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死神很快被狱警牢牢地固定在死神架上,噩梦中的一切化为冰冷残酷的现实,死神丝毫动弹不得。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指针划过零时一分,侩子手将会扣动扳机。
观刑室的黑色幕布徐徐展开,徐风与周欣热泪盈眶地凝视着死神那张坚毅的面孔,与他做最后的告别。在他们身旁,还有几名获得特别许可的媒体记者,稍后,他们便会报道本次行刑的具体情况。
死神突然怔怔地看到一幕仿佛只在梦中才会见到的情景。观刑室内,一位神秘的男子缓缓摘下深蓝色鸭舌帽,露出文学满头白发,他平静又略带忧伤的眼神与徐风简直如出一辙――是他!他居然来了!
“徐风――转过身――转身快看……”
死神试图喊出声来,但是他的下巴已经被绳索牢牢地固定住了,说不出话来,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不停地向徐风使眼色,示意他立刻回头。
观刑室里的徐风泪眼迷茫地注视着死神异样的表情,他似乎急切地说着什么。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徐风什么都听不见,他呆坐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死神走向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墙上的指针即将指向了零点,还有最后一分钟。
狱警为死刑犯死神蒙上了黑色的行刑头罩,死神微微颤抖着。
控制室里的狱警端起枪,等待皇匀狱长的最后指令。
就在狱警开枪的一瞬,徐风和周欣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他们无法亲眼目睹死神就此死去,这一切实在是太残酷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死一般沉寂的午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狱长皇匀。
观刑室里的黑色窗帘骤然合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徐风与周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受到重庆市天气的影响,屋外竟然下起了大雨。
观刑室内,人们的心似乎和这异乎寻常的天气一样降到了冰点。
徐风与周欣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他们无法确定死神是否已经死了,他们被一股沉重无形的压力逼迫得喘不过气来,死神到底怎么了?死了?
周欣不禁紧紧握住了死神的手,那一瞬间,她蓦地发觉两个人的手竟然都冰一般冷。
门被推开了,皇匀狱长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房间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镣铐声,徐风与周欣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又惊又喜地看到死神在一名狱警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竟然还活着,他没有死!
也许是因为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死神的理想腿有些颤抖发软。
“噢!菩萨保佑啊……”周欣忙上前扶住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徐风百感交集地询问皇匀狱长。
“何锋法官打来电话,行刑因此推迟了。”
“推迟是什么意思?”
“好像有了新的证据需要核查。”
“新的证据?我不太明白……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一天还是两天?”迈克尔急切地追问道。
“我很抱歉,我目前只知道这么多。现在,你们可以单独待一会。”皇匀狱长说完便离开了。
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的徐风对周欣说,他必须知道具体推迟了多久,以便做出进一步的应对。
“我去找法官了解一下。”周欣当即表示去核实情况。临走时,她看着死神,“和徐风待在一起,你会没事的。”
经历了生与死的诀别,死神和徐风俩的眼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百感交集,相视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徐风抱了抱死神的肩膀,试图给他安慰。
“你看见他了吗?”良久,死神抬起头,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谁?”徐风一脸困惑。
“观刑室里的一个男人……”死神凑近徐风,十分肯定地说,“是你爸爸!他刚刚就在这儿!我不会看错!”
死神原本就是负责注意徐风父亲的日本特工,不过再徐英死前,徐风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不可能!刚才房间里只有我和周欣,还有另外三名记者。如果他在,我一定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徐风觉得死神的话实在是太荒谬了,他怀疑刚刚经历的一场生死离别令哥哥产生了某种弥留时刻的幻觉。
“他用易容术,你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的眼睛!”死神完全不同意徐风的话。
“我确定他不会来!”不知是出于自信还是因为难以接受死神的话,徐风坚持自己的观点,“在徐英死前,他就已经死了,他为什么偏偏在你死刑前的最后一刻出现呢?”
“我也不知道……”死神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他无奈地垂下头,想要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平静地喘口气,以舒缓一下自己绷到极点近乎崩溃的神经。
凌晨一点半。
张美菱派自己的手下李战等人跟踪了张可,张可故意行至一个小巷。
李战明白,谁若要选择张可作为自己的对手,就一刻也不能大意,否则,必会被她所乘。
张可显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十分凶险,一味硬拼,虽然未必就输,但绝不是她的最佳选择,所以他选择了“擒贼先擒王”的战术。
李战无疑是首领,只有将之制服,才可以用来要挟李战。到了那个时候,主动权就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要制服李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必须在瞬息间完成整个行动,这就愈发难上加难,不过张美菱却用自己的智慧赢得了一个绝好的出手时机。
她拔扇,直进,只是一个提聚功力的过程,同进给予对方施加最大限度的压力,让李战的气势也相对提至极限,然后她退,以退为引,使得李战的气势冲泻而来,在它将尽未尽之时,这才实施最后的一进,而这一进,双方的气势已变得强弱分明,李战又岂能不落下风?
李战没有任何时间来后悔,面对张可宛若惊涛骇浪般的扇势,他惟有硬抗。
张可趁手的兵器名为美人扇,实质是一把铁扇,一把杀人利器。
这绝不是明智之举,以他现在的功力,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至极限,根本无法与张可盈满之势抗衡。但李战如果不想束手待毙,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李战一声长啸,身形如一阵清风般化入一片剑影之中,淡成虚无,在她身形掠过的空间里,断瓦碎木迸裂而起,如同被一道飓风卷起,变得粗暴而狂野;又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嘴,以迅猛之势扑前,似要吞噬这天地中的一切生命。
距离在此刻已不成为距离,甚至也没有了时间的界限,整个虚空中都被无尽的压力所充斥,欲爆欲裂。
刀,宛如半弦之月,从一个玄奥莫测的角度生起,切入这动荡的虚空,简单而有效,使得这虚空裂出了一道深邃而幽远的洞痕。
“当……”扇锋与剑尖在虚空的中心发生了悍然撞击,两股巨大的气流在撞击中交融爆炸,横生出无数股更强猛的气旋,疯狂窜动。
张可只觉得胸口遭受了重重一击,气血翻涌间,仿如有无数利刃割肤入体,“蹬蹬蹬……”连退数步之后,突然身形一沉,意欲破瓦入室。
这是最明智的决定,可惜迟了,就在他后退的同时,张可的扇锋一指,一股沛然不可御之的剑气从剑身中窜出,如恶龙般贴伏在瓦面之上,向李战的脚下窜去。
李战心中的惊骇无与伦比,张可的目光所见,是一道惊人的白光闪过瓦面,以白光为界限,黑黝黝的青瓦纷纷向两边而分,激射空中,直追李战的身形而来。
李战只有再次腾空。
但是他的身形再快,也快不过这霸气十足的一扇,张可暴喝一声,手腕一抖,扇劈八方,在刹那之间封锁了李战的任何去路。
张可还想作最后的反抗,但剑一举起,却听得“嗤……”地一响,一缕劲风从张美菱的手指间弹出,正好点在了剑锋之上。
“呼……”李战只觉手臂一麻,只有脱手,剑如无主的风筝,突然坠入了屋瓦下的房中。
“你果然聪明,明知不敌,便弃剑投降,既然如此,我便放你一马!”张可轻笑一声,手指微张,突然封住了李战周身的几处大穴,令他手不能动,嘴不能语。
李战本身最擅长的兵器就不是短剑,他带短剑只为防身,而的他的任务只是盯着张可,可不想张可却突然发难。
凌晨两点。
“他为什么还活着?”张可极为不悦地质问着手下。
“有人匿名向何锋法官提供了内部消息。”刘立志一脸无奈。
“匿名?我看是萧郎出了问题吧,如果你早点儿解决了他,也不至如此。”张可首先想到了那个试图告密的萧郎。
“肯定不是他。”刘立志平静地答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他?”发问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一个表情冷漠、姿态高傲的白人女子――张美菱,来自秘密资助张可的“幕后组织”代表,她与之前试图暗杀周欣等人的杀手龙因同样效力于这个“幕后组织”。
“如果刘立志向周欣提供了有助于延期行刑的证据,她一定会在白天法庭辩论时就派上用场,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提供。”刘立志辩解道。
张可点了点头。
“那么,你那边还有谁会泄漏我们的秘密?”张美菱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你怎么就确定不是你们‘幕后组织’那边的人出了纰漏?”眼见自己的下属刘立志与不便得罪的“幕后组织”代表张美菱两人彼此指责起来,张可赶忙上前打圆场。
“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记得吗?”
两个人顿时闭上了嘴。
“找出漏洞,然后堵上它!”
“谢谢,张老板!”张美菱表示认同,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还有一件事……”正欲出门的张美菱却被张可叫住,“我必须提醒你,下次再到我的办公室谈话时,我希望你能站着听我说话。还有,别让人接近我,这样的话他的生命会很危险。”张可毫不客气地给了“幕后组织”代表一个下马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