躺了下去。还没有迷糊过去,天就亮了。
两人等到早市一过,马路上人流稀少以后,便叫了两辆黄包车。提着箱子直奔秦翌年的秘密办公地。
这时一处闹市区的临街民房,两层砖木结构。一排四间,前后二进。前排住人,后排经商。两边有厢房,也被改造成了店铺门面。一条长长的内露台,曲曲折折地,把前后两排以及两边厢房在二楼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环形走廊。中间,还围成了一个不小的庭院,里面石凳石桌,廊架紫藤,花草葱郁。
临街的底层,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布店,占据了三间门面。专门销售批发各种布匹,生意红火。每天都有生意人进进出出,购销两旺。在布店隔壁的另一个门面里,还有一个小型的缝纫铺。不少到这里来淘货的顾客,一旦相中了喜欢的布料,也有会当场请隔壁老师傅量身定做的,口碑也一直不错。楼上,便是店铺的办公以及仓库用房。秦翌年的办公室,就在其中一间。他的公开身份,是这个布店的老板。李尧则是布店名义的账房总管。
实际上,这个布店也确确实实是秦翌年的产业。那是雪琴出嫁时,他老丈人给她的陪嫁。这几年来,大小事宜都由雇来的职员打理,他自己并不染指,是一个真真的甩手掌柜。倒是雪琴在空闲时,偶尔会过来翻一翻账目,听听雇员汇报经营状况。好在这些雇员,都是老丈人以前的手下,做事倒也尽心。在他们的眼里,秦翌年只是一个整天呼朋唤友的浪荡爷叔。好在他为人仗义疏财。对待雇员,体贴公平,恩威并重。因此大家都很尊重他,做起事来,也很是贴心。
而事实上,这个布店的利润,秦翌年大多数都捐献给了上海中央机关。他自己只拿走很少的一部分。所以,秦翌年在中央上海机关的地位,也比较特别。
到了那边以后,李尧看见秦翌年穿着一身肥大的衣服,不禁奇怪。秦翌年笑笑,找了个借口,便也应付过去。
之后,秦翌年拿出提箱,当着李尧的面扯开箱口。登时,满满一箱子的大洋闪着暗光,展现在了李尧的面前。
“老秦,这……”李尧指着箱子,盯着他问。
“我把货兑现了一部分,先救救急么……”秦翌年边说,边从一个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了上去。
李尧将信将疑,低头又望了望满满一箱的银元,道:“老秦,这么多钱,一共有多少啊?既然这样,我得给你写个条子。以后好还给你。”
秦翌年听他问起数目,呆了一下,说:“我就把所有钱分成两股了。这里面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你数数吧。”
“那好吧。老秦,你这些钱,真的是帮了组织的大忙了。我要先谢谢你。”李尧一脸的感激,腾出手,重重地捏了捏秦翌年的手。
“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借给组织而已。”秦翌年微微一笑道。
“哈哈,那当然。唉,还是你老秦啊,生意做得这么好,全靠有一个慷慨的老丈人啊……”
听李尧忽然说起自己的老丈人,秦翌年的脸色微微有了点尴尬。他顿了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哦……嗨,看我一高兴,都在说些什么呢。得了,那我先安置好这些钱,你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再碰头。”李尧自觉失言,提起箱子,匆匆进入内室。
秦翌年坐回自己那把褪了色的清朝红木椅子,靠了靠实,脸色沉静,一时沉默。
片刻,张大雷拎着一副大饼油条,一个粢饭团。大步跨了进来。
“队长,给你带午饭来了。”说着,他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转手拿起秦翌年的茶杯,抬手就喝。
秦翌年直起身子,伸手拿起大饼油条,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
张大雷喝干杯子里的茶水,又去水壶里倒满,放回秦翌年的面前。
“队长,钱都上缴了?”
“嗯,都上缴了……大雷,我忘了给你留点了。”秦翌年望了望张大雷,一张口,“呲啦”一声,又往油滋滋脆生生的油条上狠咬了一口。嚼了个满嘴油香。
“嗨――队长说什么呢。这些钱,那都是我们那命换来的……”张大雷说道这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一看,秦翌年正严肃地望着他。赶紧缩了缩脖子。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千万别说漏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