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筒的气体是有限的,这毫无疑问,每个人尽管没有说话,但心里很清楚。他们只要不是死亡或者失去直觉,都可以听到地面上的人们为拯救他们在作最大的努力。那么希望是存在的,剩下的就只有熬到得救那一刻的问题。
作为应急用途的氧气筒,设计者和内政部疏忽大意麻痹保守也好,还是不曾会料到真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是如此严重的情况也好,总之是无补于事。
存放的数量并不多,如何分配成为一个生死问题。
在黑暗中,有人用打火机的火光打量了周围的人,很快,又把火光熄掉。大家表面显得和平相处一副共度时艰的模样,其实各怀打算,甚至泛起恶毒的阴谋念头。
火光的亮堂几秒内,或许有的人感受到片刻的温暖,驱逐了部分的恐惧。但是更多的人却在戒备重重,防范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
储藏柜只是多出了两个氧气筒,而这里等待的人有五个,也就是生死比例是二比五。马上就要作出选择,按上头的声音来估算,只有两个人有机会获得救援,取得渺茫的生存的资格。保险起见,一个人最好是独个儿占有那两个。
哈顿也在思想挣扎,到底要做出哪一种的选择。出于生存的本能,他不可能拒绝违反其人生信条和道义的做法。
果然是这样,他是唯一一个美国人,他靠在办公格子间的围板上孤独无助,另外四个人都是彼此认识的。那么不消说,首要干掉的人必然是他,哈顿看到那些人复杂的神情,那种好像是来自森林山间里盯着猎物伺机而动的狼,凶狠而低调,在准备着,冷不丁就会蜂拥而上。
他们和他隔着三米远,分别在哈顿的左前方,正前方,右前方。他们在无声地交流,哈顿无比的恐惧,他寻思,需要先下手为强。突然发难对付四个人。可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拿打火机的是一个呆在正前方的微胖的情报专家,按照工作特色,相信从没沾过他人的荤腥,何况是杀人。也许他的心急,也许是他的肺部比人需求高,他把氧气开关一度弄得过大,氧气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
他摆摆悠悠地站起来,在摸索着,尽管他有打火机。
不过,他并不是走向氧气筒储藏柜的方向,因为他知道,这样子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美国人那头发出一阵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声响闷闷的,但足以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任何纤细的动静,都挑动着每个人内部的敏感神经系统。
他想走动?应该不是,那绝不是走动的举动。大家满腹狐疑,却愣是弄不懂他在干什么。不过,美国人无论聪明还是愚笨,他都应该束手等待,没必要做更多的反应,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这人将氧气筒背在身后,把前后几头的夹带弄好,然后鬼鬼祟祟地向哈顿那头摸过去。三米的距离也就是几步,他想好了,要给美国人一个无所防备的突然袭击,他要用粗大的手臂箍紧哈顿的脖子,使劲的,直到美国人咽气为止。
一步一步地靠近,大概走了六步,他冷汗直冒,即使是阿富汗深夜的地底寒意沉沉。
将要行凶的手摸着格子间的围板来得出方位感,从美国人的后头进行攻击是最妥当的,这不用耗费太多的气力,也减少许多不可预知的麻烦。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美国人活着走出去,犹豫只会累及他人,其他人别想讨巧,大家都有份,指望这个美国人能够轻饶他们,简直做梦!至于事后对于死者致死原因的伤痕,他们也不会去考虑,干了再说。除了胖子,有人也站起来准备协助。
杀死美国人还需要什么借口?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他们傲慢无礼,妄自尊大,肆意行事,挟持这个国家的政权等等,足以成为死鬼的理由。
杀人这东西,没有理由也要制造理由,不然人就下不了手,心虚了在过程里就会不够毒辣,如果误事但可以全身而退还算好,反被对方消灭就不值得了。
饿狼扑羊,胖子怀着取命的意图笨拙地压了过去。他首先抓住了哈顿的头发,另一手顺着而下,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随后猛烈地在他的脖子上死死的勒,就像一条巨大的蟒盘卷着猎物。
令人不可置信的是,方才还有动静的哈顿仿若一个布娃娃,任由胖子下毒手,没有丝毫的挣扎。
“美国人死了,狗东西,让我白费力气了。”胖子生气地站起身来,使劲地踢了哈顿几脚。他感到呼吸很困难,刚才的举动让他把全部氧气都使用殆尽。
急不可耐的胖子跑向储藏柜的方向,却被一些东西绊倒了,他顾不得这些,忍痛地拐着扭伤的脚往那头奔去。
没几步,他被一重物猛然撞向右肩部,他痛的大喊一声,“啊!是谁?你们!我没气了,让我……”话没说完,又是一下致命的撞击,这回是头部。胖子血液直冒,整个人如大钟落地,发出很响的碰撞声音。
杀戮往往从开头者起启,胖子和哈顿死了,另外三个也扭打起来,他们碰到什么东西就拿起什么朝不明位置的敌人挥舞着,一旦听到对方不留神而发出的声响,就失去理性地扑过去,举起他们的武器。
举着金属椅子的人和找到桌上墨水笔和剪刀的人更有自信,威力不言而喻,可怜的两人被砸得伤痕累累。但是,他不具有灵活性,也被对方尖利的利器捅的鲜血四溅。
拿椅子的人无疑就是杀害胖子的凶手,他气喘吁吁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家停手,好吗?我们自相残杀没好处,对吧?”拿椅子的人说,他的声音都变调了。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使诈,我可不会上当。”拿剪刀的人充满了怀疑。另外一个赞同他的说法。
他们说话很不方便,通气管是咬着的,每要说话就要拔下来,一说完立即重新咬上。
“我建议,把手电打开,大家互相见得到,就不怕了。”“那手电在哪?”“就在我的桌上,等我来找。”
一阵忙乱的翻找,拿椅子的人找到自己的手电,他亮起了手电,久违的光芒直线地射向一头,“还是把前头去掉。”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手电的前端部分旋开。
这颗小灯泡顿时发着魅人的光华,虽然不是很光明,但是却形成了一座灯塔般的作用。
他们各自打量着面前的同事,一股说不清的情感油然而生,每个人都挂着红艳艳的血液,身上的衣服也破碎成条,好像冤死鬼一样的落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