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讳啊。可是,小姐这门婚事是皇上亲指的,你不记得了么?”子衿一边疑惑着,手却不停,一颗颗晶莹的葡萄在她的手下欢笑。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并不是楚颜缨啊……
淡淡的忧伤着,心里却淡笑开来,叶凌柯,那个淡漠的男子,可是,为何却深深的忌讳着他的弟弟叶凌枢呢?
楚颜缨忽然看向门口,房间紧闭的门前似乎有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她有着敏锐的感官,心下细细一想,重又躺回贵妃椅上,罢了,随他去吧,反正伤不了她,又何必在意那许多呢?
与她隔着一个湖的东苑中,叶凌枢安静的看书,只是,手中的书,还是停留在半个时辰的那一页。心里没有由来的烦躁,眼前始终浮动着楚颜缨的微笑,心底微恼,却又突然笑开来,她那双清灵的眸子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对自己的关心。
男人就是这样,即便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亦希望她的眼中只有自己。
叶凌枢想起她轻蹙的秀眉,笑容愈发的温柔起来,可是,却突然凝固在唇角。叶凌柯……呵,三年前,自己就是败在他的面前,三年了,自己没有忘记,他,同样没有忘。
只是不知,她忘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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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①蒹葭宫,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美妙绝伦,富丽堂皇的宫殿,或许,对于白露来说,不过是一座精美的牢笼。自她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入宫,便被套上了皇后的外袍关在了这个华美牢笼中。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泛舟五湖,悠然田园,若可以,她宁愿和他一起游历天下,即便穷苦,即便贫困,她都甘愿!她才不稀罕什么皇后,王妃!
指尖在琴弦上流连,白露唇边带笑,眸光流转间,神思早已飘渺,像是随曲而去,飘到了那个温润儒雅似朗月的男子身边……
叶凌柯歪在座上,眸光清冷,平静无波,似是在品味着曲中美景,却随着曲子悠扬,唇角浮起一丝不一觉察的笑,曲由心生,白露的琴声早已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竟还想着他!她是皇后,竟当着自己夫君的面,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握着白玉雕花杯的手突然一紧,叶凌柯淡然道:“露儿,朕今天去看凌枢,竟发现他居然被他的王妃管的服服帖帖的,哪像流言说的感情不和,他们感情很好嘛。”
平淡的家常话从叶凌柯的口中飘出,再听进白露的耳朵,已经变成了伤人利刀。白露心底猛的一颤,手指带动着琴弦发出了异样的声响。她有些惴惴的看了看叶凌柯,抱歉的笑道:“臣妾有些头晕,扰了皇上的雅兴,望皇上恕罪。”说完,已盈盈拜倒。
叶凌柯忙扶起白露,关切的道:“露儿,怎么了?要不要召御医来看看?凌枢才好些,你又不好了,叫朕怎么放心得下?”
白露见他总是时不时的提起叶凌枢,心下更是烦躁,面上只得故作虚弱,道:“劳皇上担忧了,是臣妾不好,想来恐怕是近来天气炎热,扰了臣妾睡眠,过些日子,天气凉了便好了。”
“如此便好,露儿,你可要为了朕好好的保重身体啊。”叶凌柯唇边带了一抹淡淡的笑,却让白露觉得异常的寒冷,她越来越不懂眼前的男人,他,总是时刻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天气如此炎热,迟迟不下雨,恐怕北方旱情会更重,”叶凌柯拥过白露的纤腰,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声说道,“朕想办一场祭祀,以告慰神灵,祈求雨水,你认为如何?”
白露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细想了一下,道:“皇上说的是,不过,这祭祀不能随便,一定要显得我们心诚,苍天才会回应,不知皇上想要把此事交给谁来办?”
“祭祀之事事关重大,就交由凌枢来办吧。”叶凌柯的声音突然变得森然,瞬间却又消逝。
“不行,凌枢身子不刚好吗,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劳累?”白露未经思考,脱口而出,待发觉时,已经晚了。
叶凌柯看着怀中女子瞬间惨白的脸颊,淡淡道:“此事交由凌枢来办,朕才放心,他是朕的弟弟,是天朝凌王殿下,定会为天下求得雨水。露儿,凌枢自有他的王妃照顾,你又何需如此操心?还是自己的身子重要些。”他伸手握住白露冰冷的双手,清冷的眸心亦带了几丝关切的神情,在暖暖的灯光中,亦难分真假。
见叶凌柯并没有追究,白露微微松了一口气,柔柔的靠在叶凌柯的怀里,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逾越了。”
娇柔的声音带着抚媚回响在叶凌柯的耳边,他不觉想起了那个水一般的人儿,清泉般的眸子,巧笑嫣然,仙子一般清雅高洁。
叶凌枢想着她,低头看着怀中的白露,白露本来就生得极美,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这深宫之中,不,这天下恐怕也无人能及,只是,当初那个让自己倾心的温柔女子,那个单纯的如白纸的人儿,恐怕早已消失了吧。
心底冷冷一笑,叶凌柯低头覆上怀中娇小人儿的娇红,霸道而热切!
他吻的霸道,让白露措手不及,昏昏沉沉的接受他的唇,任他拥住她快要瘫软的身子。
叶凌枢横抱起她的身子把她放在软蹋之上,四周宫人早已退下,华丽的房间里,只余娇喘阵阵,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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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楚颜缨刚推开南苑书房的门,便看到明黄色的折子迎面飞来,幸好撞上门框安然跌落在她的脚边。她弯腰拾起,上好蚕丝织成的绫锦上,刚劲有力的字爬满整片明黄。
“……祭祀求雨……限期三日……”她刚看到这四个字,手中一空,圣旨已被叶凌枢抽走。楚颜缨无谓的一笑,抬眸,对上那双隐隐冒着怒火的眸子。
“你来干什么?”冷漠的声音扰乱了他温润的模样,叶凌枢闭上眼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心里烦躁不安。
①出自《诗经国风秦风》蒹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