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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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自以为招人喜欢还是自以为惹人讨厌,不管你自傲得恶心,还是自卑得可恨,不管你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你的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有如新生的蝉翼,既柔软又脆弱,一旦被碰触,便会疼得不能承受。

    那是2003年12月的一天,离耶稣大哥降世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苏亮冒着鹅毛大雪,走进了医院。在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他看见李雯雯衣衫单薄得站在窗边,面朝着窗外的白色世界,削瘦的背影投在房间里,被日光灯拉的老长,看起来十分落寞。李雯雯听见开门声,突然惊喜万分得转过头来,苏亮看见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刚开始神采飞扬,却立刻又黯然失色。李雯雯幽幽叹了一声,说:“哦,是你。”

    苏亮觉得李雯雯的叹息幽怨绵长,充满了失望,他自己也像是被谁大力揍了一拳,胸口闷的难受,心生倒刺,疼得他直吸冷气。对于他来说,李雯雯便是他心里那一块柔软脆弱到不能能碰触的地方,他见不得李雯雯的眼泪,不愿意李雯雯伤心,甚至和她说话也是和声细语。在他看起来,李雯雯是样他爱极了的宝贝,要倍加呵护,小心轻放才好。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过来看我,太麻烦你了。”李雯雯擦了一把眼泪,歉疚得对着苏亮笑。苏亮过去关心的说:“你快去床上躺着吧,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

    李雯雯显得很听话,跟个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苏亮看着也高兴,在一旁说着些不疼不痒的话,先是问李雯雯感觉如何,后又说圣诞马上就到了,要不要礼物。李雯雯却充耳不闻,除了摇头就是摇头,看起来像个大号的拨浪鼓,苏情种见状也不气馁,继续信口开河,说现在外面的节日气氛非常浓厚,商场都在打折,有很多型号样式的圣诞爷爷,一脸悲愤得举着牌子,声称再降价就要跳楼了,“我帮你办出院手续,带你出去逛逛吧。”

    李雯雯看了一眼外面,漠然得点了点头。苏亮没一会就把手续办好,进房门的时候,李雯雯已经穿戴整齐,看见苏亮来了,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走吧。”外面的雪很大,洋洋洒洒的由天而降,像是仙女洒下的白色小花,小女人李雯雯觉得异常的美,深深呼吸了一下,心情开朗了不少。小情种苏亮看到心上人脸色好了许多,也跟着傻乐,一时间忘了形,过去调戏小女人说:“你真好看。”

    这话还有谁说过?李雯雯心揪了一下,慢慢走了开去,她低着头,瞄着自己印在雪地上的脚印,忽然一阵心伤,样子心事重重。苏亮不知就里,大感吃不住,心想女人真是难伺候,一分钟前还阳光灿烂,转头就乌云密布,“哎,怎么样你才可以开心呢?”

    这对各怀心事的男女,在一个大雪天里,步行了许久,一直走到了云州的商业街。一路下来,苏亮都跟在后面,俨然一副保镖扮相。可惜这个保镖根本没心思保护李小姐,而是一会自怜自艾,觉得自己十分可怜,一会又诡异得觉得十分幸福,想来李雯雯住院这段日子,他都一直守在一边,而且还能在一个大雪纷飞,浪漫到不能再浪漫的平安夜,陪着她散步,“该知足了。”不称职的保镖终于静下心来。

    苏亮陪着李雯雯在商场逛了一圈,没一会李雯雯就觉得有些累,想出去透透风。两个人就走了出去,苏亮在出商场大门的时候,往四周扫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手表,有些伤心的想:“他该来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圣诞老人蹦蹦跳跳出现在李雯雯的面前,粗着嗓子说:“小朋友,怎么一直皱着眉头呢,是不是不开心啊?我送你个礼物好不好?”李小朋友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打量圣诞爷爷,发现这个由天外飞来的老汉十分特别,脸上粘着一个大白胡子,看不清眉目,尤其是他身上的味道,李雯雯觉得十分熟悉,不禁就有些好感,配合着说:“好啊,你送我什么?”

    圣诞老汉笑嘻嘻的看着李雯雯,可没过一会,他的眼睛里便写满了心疼,一下子涌出了眼泪,哽噎着对装纯的假小朋友说:“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他说完一把扯下自己的大白胡子,李雯雯惊讶的看见圣诞老汉一下子变成了圣诞小伙,整个人立刻就呆了。圣诞小伙使劲得对着呆若木鸡的小朋友笑:“要不要啊?”

    李雯雯还是呆呆得看着他,眼睛浅得不像话,泪流得满脸都是。圣诞小伙心疼的捧着李雯雯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帮她轻轻的抹掉眼泪,一字一句的说:“你看看你瘦的,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看来没有我,你还真不行呢。”李雯雯抽了一下鼻子,嗔怒得看了一眼圣诞小伙,她想转头走掉,可感觉脚好像陷在雪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想说几句狠话,使劲骂骂这个负心的家伙,可嘴巴好像被冻僵了,根本就开不了口,最后她一下扑在圣诞小伙的怀里,跟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大伟心里一紧,使劲把李雯雯抱在怀里,两个人哭成了一团,弄得一旁本就十分难受的苏亮倍增愁绪。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会纠结的看看旁边那对幸福的人儿,一会眼光不善得瞪着瞧热闹的路人,恍如门神一尊。门神只撑了一会,就觉得十分吃力,觉得这会满大街都人,怎么就偏偏自己显得有些多余?他鼻子酸酸的,慢慢腾腾迈了步子,徐大伟刚好缠绵完毕,过去拉过苏亮说:“谢谢你。”苏亮大大咧咧的笑了一下,抬手揍了徐大伟一拳:“客气什么?我先走了啊。”说完不理徐大伟挽留,转身走了。他走路的时候,把头抬的老高,好像生怕一低头,眼泪就会不争气得掉下来。

    “她看起来那么快乐,我也应该快乐才是。”可什么快乐?是不是掩饰自己的悲伤,然后对每个人微笑?这好像是装逼,不是快乐。当然,也许装逼也是一种快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