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可多亏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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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风月场所自是不比那寻常老百姓家,真真是个勾心斗角的好去处。果不其然,这里的人与事一个比一个复杂,复杂到让我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虽被赵管事点拨,也明白了一大半,但我仍就是不甘心,妄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掀着眼皮望向他,不忘提醒,“听其他公子们说,以前我是两天一小揍七日一大打?”

    对于这一点,赵管事很是苟同,小觑了一下我的脸色,斟词酌句,“老板对您的教导是严了一些,大节日大打,小节日小揍。平日里您也不闲着,几乎日日挨揍。别说是旁人了,就连我都没察觉到您是老板的儿子、是这楼里的少主子。”

    没察觉也没啥大不了的。

    现在我仍还不觉得我是那人的儿子。

    “老板对您管教很严,处置您的手法可是样样不重复,从细到粗的鞭子共有七样,沾着盐,辣椒油、痒粉。曾几何时我也递过东西做过帮手。”有一种人是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似乎说道了兴奋之处,忽然觉得不妥,在紧急之下认识到了如今是我掌权,所以立马把表情一换成了默哀状,并深深的同情了我一把,“……当然,如今您苦尽甘来。以前我若是有得罪您的地方请您见谅。”说完鞠躬又鞠躬。

    “好说好说。”我眉峰一挑,以宽宏的心态包容了他。

    赵管事局促不安,一张脸满是忧心忡忡,自听了我的话后,懊恼的神色也缓了一缓。

    但包容归包容。

    有件事儿必须得弄清楚。

    “老赵啊,今儿个我有一事相求。”我作势拿账簿卷起,敲了敲头,苦笑一下,“我这脑瓜子只怕是被爹给打傻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求你多与我说说这勾栏的事儿。”

    勾栏里的人似是天生对流言蜚语小道消息极感兴趣,什么时候都能信手拈来,这会儿就连萎靡了一阵子的赵管事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站立在我身旁,搓手,讨好地望着我,小声说道:“这得从头说起。”

    我深深地觉得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所以敛眉,悉心听之。

    但他似乎没有将故事短话长说的兴头,眉锋一抬,敛神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吮口,砸吧了一下嘴,意味深长道,“实不相瞒。其实早些年咱楼经营得比较惨淡,不过如今境况是好多了。”

    咦,这是为何?

    我最爱听八卦趣闻,而赵管事也颇得我心,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有说书人的潜质,一两句话便勾得我心痒痒了,我不免催了又催,“你就不要光顾着喝茶,快些说下去。”

    他徐徐一笑,搁了茶碗,手在膝盖处搓了搓。

    “现今河畔处的风月场所远远不及当年热闹,显得格外太冷清了点。但咱这楼却一日胜过一日,可算得上是风月场所中的佼佼者——这可多亏了朝廷。”他双手拱了拱,一脸神往与崇拜之情。

    “关朝廷啥事?”我困惑不解。

    “以前风月场所多以青楼为主,自去年朝廷颁布了一道禁令后便有了翻云覆雨的变化。朝廷禁止官者宿妓违者褫革,永不录用;平常老百姓去了也是要罚银子的。”

    这位管事,想必是在勾栏里呆久了,成语都用得颇有些令人无言以对。

    禁娼是好事。

    官员更得禁。

    我不由地点点头,从此心底里佩服朝廷的英明神勇,却全然忘了自个儿就是个开勾栏的。

    赵管事似乎就不那么认为了,举掌击下桌子,拿眼瞄我,一脸的愤慨不平道:“没有风月场所的朝代哪能称之为一个健全的朝代,繁荣昌盛不就体现于吃喝玩乐这四字上么,古今上下哪有不让人找乐子的事儿。所谓陆路不通还能走水路。”

    “这水路怎个走法?”我奇了。

    “归咎于七个字——不能宿妓改听戏。这一年来,青楼的日子不好过,反倒我们这处夜夜笙歌。”赵管事嘴角荡起高深的笑意,“正所谓妓者女也,咱楼里全是清一色的男子,并没有与朝廷相冲突。吟诗作乐陪酒唱曲儿都是公子们上,这才成就了咱南院的昌盛。”

    难怪……

    这里都清一色的公的。

    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一副了然神色,想到我即将从事的行业,不仅从肺腑发出一声叹息,“总归做的还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话不能这么说。”赵管事神色肃重,执在袖袍下的手捏拳,说话分外的有底气,“能入咱这勾栏的都是些色艺双绝的妙公子,与那鹄立街头、翘首拉客的娼人们自是有些不同。”他指指点点,一派悠闲的模样,却字字铿锵有力,“虽然做这一行难免有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但来这儿玩乐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楼里的收入也多是来自陪酒唱戏、弹琴唱曲的公子们。所以总归来说,我们这儿不比那杂七杂八的地方。”

    我嘴角动了动。

    呦!瞧他那表情,得瑟。

    这么说来没有高尚兴趣和高尚修养的客人一般还不会光顾这里的。

    好得很!

    来的都是些风雅之人,我也不用逼良为娼了。

    本老鸨立马喜笑颜开,坐在椅子上,兴趣盎然地翻了翻账簿。有了番知根知底后,看得也就更为仔细了。

    这一看不打紧,真瞅出了猫腻!

    这账簿前几页列示得很清楚,公子们大多分为两类,一类是接客所挣的钱统统上缴,自个儿分文不留的公子。另一类的公子只乖乖上交了大半,余下的却被自己明目张胆地私吞了。其中,最为显著的就是某位壮士……

    莫非,他大有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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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恩客的打赏,小生这厢有礼了。

    垂首,执起扇子,作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