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这番景象,远远超脱了我的想象。
我畏畏缩缩,简直不知该怎么才好。
温文誉见我有怯意,也不言语,只是哄着小蛇吃鸟。小家伙吞得极为狼狈,一会儿的功夫,腹部便鼓了起来,蛇脑瓜子晃晃枕在他掌心,一脸享受的摸样。他眼里含笑,抬食指轻刮了一下蛇的鳞,小蛇顿时浑身战栗,软趴趴地窝在他掌心,尾巴一拍一打,灵巧地缠住了他的手指。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温文誉见状又笑了,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捧着它将其放到了地上……
小蛇是一团碧翠的幼蛇,身上还杂糅着铜板状的金纹理,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没入到了草丛深处。
我见它的小身影,不由地深思。
这草似乎深了些,看来以后得找个人把这轻扫,烧了野草才好。
“老板找我温某有何事?”温文誉拿着帕子擦了擦沾染零星血迹的手,这才掀着眼皮,望着我。
原本拟好要背的词儿,偏被方才的蛇给吓走了一半,我愣了半晌,“天气转凉,我想问温师傅夜里……”
他微微一笑,俊目专注,似在鼓励。
“夜里可有感到凉意,需不需要添个,呸……”老天爷似乎应景一般,树叶哗哗作响,微风拂地,吹起了两三根沾了血的鸟毛,连带着腥味也直侵入鼻喉,我被呛了几下,移开视线,绞尽脑汁想着方才背好的那些话,却不巧正看到亭廊处款款走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小三,他步伐很是匆忙,像是在寻什么人。后院的辛召站了起来,微微颔首,那情形就像是与他们约好了一样。
而此刻,跟在后头的风筝公子那双眼正与我对了个正着,他眉皱,我立马大叹一声不好,心如捶鼓般,乱跳个不停,脑子一抽,再脱口而出的时候,全然是另一番景象了,“添个暖床的。”
诚然,我想说的是天冷,需不需要添个被褥驱夜里的湿意。
天晓得,出口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好比米已成炊,我只能厚了厚脸皮依靠了过去,很热络地望着温文誉。
温文誉这么善良清澈的人儿,一脸的沉静如水终被我打破了,这会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很显然,被我吓着了。
另一端风筝停了步子,遥遥地望着我。
温文誉别扭万分。
“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压低了声音,脸上热了,“你需不需要小炉,贴身放在床上暖床。”
“我觉着,现在正是初春,天气虽不大暖和,但还用不上那玩意儿。”他一本正经地望着我。
我讪笑,用手捂住嘴打哈哈。
不得不说,原本只要承受辛召一人晓有兴致的灼热目光,现在背后顶了叁,委实有些受不了,背脊直冒汗,热得像是要烧着了一般。
得找个什么转移注意力才好,我眼乱瞟,突然满脸惊喜。
巧得很,温文誉身旁搁着一张琴,因为方才被他衣衫挡住了,所以不太起眼。于是我趁机在他旁边蹲坐下,俯身很是亲密地探过大半个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摸了一把琴,“真真是好琴啊,温师傅能否教我一教。”
温文誉明显有面瘫的迹象,他复又好心地说,“这琴是杂屋里的,我见小三要劈了它做柴火用,觉得有些可惜,便讨要了回来。”
啊……
是么。
我脸上又红了一红。
好在温文誉这公子心肠不坏,若有似无地为我打圆场,“虽然这琴音色音质都有些走音了,又断了几根弦,但我发觉续好了后,还是能弹的。送给隔壁私塾里的那些小孩们正好。也不失是为一件好事,老板你说呢?”
“正是正是。”
他给的台阶真真好,我不免心存感激的执起了他的手,摸了一把。“你的心眼真好。”
温文誉眼角弯弯,笑了。
我觉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既然要送给私塾,那音还得调准了些才好。我对这琴琴曲曲也有些兴趣,不若你先教我一教,顺势调调音可好?”
“既然老板吩咐,温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怕别嫌无味了才好。”
“不会不会,温公子肯教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事儿,我怎么嫌无趣。”我乐了。
他示意我做近些。
我便近些……
近到我的脊梁差点贴上他的胸口,稍一转头几乎挨到了他的睫毛……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他的睫毛真的很长很翘,连细细密密有几根都能看得真切。
他低头,手探了出来,摸着琴弦,身子包裹着我,一字一句很详细的解说着。
我的心思全然没在琴上,漫不经心地学着他的样子拨弄着。
只觉得,
春风拂面。
他的脸在阳光下泛着绒光,那双美眸,仿若是三月的波光涟涟。连带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都令人陶醉不已。
“老宝不曾学琴,却比那学了好些年头的都要好。”温文誉由衷地赞道。
“那是温师傅教得好。”我不禁又往他身上贴了去。
他笑了笑,不露神色,将身子往后移了移。
忽而亭廊处,一阵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公子,公子,别走啊。”
我一震。
而辛召在那端似乎比我还要来的亢奋,伸长脖子,朝我们望了一眼,又粉激动地望了一眼亭廊上的那几个人。
“别走那么快啊……等等三儿。”一点清脆的声音从亭廊处传了来,飘在了风中。
只见那一抹湖水绿消失在了亭廊深处。
啧啧,风筝这就走了,戏就不好演了。
我不免有些悲秋。
幸而辛召像是没看过瘾,观望了全局后,复又望向我时,眼神都热切了几分。
我觉得不能对不起辛公子,便定下心来,着实加把了力,趁着温文誉调琴的功夫,反身软软地投入到他的怀里,仰目着他,一手勾搂在他颈处,顺势揽住了温文誉的肩头,调戏似地捏了一把,嘴角荡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明显一抖,满目震惊。
被我压得浑身一软,瘫在地,摔得我够呛,还忙不迭地拿手推我,“我……不好这口。”
诚然,我也没打算非礼他。
只是,见他背后衣衫上趴了只蟋蟀,红头大身。可不就是元启上会儿跑掉的将军么,只是没想到它离家出走了这么多天后,还四肢健全,居然跳到了温文誉的右肩上,才有了这一搂一抱一捏。
但我也是有脸有皮的。
这会儿,被他无缘无故义正言辞的拒绝,总有些过不去。
“你不好断袖,我是早就知晓的。但,倘若我是女儿身……”我眼神不免幽怨了几分,凑近了些,“你愿意和我好一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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