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湖乡的书记叫李建业,是个老油条,在市委办当过三年的副主任,跟陈晓飞熟悉得不不能再熟悉了,他开玩笑说:“我早就说过你们去阳光乡吃不上饭!不听我的!这回老猫跌碗架了吧?在新来的书记面前丢面子了吧?兄弟呀,你不想做那位置早说呀,也好让哥们有个盼头。”
“你小子少贫了,我没面子你又能捞到什么好处?你那长条脸也不会多长一两肉!我这位置你就别惦记了,再怎么折腾也轮不上你的,你还是先想想用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吧。”
“还用得着你说?我早把野牛肉准备好了。等你们到了猫儿山给我打电话,马上开锅,保管你们一到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热饭菜。”
陈晓飞也饿得两眼发花,听说有香喷喷的野牛肉,口水一下子全冒了上来,说:“得,你就不要再引诱我了,会死人的。”说完挂了电话,看到凌波他们已经上车,赶紧跑了几步,跳上车坐好。
红湖乡紧靠阳光乡,但地理环境好多了,由于他们是去阳光乡的必经之地,他们乡的接待任务就比别的乡多出了一倍,所有去阳光乡的干部都把红湖乡当成了中转站,乡里的招待所和食堂基本暴满。
十几年前,食物还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市里的干部到乡下能吃上鸡肉就不错了,而且还是市委、政府这一级的干部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市直单位下去的干部能吃上有肉腥味的菜就不错了。
当时还没有阳光乡,阳光乡是六年前才分出来的,以前是红湖乡的一个村。从红湖乡走进去需要两天的时间,到那蹲点的乡干部都是自个挑着米、油走进去的。有个在那蹲点的乡干部突发奇想,建议乡里买上几头小牛放到山上去,让它们自已找吃的,说不定会繁殖成野牛,这样。他们长期蹲点在那里的干部也能打打牙祭。
乡长采纳了他的意见,每年都放几头牛上山。几年过后,这些牛发展成了一个大牛群,它们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居然存活了下来,成了名副其实的野牛。
如今这些野牛成了红湖乡的集体财产,只有乡政府才有资格屠杀,于是,到红湖乡打野牛成了县级以上干部的一种娱乐方式,既过了狩猎的瘾还有野牛肉吃。
可惜凌波一定要坚持先去阳光乡,错过了狩猎的好机会。不过,李建业算准了书记市长他们一定会回到红湖乡吃饭,早早的就亲自上山打了一头野牛,专门等候书记一行的到来。
凌波并不知道他吃的是野牛肉,只感觉这牛肉和平时吃的有些不同,比较鲜嫩,非常好吃,一入嘴就赞口不绝。
“农村的东东就不一样,连牛肉都这么鲜嫩,一吃就知道不是吃饲料长大的牛。”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其他人准笑翻了,可是,这话是凌波说的,大家就不敢这么放肆,只是在心里发笑,脸上点头附合。
“呵呵,这牛不是养的,是放在山上自个长大的,和野牛差不多。”陈晓飞说。
“啊?”凌波很是意外,停下筷子,“是什么时候放到山上去的?”
“有十多年了,现在已经有了一大群。没想到牛的生存能力这么强。”李建业便把野牛的来历说了一遍。
陈晓飞笑着说:“前几年我们不是把阳光乡的乡民们都移地安置了吗?当时就有过这样的设想,把阳光乡办成一个大型的狩猎场,我们只需要放些猪、鸡、牛、羊进去,把猫儿山的关口堵住,这样过几年后这些动物就会和野生的差不多了,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天然的动物乐园。然后再在红湖乡开辟一些新的景点和休闲山庄,建成一个集狩猎、游玩、渡假为一体的休闲场地。可惜呀,那些移置的苗民们不习惯外面的生活,又跑了回来,这个计划只能泡汤。”
“苗民们为什么不乐意呢?移民点都选在什么地方?”凌波问。
“有两个地方。都是一些条件不错的地方,通车通电,每户人家也分到了田地。可这些苗民不愿意种田,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刀耕火种的生活,在那里,他们感到不自在,虽然有房有水,有田有地,但是他们还是愿意过这种无房无水的生活,大部分人都跑了回来。”吴代市长摇头,说,“有的时候,我们不能用我们的思维去思考,得以他们的思维去思考才能理解他们,才能真正地帮助他们。”
凌波点头,说:“既然这些苗民不肯离开他们祖辈生活的地方,我们也只能走改变生活环境这条路了。首先得解决水的问题。这里的红河水可以引上去吗?”红湖乡有一条很大的清水河。
“理论上可以,但工程太大。我们找过水利专家论证,费用最少需要一亿元左右,这是县里的财力无法解决的,我们想争取国家的资金,年年都往上报,但无结果。”吴代市长说,阳光乡也是他最头痛的一个乡。
就因为这个乡,他一直反对申报“双脱”,可前一任书记为了要政绩,愣是把数据改了报上去,上级居然批准了。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四点,照例是到乡办公室听红湖乡的书记和乡长的工作汇报,方欣和尹佩佩负责记录,回去后她们要整理材料写出简报和总结,所以每次开会她俩都是最认真听的人。
红湖乡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大乡,目前乡财政的收入主要靠烟叶的种植,还有一些特产,但尚未形成气候。
听着乡长的汇报,凌波的心里有了一点模糊的概念,是什么,他还拿不准,但是,他知道,这应该就是他这次下乡的主要目的,找到一个适合大多数农民发家致富的项目的灵感,只是仔细去想,脑子又空了。
凌波安慰自己,今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了,不用这么着急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定会有的,凌波有这个信心。
快十一点时,凌波一行才回到县城。刚进城门口,陈晓飞停下车征求大家的意见,问大家还吃不吃宵夜,大家都说不吃了,太累,赶紧回去睡上一觉,明天继续。
明天要去的两个乡都是农业乡,只不过路程很近,一天的时间很是宽裕,不用像去阳光乡这样,六个小时都到不了。
最紧张的一天已经顺利度过了。
“那大家晚安!明天早上八点钟,市委招待所门口集合,不准迟到!”陈晓飞说完上了车,车子向市府大院驶去。
因为各人住的方向都不一样,司机就按惯例由近往远处送人。
方欣也住在市委家属楼内,同一个方向。
他们先把方欣送到楼下,方欣说:“今天太晚了,就不邀请各位上去坐了,明天见。”说完挥手告别。
陈晓飞和司机莫伟东一起把凌波送到了招待所门口,凌波下了车,跟两人道别后便想回房休息。
“凌书记,你回来了?”
刚走进招待所大门,一个漂亮的女子迎面走来,声音柔中带甜。
凌波定睛一看,原来是外事办主任杨淑华。
杨淑华年纪三十左右,身高一米六,丰腴、窈窕。是那种骨小肉多的类型,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
“嗯,刚下车。”凌波微笑着跟她点头。
“我让厨房给你做了宵夜,你吃一点吧。”杨淑华笑着说。
凌波本想拒绝的,但又不想驳杨主任的面子,便说:“好吧,都煮了些什么?”
“酸辣粉和绿豆汤。”
凌波心里一惊,不由得抬眼看了杨淑华一眼。
“是省委外事办的小韦告诉我的,呵呵,你的口味、日常生活的习惯她都告诉我了。她是我的上级,一条线的嘛,好打听。”杨淑华甜甜的笑到,一点都不隐瞒她仔细调查过凌波的底细。
凌波心里一阵温暖,没想到杨主任是这么的细心。
两人刚在餐厅里坐下,又进来的了几个人,领头的正是管家副书记莫大勇,他也是刚下乡回来,不过,他去的是锡乡。
“杨主任,让厨房给我们煮几碗酸汤,再来一碗清水面。妈的,今天喝了一天的洒,肚子空得要命。”听口气就知道莫大勇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杨淑华面对着门口,凌波坐在她的对面,莫大勇没有看到凌波。
“好的,我去交待一下。”杨主任站了起来,过十点半后,大部分的服务员都休息了,只留下一个厨师和一个服务员值班,服务员刚进去里面帮凌波端米粉,杨主任只能亲自去跑一趟了。
莫大勇他们在凌波旁边的桌子坐下,这时,才看到凌波。
“哟!是凌书记!你也在这吃宵夜?”莫大勇吃了一惊。
“嗯,下午吃饭晚,一天只吃了一餐,现在有点饿了。”凌波笑着说,“你们平时都是在这吃宵夜?”
“岂止是宵夜,这里就是我们的饭堂,呵呵。”莫大勇也是一个人住。
现在乡镇一级以上的干部都是进行异地任职,县级以上的干部大都是外地的,一般的情况是从好的地方到差的地方任职,家属都不跟着来,反正他们的任职最多一届,有的一届都不到。如果从差的地方到好的地方任职那就不同了,那家属孩子肯定要跟着过来的。
莫大勇是从市里下来的,他原来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老婆孩子当然不会跟着来了。市府家属楼专门留了十多套房子不进行房改,就是为他们这些领导准备的。凌波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就在莫大勇的楼上。
“书记,今天你们去了阳光乡吧?真是太辛苦了。”莫大勇只是在凌波到任的那天下午跟凌波吃过一餐饭,而凌波也没有按往常的作法,先跟县里班子的人员见面后才开始工作,就因为他是管家副书记,市委领导的行踪都要向他汇报,所以他知道凌波他们今天去了阳光乡。
这时服务员给凌波端上了酸辣粉,一股辣香扑鼻而来,食欲大开。
“啊?有酸辣粉?太好了,我们也要一碗,不要酸汤和清水面了。”莫大勇喊到。
杨主任刚交待完毕,听他这么说,赶紧又跑进去交待。
凌波笑了,说:“你也爱吃辣?要不这碗先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怎么饿。”说着把米粉推给他。
“别呀,我哪敢抢你的吃?我就再等一会吧,我们好几个人呢,我也不能一个人先吃呀。”莫大勇笑呵呵地说。
看来此人的性格很爽朗。
凌波看了莫大勇他们一眼,又把碗拉到自己的面前,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时间太晚了,我先吃了。”
“你先吃,你先吃,不用管我们。”莫大勇他们连声说。
凌波真的低头专心吃粉,不再理会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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