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老张出事了！”
电话那头还在梦中的老李嘟囔了几句，挂了电话，我也不确定他到底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我叫出租车加快马力，那司机虽然是大早上的但非常有精神，叫我坐稳了，一路飞车。
当到了老张家住的家属区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有救护车和一大群人。
心一下子就凉了，我来晚了。
老张死了。
事后我们去参加他的葬礼，她妻子据说被送进了医院，孩子被送到了爷爷家照顾，挺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活活拆散了，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老张是怎么死的，也不想知道了。我只知道，我该自责，没有救老张，不该关上门的，我不该。
吃饭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西服的王铎只是暗暗低着头。席间，只和他的同事老李说了几句，老李劝他不要那么悲伤，人都已经死了，谁都救不活。
可王铎心理清清楚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能不是他的错，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谁都不可能相信，这话只能从疯子嘴里出来，太不现实，不过却每晚都真实发生着。
草草的吃完了饭，老李说要送我回家，我谢绝了，天空今天阴阴沉沉的，跟我的心情一样。
回到家以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脱掉衣服走到浴室洗了一个凉水澡，打开电视，其实我根本没在意电视里面演什么，它就是一个发声源，让这屋子里有些声音罢了。我怕静，我怕一切静的事物和环境，因为一这样，我就想起来老张的事，想起来后就又感到自责。
晚上上网，碰见了外甥，他问我是否已经出院了，我说已经出院1周了，说了一会，看表已经9点多了，我跟他说明天公司还有事情，我们分部要来新人报道，的早点睡，就下线了。
出院的时候，我跟医生说能不能给我开点安眠药，说我整天做梦睡都睡不好，睡不好精神气色就不好，影响工作。医生倒是给我开了，但只有10片，说可能是因为我的伤造成睡眠不好，这东西属于神经二类药物，国家有规定的，不能乱开，只能给我10片，叫我自己调节一下。
妈的10片够谁吃，我又不会吃安眠药自杀，才给这么点。给钱都不卖，服了。
就着半杯水，仰头喝下了1片，医生跟我说，对于我这样以前从买吃过安眠药的人来说，一天一片足够，所以我也是遵医嘱，就吃了一片，沉沉睡去。
安眠药这东西确实不错，吃了那一片，昨晚睡得很香，根本没做梦，早上起来，精神饱满。今天听说新人来报道，我得早点去单位。
吃了几块面包，就出了家门。
由于事情来的太突然，单位里听说老张死了的事情的同事都高兴不起来，老张平时就是满热络个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他这一走，大家心理也都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王铎，这是新人，你来带一下。”
正在电脑前奋战的我，听见不远处的主任叫了我一声，连忙站起身来答应着，随便瞄了一眼。可这一眼看了之后，我愣住了。
是她！那个植物人！那个叫紫韵的女孩。
她还是如我在医院里看见的一样，害羞，腼腆，从不讲话，低着头。
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连忙走过去。
“你，你是不是叫艾紫韵。”
主任和她都惊讶的看着我。
“你们认识？那更好了，我去忙了，小艾就交给你了。”
主任说完，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艾紫韵？”
一双隔着黑框眼镜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盯着我。
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低头看了看她胸前的胸卡。
“啊，这不写着呢么。”
她也顺着我的眼光看了看，黄色的胸卡上面用黑色的印刷体写着“艾紫韵”。
我带她了解她的职位应该做些什么，还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同事，她也只是暗暗的点头，说话声音每次都很小。
一天下来，我都快累死了，不过还是感慨这躺了五年的植物人学习能力还挺快的，今天下来应该可以独立处理工作事务了。
快到下班时，她走到我身边。低着头暗暗说道。
“王部长，下班有时间么，我想找你吃点饭。”
呵呵，我看着她，这敢情好，今晚不用买菜做饭了，有人请。
“今天还要谢谢王主任，因为我忙活了一天。”
这是家川菜馆，没想到这小女子到挺能吃辣的，给我都弄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她还小脸煞白，跟没事人似的。
“啊，没事，咱公司来新人都得叫部长带，熟悉业务什么的，应该的应该的。”
“王先生，你你是不是在医院大树旁扶我起来的那人。我看你很眼熟。”
她突然冒出来这一句，我还以为她早已经忘了。
“那么点小事还记它干嘛，都多久了，呵呵，助人为乐么，应该的。”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好像她永远表情都不是很夸张，总是优雅的，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只不过那个身材，哎。
看了看表，差不多七点多，互相寒蝉了几句，我们就从餐馆分手各自回家了。
别看王铎刚才和美女开心的聊天，一回家，又想起老张的事，不免又自责起来，他很苦闷，这件事能和谁拿出来说呢，据他所知，全天下，除了疯子，只有心理医生能相信他，就算是相信了，也只是口头上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躺在床上的王铎坐起身喝下了一片安眠药，沉沉睡下。不过他依然翻来覆去的，甚至把被子都蹬在地上，很明显，他又做梦了。
我看见了老张，真的看见了死去的老张。
他就站在我身旁，只不过，很奇怪。他还是那个他，我的意思是说他那张脸还是老样子，可身体，却是一个十足的小孩子的身体。
我们站在一个很高的好像悬崖一样的草地上，天空万里无云，脚下是绿油油的草地，但这草地只有2平方米左右，我们两个站在上面刚好。
我奇怪的看着拥有小孩子身体的老张，他对我说。
“跳下去啊，跳下去吧，没事的，我先跳，你后跳。”
老张对我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他那个小孩子的身体就从这只有2平米的地方跳了下去，我刚要上前拦住，他已经消失了。过了几秒钟，已经在下面的老张对我喊着。
“你看吧，没事的，你也跳吧。我不跑，在下面等你。”
怎么说呢，这高台离地面看上去只有差不多十几米吧，下面全是沙子，应该摔不死人把，不过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心想跳不跳呢。
“不要考虑啦，跳吧。”
听到下面的老张喊我，他跳下去不也没事么，我也试试看。
嗖的一下，跳了下去。
刚接触地下沙子的时候，感觉好软，和水一样的感觉，真的很软。从沙子里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沙子，还真的没事。
“我们去那面玩吧，这里好无聊。”
刚才我们在草地的时候还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没想到跳下来之后四周犹如傍晚一样，快落下的太阳还有一丝光线，云彩被照得红彤彤的。
随着小孩子身体的老张抬起的小手，我看见一个好像仓库一样的建筑，很宽广，但不高，只有一个楼层。
小孩子身体的老张蹦蹦跳跳的跑了进去，我追不上他，他跑的太快了，眼看着他的小身体消失在那建筑的大门后，我也走了进去。
刚进去是个大厅，人来人往的，里面全是穿着白大褂的人，有护士有医生，来来回回穿梭着，很忙的样子。
原来这里是一家医院啊，从外面看就是一仓库而已，没想到里面人这么多。
看着穿梭的人群，我寻找着老张。
他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左拐右拐，不知道走到哪，但从经过的一开着小缝的病房前，听到里面咔嚓咔嚓的声音传出来，其实我好奇心没那么强，但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折断骨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就往里面随便扫了一眼。
看到后，我愣住了。
那是一间非常普通的病房，里面好几盏白炽灯通明瓦亮。对着我门缝的位置，有一张病床，病床上有一群身穿白色护士服的护士围绕着那张床，哄抢着什么东西，从她们脚下，一滴一滴鲜红色的血液流淌在地上，看到这一刻我不敢想象了。
刚想要离开这扇门前，脚无意碰到了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其实这声音一点都不大，真不知道病床前那些护士是什么耳朵，齐刷刷看向趴在门缝里看着她们的我！
我终于知道那些护士在干吗了，她们正在啃咬躺在病床上一个已经被她们弄得乱七八糟的一个男人的身体！
那男人头发有些稀疏，胸腔和腹腔完全被刨开了，肠子和一些内脏还在那些脸白的出奇的护士的嘴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