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面上挂不住,上前一步指着李维正骂道:“小子不识相吗?”
李维正懒得理他,坐回椅子只管低头喝茶。
“好!你等着。”那男子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李维正知道他找帮手去了,便上前对小丫鬟笑道:“很抱歉了,我这个人有个臭脾气,吃软不吃硬,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家小姐,让这个人来道歉,我就让。”
丫鬟叹了口气道:“这人是楚王府的家人,护送我家小姐过江,小姐也管不了他,他们有两个人,打起来你会吃亏的,要不我去给小姐说一声。”
李维正恍然,原来是楚王府的家人,难怪这么强横,他的腿有伤,根本就无法和人动手,可是要他在拳头下服软,却也休想,他便对丫鬟道:“我自己会处理,你去吧!”
丫鬟满眼忧色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跑了,李维正是锦衣卫百户,当然不会惧怕这些小混混,但他却不想轻易暴露身份,他向两边看了看,正好见刚才那船员向这边走来,便向他招了招手。
“公子,有事请吩咐。”船员得了他一贯钱的小费,对他十分恭敬。
李维正取出了五百贯钱,对他道:“刚才有个小贼来偷我东西,被我发现,我担心他会纠集同伙来报复,你去给我找十几个弟兄来,假如能护我安全,这五百贯钱就归你们。”
船员眼睛都瞪大了,五百贯钱,这要他多少年才能挣到,他声音都颤抖了,“公子放心!包...包在我身上。”
他转身便向船尾狂奔而去,李维正又回了船舱,将锦衣卫腰牌握在手上,假如楚王府中人先赶到,或是船员惧怕楚王的权势,只能用它了。
片刻,船舱两头同时传来了奔跑声,楚王府这边只有两人,那船员那边却有十几人,“直娘贼,敢在我船上撒野,给我打!”
船员得钱心切,唯恐这两人见势弱跑了,不由分说动手便打,船舱外只听一阵叫骂乱喊,混乱中只听一人大喊:“我们可是楚王府的护院,你们不想混了吗?”
船舱外霎时安静下来,只隐隐听见船员的互相埋怨声,忽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群船员竟一哄地逃跑了,钱虽然想要,但小命却更重要,得罪了楚王府的人,他们真不能在这里混了。
‘砰!’地一声,舱门被一脚踢开了,两个鼻青脸肿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恶狠狠地盯着李维正,“有种啊!居然让船员出头,看来你小子挺有钱,好吧!拿一千贯钱来,这事就算了,否则老子今天扔你下江。”
李维正冷笑一声,他刚要晃出锦衣卫腰牌,只听门口有人轻斥一声,“放肆!”
只见舱门外停着一顶小轿,轿中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虽然生气,但声音却很动听,“我不要你们韩千户护送就是讨厌你们这些欺压良善之人,还不快给我退下。”
“小姐不肯坐我们王府的船,韩千户还在生气呢,小姐还是先道歉后再来管我们吧!我们可不敢栽了楚王府的名头,小姐请回!”
两人显然并不买这个小姐的帐,船舱内外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小轿中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声,柔声道:“这位公子,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了。”
李维正感激地向轿子行了一礼,“多谢小姐出头,等我了结这件事,船舱就让给你。”
‘啊!’轿子中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但李维正却没有在意,他一侧身,在舱外人难以看到的角度将锦衣卫腰牌一晃,低声道:“快滚!”
两名楚王府的家人顿时脸色大变,眼中皆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向后连退了两步,转身就慌慌张张地跑了,李维正暗暗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露了相。
见两人跑了,李维正拎起行礼,对轿中小姐和丫鬟笑道:“这船舱就让给你们了。”
船舱外通道狭窄,轿子占去了大半,李维正侧着身子走过轿子,从半透明的轻纱轿帘中隐隐可以看见坐里面的小姐,让李维正有些诧异的是她竟是低着头,旁边的小丫鬟倒是笑吟吟地向他点头,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李维正见她有趣,不由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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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岸了!”艄公一声高呼,船缓缓靠向码头,船身剧烈晃了一下,停稳了,随着船板搭上岸,船上的旅客们纷纷涌下船,李维正拎起行李随大众下船,腿上伤势已经问题不大,他索性拐杖也不用了,一瘸一拐地跟在人群后面,这时,那船员上前,惭愧地道:“对不起公子,楚王府中人我们真不敢惹,钱我就不要了。”
“没事,揍得他们鼻青脸肿我也很解气。”
李维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两百贯钱塞给他笑道:“拿去分给弟兄们吧!大家交个朋友。”
“谢谢了!”船员感激不尽地收了钱,又替他接过行李,“那我送公子下船。”
走到船板处,李维正忽然想起什么,他一回头见轿子还停在舱门口,似乎要最后下船,旁边小丫鬟见他回头,便笑着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公子保重!”
“你们也保重!”李维正挥了挥手,随人流下船去了。
岸边待雇的马车颇多,他雇了一辆马车,便直接向知府衙门而去。
汉阳府衙位于城北,为典型的前衙后居的结构,叶知府一家就住在府衙的后宅,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衙门紧闭,看样子已经结束公务了,李维正绕到侧门,侧门主要是给叶知府家人出入,就仿佛平常人家的正门一样,有台阶、车道,旁边还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台阶上站着两名看门的家人,李维正上前施礼道:“请转告叶知府,我是临淮县老家来的亲戚,我叫李维正,特来求见。”
家人听他口音和老爷一样,不敢怠慢,连忙道:“公子请稍候。”
他飞奔进去,片刻,他又跑了回来,陪笑道:“老爷有请,请公子随我来。”
叶府虽然是官衙的一半,但依然显得很气派,也很宽阔,而且叶府的下人明显要比李家多得多,还要负担一些师爷清客的费用,每月开支十分巨大,不过这钱却不是叶知府当官得来,明朝的官员素以俸禄低而著称,象他一个月的俸禄是二十四石,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绝不可能,主要是他的家境殷实,家里有钱粮可以补贴,也正因为这样,叶知府才能始终保持清廉的口碑,被锦衣卫查了几次都没问题,得到了朱元璋的赏识,从县丞一路高升,短短十年便升到了四品知府,而他的大部分同榜进士早已经人头落地,魂归黄泉了。
虽然李维正是以婚姻要以感情基础为借口而坚决要退婚,事实上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妖魔化了的叶家小姐形象,他曾经偷偷问过不只一个下人,叶家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句话:‘左右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正是这句话使他在脑海中想当然地描绘出了叶家小姐的形象:一张长满了麻雀斑的脸,鼻子扁平,嘴总是合不拢,使得牙齿外露,头发稀疏发黄。
况且他又有了个郭倩倩,郭倩倩是他早晚要收入房中之人,只是年纪尚小,身子单薄,还得多等上几年,虽然明朝不禁止多娶,不过要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上床,那也绝对不可能。
刚走到叶知府的书房门前,忽然一个年轻女子急急风风走出,差点和他迎面相撞,李维正吓得向旁边一闪,却一脚重重地踩在女子的鞋上。
‘哎呦!’女子痛得蹲了下去,眼看要摔坐在地上,“啊!对不起。”李维正一把扶住了她,女子又羞又急,用劲甩手道:“你这人,快放手!”
李维正这才发现着手处竟是女子丰软温热的膀弯,惊得他连忙松手,女子顿时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姐快快起来!”旁边一名婆子连忙将女子扶起来,狠狠瞪了李维正一眼。
‘小姐?’李维正脑海中一阵茫然,这个女子就是他的未婚妻,叶家小姐么?
这时,叶家小姐已经站了起来,李维正却吓了一大跳,暗暗忖道:她怎么这样高?
虽然叶小姐和他前任从小定了亲,彼此也见过不知多少次,但李维正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她给人的第一映像就是高,几乎和他一样高了,按照后世的标准,她应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在后世这身高也不算什么,但在明朝的南方地区,这种高度在女人中就算一种异类了。
不过个子虽高,但身材却罕见的匀称,苗条而不失丰满,她的脸颊富有轮廓,眼睛细长,鼻子高挺,嘴略显得有些大,但她的皮肤却极为白腻,而且充满了一种健康的光泽,神采飞扬,颇有现代女子味道,她这样的身材气质在后世是极为珍贵,可在明朝她这样高的女子就不受欢迎了,不过倒有点符合李员外的择媳标准。
“你是....”叶小姐忽然认出了他,惊喜地喊道:“你是李大郎!”
‘你应该喊我李郎才对,’李维正心中暗道,他心中充满了惊疑,不是说是黄毛丫头吗?怎么完全不一样,难道是女大十八变吗?这身材,嘿!倒还真不赖,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叶小姐吓得连忙让开,“你快去吧!我父亲在里面等你呢。”
李维正慢慢走进房间,关门时,他又忍不住回头偷偷瞥了一眼,‘呃...她还是天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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