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就接到方副的电话了,我们准备了两桌。”红湖乡党委书记李建业问,“不是说有十六个人的吗?对了,哈哈,老磨伯现在不知道出门了没有?估计这饭要留到晚饭才能吃的上了。”
凌波说:“大家快吃,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我们要赶在三点钟这样到达阳光乡。不然,今天一天的时间就都浪费了。”
李建业他们也不好意思坚持要陪凌波吃饭,凌波果然是吃不到十分钟就吃好了,去了一趟厕所,然后到车边抽烟等待。
大家看凌波动作这么快,谁也不敢磨蹭,不到二十分钟都集合在车边等待了。
“老烟杆们趁机抽几口,过过烟瘾,说了半小时就会给大家半小时的。”凌波笑着说,他的烟瘾不算大,一天都抽不到一包烟。
半个时后,工作队开始出发,果然在三点十分到达阳光乡乡政府,王雷虎和尹佩佩带着全乡的干部在乡政府的大门迎接他们,从市里回来后,尹佩佩就带领乡里的另外两名女干部把乡招待所的二十床被褥拿出来在太阳下面晒了一天,不过,床单没有洗,只是在太阳下晒了一次,太阳的味道与床单上的那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怪怪的。
凌波让大家把车上的肉菜卸下来,放到冰箱里,然后把行李放到招待所里,半个小时后在乡政府的会议室开会。
方欣和郑主任、梅局长同住在一个房间里,方欣和郑主任都有准备,她们把床单折起来放到窗台上,换上她们带来的毛巾毯,而且方欣还准备的花露水,在被褥上洒上一些,整个房间的味道就好闻多了。
梅局长却是没有准备,看着那脏兮兮的床单,梅局长连坐都不想在上面坐,这时方欣才发现梅局长没有准备毛巾毯,暗怪自己疏忽,她突然有了主意,说:“我把毯子分成两半,反正现在天气很热,晚上盖件衣服就可以了。”说完从包里掏出她的瑞士军刀,让梅局长和郑主任把毛巾毯折好,她要一剪为二。
“算了,还是不要了。”梅局长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的,大不了回市里你赔我一床就是了。”方欣开玩笑。
梅局长看到方欣都这么说了,就不再客气,跟郑主任把毛巾毯对折拉紧,方欣用刀一挑,毛巾毯分成了两半,刚好可以铺在单人床上。
看着方欣还拿出了驱蚊水,梅局长说:“看来你们下乡的经验挺丰富的,早知道这样,就让李志明跟你们联系了。”
“呵呵,下次吧,以后不知道还要下来多少次呢。不过,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把这里全部床单被套带回去让招待所帮忙洗一下,下次我们来就不用自带毛毯了。”方欣看着些脏床单突然有了主意。
“这个想法好,这也是在用实际行动支援乡政府了,哈哈!”
凌波没有回招待所,这一切他都不用管的,自然由莫伟东把他搞定,他和阳光乡的干部们直接去了会议室,他在看阳光乡打算怎么样开展这次活动的计划草案。
计划基本上是按凌波谈的那几点思路走,只是把它们具体化。
凌波和侨办负责的是阳光乡比较偏远的三个不足五十户人家的小寨子,这是凌波主动要求的,这三个寨子虽然不通车,但车子可以开到附近,最远的只需要走两个小时的路。
其他三个单位负责的都是上百户的大寨子,都通机耕路。
而乡政府的干部他们都是一人负责一个寨子,都是不通车的寨子。
开会时,凌波把乡里做的计划发到各个工作队员的手中,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你们仔细地看看你们负责的是哪一个寨子,要走多远的路,明天一早我们就下寨子去,晚上回来再碰头,汇报各个寨子的情况。这里有一个最近的寨子,就在乡政府的隔壁,大约在五十来户人家,你们到了下面怎么开展工作,怎么进行调查,今天我们就跟着阳光乡的王雷虎书记,让他们做个示范。”
王雷虎说:“这五十户人家今天我们已经给他们下了通知,让他们五点左右集中在黎荣华家开会,把我们这次要开展的活动进行介绍,现在我们就去黎荣华家。”
说完一行人出了会议室,向半山腰的茅草房走去。
因苗民的屋子都是建在坡上,鲜有平地,因而他们的茅草屋也因地制宜,做成阁楼的样子,用四根柱子立起一个茅棚,楼板是用竹子铺的,上面放一些茅草,这还是家境比较富裕的人家,大都数的苗民都是选择一个背风的地方,直接在地面上用竹子围起一个圈,上面铺些茅草,样子有些像蘑菇,里面只放一张木板,晚上睡在木板上,门口用几块石头垒起,上面放着一口铁锅,或是几个瓦罐,几个粗瓷碗,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郑主任看的目瞪口呆,连声问:“下雨怎么办?刮风怎么办?冬天呢?也睡这里?”
王雷虎说:“冬天就在竹子外面围上一层塑料膜,能挡风就行了。”
这时他们来到了黎荣华家,黎荣华是村干部,他的家属于前面所说的比较“富裕”的人家,是用四根柱子支起来的草棚,可是面积只有二十平方米这样。是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也支撑不住这么多人的,大家只是集中在他家的“楼”下开会。
他们一行到的有些早,苗民还没有来。
“郑主任,要不要上去参观一下?”凌波笑着问,“这可是这个寨子最富裕的人家了。”
“好吧。”郑主任跟着黎荣华的后面爬上了竹梯。
看得出来,这房子新翻修不久,屋顶上的茅草都是还是新的,屋子里用几块石块支撑着几板木板,那便是床。屋子里拉着两条绳子,一条绳子上挂衣服,一条绳子放挂着玉米。
黎荣华的老婆在家里刺绣,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只见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斜开襟长袖衣服,奇怪的是衣脚处有好几种颜色的边,下身穿着一条绣着各种彩色图案的长裙子,盖过了脚面,看不到她穿的鞋子。
环保局的秘书,也就是苗家唯一一个大学生蓝光华介绍到:“我们苗民最值钱的东西都穿在女主人的身上,你们看,她穿了多少件衣服?”
这怎么可能知道?
大家都觉得蓝光华问的太怪,只有乡干部们笑眯眯的,他们显然知道。
“尹乡长,你说几件?”
“五件,呵呵。你们看她的衣脚和袖口就知道了。她们穿衣服都是把长的穿在里面,短的穿在外面,每一件衣服都比里面那一件短一条边,而且是不同颜色的,你看这位大婶,最里面那件是粉色的,然后是白色、黄色、绿色,最外面这一件是蓝色。”
“原来是这样,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多件衣裳,不热吗?”郑主任问道。
“这是我们的风俗习惯,穿的衣服越多,表示家境越好。第二个标志是她挂在脖子上的银项圈,这位大婶大概挂有二十多个,也是越多表示越富有。”蓝光华用苗语了大婶几句,然后说,“她挂了二十五个。”
“都是纯银的吗?”凌波不禁问道,这是他看到的苗民们最值钱的东东了。
“是纯银的,这二十五个银项圈大概有三公斤左右,价值一万多元人民币。”蓝光华说。
“这么重!都挂在脖子上,累不累呀?”
“不知道。可能是从小就挂惯了。”蓝光华说,“我们苗家孩子生下来时,如果是个女孩子,在她八岁的时候。母亲就会把她脖子上的银项圈挂到孩子的脖子上。”
“那这位大婶为什么还挂这么多?”
“他家没有女孩子,只有一个男孩。尚未成亲,等男孩成亲后若是有了女孙,才会把这银圈传下去。若是男的,就继续挂着,等去世的时候传给媳妇。”
“只传女不传男?”
“是的,女子出嫁时也是带着这些衣服和项圈出嫁。”
“我的天!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下去那得挂多少个银项圈呀?”方欣大惊。
“我们这里挂得最多是族长的孙女,她八岁时就挂了七十多个银项圈,后来有了一个妹妹,才减去一半。”
“苗民们的全部钱财都用来买银子,然后给女子戴在脖子上?”凌波不敢相信。
“这是从祖先留下来的习惯。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争,四处迁移,房子、家俱这些东西都带不走,而男人们要掩护女人孩子,所以把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这些银项圈,挂在女子的脖子上,这样家产才不会丢失。这个风俗就这样遗传了下来,苗民们只要有一点钱,他们都想法子换成白银,打成银项圈,挂在自家女人的脖子上。”
凌波总算明白了苗民们为什么不肯住好房子的根源,因为他们的心不踏实,感觉不到这些屋产是他们自己的!
“那你呢?你现在有钱会不会先买银子?”凌波问蓝光华。
蓝光华有些害羞的说:“等我娶了媳妇,自然会买。”
“没有房子也先买银子?”凌波又问。
“当然不是了,肯定像你们汉人一样,银项圈只是一种首饰,而不是财产的表示。”蓝光华说。
凌波听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说连蓝光华这样在省城读了四年书的年轻人的观念都无法改变的话,更不用说这些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大石山的苗民们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