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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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鬼哥并不担心那辆被徐大伟劫持的破车,在他看来那个手持玻璃碴的小伙子,面相文弱,嗓门虽然很大,可给十个胆他都不敢咬人,一试就知道是个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之所以放跑了他们,一方面鬼哥觉得小心开船驶万年,保不准看走了眼,若那小子一个紧张在自己脖子上戳个窟窿,那可大大的不妙;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的确如杨卫东所说的那样,根本算不上什么执法人员,甚至都不是运管办的职工。虽然他们在查黑车的时候,借着孙妹夫的名头,行为一贯嚣张,可这次那个开黑车的小王八蛋,居然烈得像头野驴,把场面弄得乱糟糟的,十分不好收拾。还有就是那个跑掉的钩子,若是找不着,那就更糟糕了,万一杨卫东真的撕破了脸皮,拼着饭碗不要,把这事捅了出去,鬼哥一无证据,二无身份,就算有十个孙妹夫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钟小鬼权衡再三,觉得车在其次,有杨卫东在这,那两个小王八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眼下最棘手的就是那个跑掉的钩子,这个人若一天找不着,钟小鬼就觉得寝食难安,连晚上逛窑子都兴趣缺缺。他安排了几个弟兄,嘱咐一定要找到那个钩子,越快越好。安排好之后,他从里屋走了出来,继续调戏那只急的要跳墙的小狗。

    钟小鬼说:“你的人抢了我一辆车,限你明天上午送到我这。还有,最好把那两个小王八蛋一起带来。至于这次的事,咱们另外再谈。”

    东哥见一贯强硬的吃人小鬼居然软巴了,以为自己刚才那招破釜沉舟起了作用,心下窃喜,面上却依旧黑如煤炭,装着吃惊样子说:“什么两个人?开车的就奋斗一个,怎么冒出了两个?”

    钟小鬼冷看了会东哥,突然发起来狂,一张脸又红又涨,摸着自己的脖子就开始咆哮:“别你妈?嗦,让你带就带过来。特别是那个要挟我的小子,我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东哥不明所以,见钟小鬼卖相疯狂,神经兮兮的,也就没敢再问什么。反正他现在不拿黑车来说事,东哥一直在其淫威之下苟且偷生,如今看起来很有既往不咎的可能性,他也就趁好下了台阶,说明天一定把人和车都带过来。鬼哥哼了一句,说算你识相,“你现在回去吧。”

    杨卫东刚到家门,就看见一个印度阿三被一满脸愠色的小年轻搀扶着,站在那里,口里还在喋喋不休:“不行,这事你是为了救我才干的,要是那个家伙找上门来,我一个人担着!”

    小年轻脸上的愠色更盛了,好像着了火的晚霞,他对印度阿三说:“听我的,车是我抢的,人是我劫持的,跟你屁关系没有。这事我自己来,你别跟着瞎掺和。”阿三急得真抱脑袋,刚想再反驳几句,就看见东哥过来,立刻像见了救星,有了主心骨一样,顾头不顾腚得靠了上去,嘴巴跟上了发条似的,把下午发生的事全抖了出来。

    东哥听完了,这才知道为什么钟小鬼说是两个人,原来有一个是徐大伟。他饶有深意得看一眼徐大伟,夸他讲义气,是个好兄弟。徐大伟本来就不待见东哥,听见只是勉强得一笑,问东哥:“那个人你认识吗?在哪里?我现在想把车送过去。”

    赵奋斗立马回了一句:“你现在过去找死啊?”徐大伟是头倔驴,当即骂了开来,说不就是一死,头掉不过碗大个疤,谁叫疼谁是孙子。然后又说他就不信那人敢把他弄死,“实在不成,我去派出所自首。”赵奋斗觉得徐大伟分明就是在变相刺激他,当即气得想吹胡子,呼呼吹了一下,发现嘴上无毛,胡子早刮干净了,只好干瞪着眼,说:“嗯,就你伟大,就是你好人,就你不是孙子,就你做错事知道去自首。我就是个孙子,胆小怕死,打人都不敢去自守,你满意了吧?”

    徐大伟苦笑不得,说赵奋斗脑袋坏了,一直在讲胡话。东哥被吵吵得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再闹,然后对着徐大伟说:“用不着自首,钟小鬼他也不可能去报警,这孙子见钱眼开,明天我带你们过去,交点钱,赔个不是就行了。”

    “这么容易?”徐大伟有些不相信。他见东哥肯定得点了点头,又问:“多少钱?”

    “不多,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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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初,徐大伟已经当了三四个月的销售,每个月在云州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成天出差,把腿都给跑细了,舌头都给说硬了,搭上小命替上官鸡贼卖电线,到头来一个月才1800块钱。上官鸡贼又抠门无比,身上的汗毛比金子都珍贵,死活不肯拔一根,把徐大伟出差的花费一减再减,除了口头表扬一下,说小徐是公司楷模,钱花得少,合同拿得多,就也没半点实际意义上的表示。

    小徐当牛做马苦干了这么久,卡里只存下两千块钱。眼看春节就要到了,小徐扒着脚趾头算了算,发现这样下去,非得带着李雯雯去要饭不可。其实徐大伟除了每个月的基本工资,还有销售提成,拢共算下来大概有三万块,但上官鸡贼把这部分钱一拖再拖,徐大伟每次开口讨要,上官鸡贼便一副亲日和善的汉奸派头,揽着小徐的肩膀,一边找托词,一边不管老板威严大倒苦水。那会徐大伟脸皮薄得吓人,心肠软得跟块棉花糖似的,红着脸说老板我知道了。

    上次出差,徐大伟在外头呆了一天半,想李雯雯想得抓耳挠腮,就拨了电话过去。两人隔着一根电话线,缠绵得无以复加,徐大伟心神荡漾不住的说我想你,李雯雯嘻嘻的笑,然后就说上次逛街,看到一条围巾很好看,“伊莎贝尔的,才两百多块钱。”

    徐大伟听了心里紧紧,鼻子还有些酸,忍着说:“等我回去就给你买。”李雯雯可开心了,当下又说看上一双鞋很适合徐大伟,大概要八百块钱。徐大伟听了激动万分,差点把话筒扔了,赶紧说自己有几双鞋,非常耐穿,现在根本不需要。李雯雯哦了一声,也就作罢,徐大伟看见电话上的计时器,心里就有发毛,又怕李雯雯再提什么要求,就借口说有事要忙。李雯雯对着电话MUA了一下,说拜拜吧。徐大伟立刻就心旗摇曳,说再聊会。这一会是半个小时,徐大伟付钱的时候,心里发誓要买张电话卡,可转念又想到了李雯雯的围巾,赶紧打消了买电话卡的念头。

    那一次他出差八天,住在一家小旅馆里,一天三顿拉面,吃得比伊斯兰教徒还清淡,生平第一次花了15块钱,让小旅馆多开了200块钱发票,不为别的,只为李雯雯的围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