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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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伟是非常反对赵奋斗加入黑车司机这个行当的,两个人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辩论,正反两方辩得面红耳赤,天翻地覆。正方选手徐大伟义愤填膺,坚持认为黑车司机属于城市的边缘人,而赵奋斗是正规院校毕业的本科生,时间倒退八年那也是人人眼红的天之骄子,就算现在大学生有些不济,但也不能沦落到开黑车的地步;反方选手赵奋斗则嗤之以鼻,说徐大伟狗眼看人低,本科生有什么了不起?说穿了就是脚板下的一粒大米,不捡觉得可惜,捡了又不能吃。

    正方见从世俗的角度来批判不凑效,干脆上升了一个高度,说黑车司机偷税漏税,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经济秩序,十分可耻。赵奋斗一听就不乐意了,边撸袖子边喷口水:“我呸,黑车扰乱市场秩序?黑心小贩制假贩假,黑心官员贪污受贿,黑心企业巧取豪夺,他们才扰乱市场秩序呢。”赵奋斗说到激昂处,用袖子擦了擦口水,然后指着徐大伟的鼻子说:“还有你,你卖过黑心保险,害死了一个卖羊肉串的可怜大妈。”

    徐大伟被揭了痛处,眼睛充血,当即就摩拳擦掌,声称要把赵奋斗的皮扒了。赵奋斗在徐大伟的淫威之下苟活了四年,两人之间若发生争议,他从来都举手投降,息事宁人。但自从小榕那档子事以后,赵奋斗在心里对徐大伟很有意见,这次徐大伟居然要扒他的皮,他连运了三次气,还是没能抵抗住徐大伟的挑逗,新仇旧恨一下子就爆发,只感觉血气上涌,还没等徐大伟动手,他就先发制人,一拳把徐大伟打到在地。

    徐大伟跟个弹簧似的,屁股刚一着地就立刻弹了上来,他万万没想到赵跟班敢先动手,气的眼冒金星,对着赵奋斗扑了过去,边打边喊:“你住我的,吃我的,连脚上的袜子都是我前天新买的,你他娘的居然敢打我。”赵小白脸被骂得底气不足,一不小心着了道,成了徐大伟的坐骑。徐大伟骑着赵奋斗还感觉不过瘾,把狠发得十足,一边摧残坐骑的肉体,一边又摧残坐骑的心灵:“我早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忘恩负义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嫖完了还念念不忘,念念不忘也就算了,现在又要干宰人的行当。”

    赵坐骑被欺凌得气苦,终于动了真怒,大吼一声把徐大伟掀倒在地,翻身做了主人,拳头跟雨点似的,使劲对着徐大伟招呼,尤其是他那张损人不利己的臭嘴。两人闹完了,都气喘吁吁得盯着对方,徐大伟听赵奋斗带着哭腔对他喊:“开黑车怎么了?我一不偷二不抢,按劳取酬,挣得也是血汗钱,你凭什么以为你比我高尚?”

    高尚是个很臭屁的形容词,表面上十分光鲜,说起来也十分中听,实际上已经臭屁到虚无缥缈了,早在几千年前古希腊就有个哲学家看透了这一点,他把高尚美德比作是“人生中的第二个太阳”,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个世界就那么一个太阳,而且正在蠢蠢欲动,说不定哪天就自爆了,一声巨响,一毛不剩。

    高尔夫球算是很多人眼中高尚的体育运动了吧,可能不仅高尚,还特贵族。可就这种高尚的、尊贵的贵族运动,却是来自15世纪苏格兰的几个放羊娃,他们大字不识、偷懒怠工,好好的羊不去放,偏偏拿着木棍打石子,打得远了就能换一壶酒喝。现如今有些钱多得都长了绿毛的同志,就特喜欢跟个放羊娃似的,花几千甚至几万买来一根畸形勺子,对着一个小洞别扭来别扭去,完了觉得自己特贵族,说爷们玩儿的是高尚。瞧见没有?高尚是用来的玩儿的,被玩过之后和破鞋还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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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伟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觉得我有多么高尚,你有多么不堪。”他觉得赵奋斗不能和东哥那群人混在一起,“你这个人就是有点理想化,他们的背景你清楚吗?”

    “有什么不清楚的,东哥是我们老乡,靠黑车混饭吃的。”赵奋斗揉了揉被打的脸颊,和徐大伟无所谓的说。徐大伟说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也在赵奋斗的引荐下和东哥见过一面,当时东哥一露脸,徐大伟就感觉有杀气,眼前的人看起来笑眯眯的,可一琢磨却有些阴气森森,很像个笑里藏刀的绿林高手,“他们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流氓。”

    赵奋斗哂笑不已,说徐大伟长了双流氓眼,当然看谁都像流氓。“不管怎么样,他们对我不错,当我是朋友,这就行了。”赵奋斗看了一眼徐流氓,“不像你,穿你一双袜子,还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徐大伟被损得不轻,牙关紧咬,连说赵奋斗长行市了,最后指着门,对赵奋斗厉声说:“我不够朋友是吧?那你滚吧,找你朋友去。”赵奋斗楞了一下,心里有些后悔指责徐大伟,可他大头汉子一个,最禁不起激,楞完了就哼着鼻子,摔门远去。

    当徐大伟和李雯雯破镜重圆之后,他曾经说起这事,李雯雯说徐大伟有些过分,不应该把赵奋斗赶出去,“他在云州就认识你们几个,无亲无故的,你让他住哪里?”经过李雯雯这么一说,徐大伟当即开始后悔,本来想去火车站寻那个无家可归的黑车司机,可第二天上官鸡贼便安排给他安排一件苦差,徐大伟只好作罢,卷着铺盖,前往异地他乡了。

    赵奋斗在和徐大伟分居那段时间,过的还是蛮滋润的。东哥神通广大,通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却有全部假装未知的手段,给赵奋斗办了个驾照,赵奋斗就成了一名真言顺的黑车司机。他那两天一直泡在火车站,甚至还看见徐大伟满脸愁容,在和一个行李箱较劲,当时他想过去帮一把,可一想到脚上那双袜子,便感觉气的慌,也就把自己藏在车里,看着徐大伟拖着个少了个轱辘的行李箱,走得步履维艰。赵奋斗那会心里暗爽不已,捂嘴直笑,全然不晓得不远处正有个崭新的钩子,正在对着他这条大鱼淌口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