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吉郎畏畏缩缩的跪在信长面前,小心的低着头,眼珠子胡乱的转动,似是在回想自己方才的言语有无差错。再看信长——始终都是那样极富个性的躺坐着。
藤吉郎等了半天,信长才用其惯用的语气懒懒的开口问道:“就这些了?”
“是的,主公。就是这些。”藤吉郎谦卑的声音。
“那——你怎么看?”
“我?哈哈,像小的这样愚笨的人,对这样的事是不敢多想的。郡邵大人说的一定就是事实了。……其他的小的我不敢乱想。”
信长突然翻身做了起来,喝道:“连个想法都没有?我织田家养的是饭桶吗?还是余织田信长让你等,畏惧的连话都不敢说呢?”
“啊!不,不是这样。啊,是小的我说错话了。”藤吉郎惶恐的连连磕头。
信长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来,豪爽的一饮而尽。然后,站起了身,大步流星的来到御殿的阳台,伸了一个懒腰,动了动手脚。
藤吉郎小心的扭头去看,琢磨不透信长在想什么。
“你也出来!”
“是!”藤吉郎回应一声慌忙的爬到外面,继续跪着。
“站起来吧——站在我的身边!”信长下命令般的语气。
“是。”藤吉郎怯懦的站了起来,但还是弯腰哈着背。
信长大手一挥,指着夜空,扭头问藤吉郎:“你说,那是什么?”
藤吉郎抬头一看,信长指的是半轮明月。
这不是月亮嘛?主公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信长阴沉着脸说,“这都不知道,你可以去切腹了!”
“啊!”藤吉郎急的连连摆手,“不,不是的。小的……小的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怕说了以后,大人您不高兴……”
“‘自己的想法’?真有意思。”信长笑了,“你倒说说看。”
“是。”藤吉郎指着月亮开始说,“那里的是月亮没有错。不过,小的一看到月亮就会想起主公大人您来。”
“哦?为什么?”信长不动声色的问。
“是。因为……因为主公大人您就是这乱世的月亮啊!天地虽然处在动乱而多事的黑夜。但,只要有主公大人您在,乱世的黑夜就像有着月亮一样,还是充满着希望,而您就是这乱世的救世主啊!”说完藤吉郎跪倒在地,“这就是小的发自内心的想法。就算,主公大人要杀了小的,猴子也是不会改变着信念的!”
信长听了这些“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余是这乱世的月亮?哈哈,真是有意思的说法!不过,余并不认同你啊,猴子!”
藤吉郎,吓的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是,是小的说错话了。”
“起来吧,余没有怪你。”信长又望向了夜空,藤吉郎也长着胆子站了起来,这时,信长又说,“说吧,说说你的郡邵弘益看法。我想听。”
“?……是。那么小的就说了。”藤吉郎这才把肚子里准备的差不多的话说了出来。“小的是这样想的——郡邵大人一定是一个心系织田家的人;而且对于主公大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些就是小的心里的想法。”
听完藤吉郎的想法,信长朗声大笑了起来——这舒畅异常的笑声让人听了也无比的舒坦,藤吉郎也一个劲的陪笑着。
“猴子!”信长突然叫道。
“是。”藤吉郎站直了身子。
“你说的不错,像郡邵弘益这样难得的人才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而他却出现在了我们织田家,我又怎么会不珍惜呢?”信长感慨道,“将来统一天下,余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藤吉郎雀跃道:“呵呵,小的就知道,主公大人的心中装的是天下呀,那会去理会那些臣子间的互相的猜忌与攻击呢?”
“猴子,你错了。”信长一桶冷水泼下。
“啊?错了?”
“余的意图天下确实不错,但,对于属下间的事,余也一样要理会!只有将自己的‘家’理好了,才能驰骋天下,问鼎诸侯!”
“大人的话,真是让小的胜过读了很多的书,经历了很多的好事呀!小的终于明白主公大人的宏志真的是小的这样的人无法想象的呀!”
“哈哈,看来猴子你的志向也不小呀!”
信长面部动容的继续望那夜空,可巧的是,一颗流星划出一道白。
藤吉郎惊呼道,“主公大人,‘落星’了!似乎,是要发生大事了呀。”
信长不以为然的说,“大事?在余身边何尝不都是大事呢?”
“是,是。”藤吉郎符合道。
这时,信长的小姓匆忙跑来,禀报:“主公大人,柴田大人说是有事求见。”
信长头也不回的说,“余还有些事。你让他到评定间等我。”
“是。”小姓转身去了。
织田信长微微闭着眼睛,很是享受着仰着头。一旁的藤吉郎谨慎的站在旁边……
深夜,评定间。
评定间内点着通明的灯火,主位上织田信长习惯性的躺坐着,跪坐在信长面前的是织田家的第一重臣——柴田胜家。
“很晚了啊,是有什么要事要和余谈吗?”信长懒散的声音。
柴田胜家强压了一下心中的不满,语气平稳的说:“是的,属下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向主公大人禀告。”
“那么,是什么事?”
柴田胜家向前躬身,然后说:“是关于郡邵弘益大人的事。”
“哦?是郡邵的事?”信长显得很是无聊的挖了挖耳朵,然后接着问,“那么,是郡邵的什么事呢?”
“大人,难道没有听说吗?”胜家大显奇怪的问。
“……听说?听说什么?”信长故意道。
“就是关于那个女的事——就是那个……”
“权六!”信长叫停了胜家的言语。
“是。”胜家坐直了身子。
这时,信长坐正了身体,直起了腰。严肃的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也累了,回去吧——回去休息吧。”
“?可是,主公……”
“行啦。”信长有些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身为武士心里要装着天下的大事!而不是这些琐碎的小事和无聊的争斗!退下吧——我要去睡了。”
“……既然这样,属下明白了。属下告辞了。”
胜家无奈的退出了评定间。
真是麻烦呀!郡邵弘益啊,可是有那么多人“关心”着你啊。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哼哼,织田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晨露润湿了郡邵弘益宅邸的屋檐。浅棕色的松木门被拉开,从屋里走出来的正是郡邵弘益。往屋里看时,睡在被子里的是还睡着的梦罗。郡邵淡淡的笑了,带上门他踏着晨露走出了宅子。
步履间,郡邵不觉已经来到了一片竹林子的小道。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小路呢?呵呵,还真是有些明国书中所说的诗意呀。嗯……啊,有了,有了。)
“晨风,清露,信步幽竹径;山色淡若素般,见,日轮升。”
郡邵兴致浓浓的吟起了诗来——后来这诗被人取名为《晨步吟》,是郡邵弘益自表宏图之志的著名诗句,其同织田信长的《人间叹》一样,保留到了现在。
就在郡邵沉浸于自己的诗意中时,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
“大人,郡邵大人。”
侍卫呼喊着跑了过来,郡邵这才注意到。转眼,那人已经来到跟前了。
“大人,终于找到你了。”
“有什么事吗?”郡邵的眉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
“是的,听说,听说斋藤家发生大事了。主公大人要你马上等城商议。”
“哦?”郡邵迅速的思索了片刻,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侍卫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好的,那么,我先告辞了——还要去通知其他的大人们。”
说完,侍卫又匆匆的走了。
斋藤家的话……不管是什么事,对我家来说,似乎都是大事呀。)
郡邵留恋的环顾了四下,不无感慨的自语道:“果然,武士是不可以如此悠闲的呀。”
说完,郡邵理了一下心思,迈步向着居城而去。
斋藤家,始创者是一个被称为“蝮”的男人——斋藤道三。本是卖油郎的他在发迹后,通过各种阴毒的方法,最终夺得了自己主家土岐氏的地盘——美浓。也因此被人们称为“美浓的蝮”。
后来,为了缓和美浓与尾张的紧张关系,道三将自己的女儿浓姬(归蝶夫人)嫁给了信秀(织田信秀,信长的父亲)的长子(织田信长)。
然而,“蝮”最终还是自食因果。弘治二年(1556年),其子斋藤义龙起兵叛变,两军于长良川对战,因为兵力悬殊而最终战败,身死。
转眼4年过了,这四年里。夺得大权的义龙一直小心的监视着美浓织田家的举动。而织田信长也时刻“挂念”着美浓这块肥肉。
“美浓是我曾经答应岳父大人——一定要收回的地方!”
这是信长经常对臣下们说的话,这话让很多人觉得,美浓本来就是他织田家的东西!就算信长出兵讨伐,也只是为了从“客人”的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现如今,织田信长终于等来这样的机会。染指天下的野心,也终于开始展露!
那么,在美浓的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斋藤家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下回《美浓危机篇》我们接着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