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程延年便在这里摆下了摊子,由他的副将从苦力中挑选身强体壮者加入调查队,程延年无事,也斜躺在太师椅上旁观。
程延年的副将名叫韩淡定,年约三十出头,身材魁梧,腰总挺得笔直,标准的军人形象,他长一张长脸,轮廓分明、一年到头难得看见笑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冷冰冰的花岗岩。
韩淡定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面,在他面前,长长的排着一支队伍,这些都是码头上的王府家奴,他将从中挑选五十人加入调查队,待遇从优,故大家报名十分踊跃,负责事务的正是李管事,他刚安排杨宁做了文书,杨宁不愿去调查队,他便没有安排杨宁排队。
这时,已经挑中了二十几人,轮到一名瘦瘦高高、俨如竹竿一样的男子,他不停地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来,韩淡定眉头一皱,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咳!咳!叫曹田,咳!咳!...我愿意加入。”
不等韩淡定开口,旁边的程延年已经捂着鼻子跳了起来,“痨病鬼能要吗?撵到一边去,离我远点。”
立刻上来两名卫兵把这个曹田拖到一边,远远地撵走了,韩淡定摇摇头笑了笑,又问下一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面一人身材不高,五官稚嫩,但给人的感觉他似乎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孩童,他轻轻一抱拳道:“我叫赵十三郎。”
韩淡定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便又笑道:“你身材这么小,还能在码头干活?”
“回禀军爷,我身材虽小,但力气却是最大,而且我跑得也快!”
“哦!”旁边的程延年有兴趣了,他走上来笑道:“那你露一手给我看看。”
“好的!”赵十三郎一回身随手便抓起两名大汉,把他们高高举在头顶,又风驰电掣般向远方奔去,跑到五十步时又折返跑回,吓得他手上两人惊恐地大喊不止,程延年见他只微微有些喘气,便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揽住他肩膀道:“好!赵十三郎,我喜欢这个的名字,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赵十三郎连忙跪倒:“赵十三郎愿效死命!”
韩淡定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这结果就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快,五十人挑选好了,程延年满意地对韩淡定笑道:“老韩,还是你有眼光,知道要来码头挑人,府里那帮娇生惯养的兔崽子我才看不中呢!”
“千户,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你挑的,还是你的眼光好。”韩淡定微微一笑又道:“我看他们中间颇有几个好手,千户不是缺几个贴身亲卫吗?不妨就挑去。”
程延年咧嘴大笑,“这还用你说吗?那个赵十三郎我就看中了。”他回头赵十三郎招了招手,赵十三郎连忙上前躬身施礼,“愿听主公吩咐。”
“以后你就做我的左亲卫,我看谁不顺眼,你就给我狠狠地打,明白吗?”
“十三郎明白。”
这时,远方匆匆忙忙跑来一名王府家人,他老远便大喊,“程千户!”
程延年认出他是妹子身边的管事太监,不由诧异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管事太监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程延年顿时勃然大怒,指着王府方向跳脚大骂道:“狗日的胡白狼,你竟敢坏老子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千户,出什么事了。”韩淡定关切地问道。
“老子看上一个女人,那胡白狼从中挑拨,坏老子的好事。”程延年气愤填膺,他一咬牙道:“你不准,老子偏要来硬的。”
“我们先走!”他一挥手,带着挑选的五十人,大步向宿营地走去。
韩淡定迅速瞥了一眼赵十三郎,眼中瞬间闪过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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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分,李维正悠闲地从外面散步回来,自从知道偷信之人就藏身楚王府后,他倒不着急了,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到来,他刚走到门口,便见杨宁匆匆跑回来。
“怎么,只干了两日不到便撂挑子了吗?”
“五哥,今天码头有事情发生,我特地赶回来。”杨宁跑得气喘吁吁道:“咱们去屋里谈。”
房间里,李维正平静地听完了杨宁的讲述,便忍不住笑道:“这个赵无忌的手下倒是会省事,连名字都不改了,直接加个郎就解决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赵十三郎微微气喘也是假的,拎两个人跑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
“五哥,我担心那赵无忌会不会也知道了偷信人就在楚王府,所以他才派人潜入程延年手下。”
李维正却摇摇头笑道:“不会,他不可能知道,他只是想利用楚王这个地头蛇来查找信件,他带的人太少,暗杀还可以,但找人却远远不行,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杨宁听李维正说的有道理,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急忙道:“对了,我今天早上听李管事说,楚王府要为王妃祝寿和庆祝新王府落成,要举行盛大宴会,遍请荆楚名流。”
“哦?”李维正突然有了十分的兴趣,连忙问道:“是什么时候?”
“听说好像是十天后。”
“十天?”李维正背着手走了几步,立刻回头道:“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楚王府举行宴会必然需要大量人手,你立刻送李管事五百贯钱,让他想办法让你去楚王府做事,理由就是想在宴会上认识那些荆楚名流。”
“我明白了,这就去!”他刚走到门口,李维正又叫住了他,“顺便去把郭新给我请来,我有事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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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苦力帮的头目郭新骑马来到了李维正的住处,他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李老弟,什么求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李维正连忙将他请进屋,又把门窗关上,这才压低声音道:“郭大哥,我想做一个假路引,你能找到这方面的高手吗?”
“路引?”郭新嘿嘿一笑,“莫说是小小的路引,就算是做官府公文,我也有办法。”
他一伸手道:“十贯钱,这是最便宜的价格,我可垫不起,做好了下午我就给你送来。”
李维正给了他十贯钱,又在白纸上写下了他需要的名字和地址,郭新接过白纸,他略略识得几个字,只见纸上写着:‘严实,黄冈县阳逻镇三木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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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新很守信用,下午果真把路引送来了,果然是高手所做,和真的一丝不差,李维正见天色已晚,便等了一天,第二天天刚亮,他便出发了,他要去的地方去汉阳府,过了江,他进了汉阳县内,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他进门便道:“住店!”
“请问客官要住多久?是住上房还是中房?”店小二见他气势不凡,连忙躬身上前陪笑道。
“先住二十天,我不要什么上房、中房,给我来一个通铺。”
“通铺。”店小二的牙立刻龇了起来,脸上的陪笑瞬间无影无踪,懒洋洋道:“通铺二十文一夜,你把路引给我吧!”
李维正把路引递给了他,店小二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看了看路引,忽然,他眼睛瞪大了,又悄悄的回头打量一眼李维正,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掩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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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实在汉阳现身的消息,就仿佛一股强劲的暗流,泥沙俱起,把这塘水搅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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