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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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屋子里,檀香缭绕,在一张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此刻正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杨永福,这位老人就是黄香沟牧场的承包人,杨氏兄弟的父亲,杨红军。

    “老大,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拒绝镇委书记的提议呢?”,杨红军对着杨永福问道,

    “大,我们不是拒绝风书记的提议,而是,而是,”,杨永福有点为难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吞吞吐吐的说道,

    “是不是又是老二的主意,啊,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又在玩什么鬼把戏,老实给我说”,杨红军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手里的拐棍在屋子里的木地板上墩了一下,语气有点激动的说道

    “大,大,您别着急,身子骨要紧,这件事是这样的,”,杨永福看着自己的父亲,就把哥儿几个商量的事情给自己的父亲和盘托出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杨红军惊奇的看着杨永福,“怪不得从去年开始,家里会时不时的能吃上新鲜的鱼肉了,我还以为是你们从金城带来的呢,原来是牧场自己出产的”

    “大,所以,所以我们想在这件事上拿把一下风书记,再加上我们主动提高一下合同金额,一个棒子一把枣儿,我想,反正就十亩地,风书记他也会同意的吧”,杨永福看着自己父亲高兴的样子,赶紧把哥几个的计划说了出来。

    “你以为那地是风书记他们家的,说给你就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政府不讨论一番会轻易给你,就凭你们那点小伎俩,说实话,就现在的这种情势,估计再加个十万还差不多,真是异想天开,还一根棒子一把枣儿,也亏你们想得出。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老二的主意”,杨红军狠狠的瞪了一眼杨永福之后,就沉默不语了,而杨永福见自己父亲不说话了自己也就不敢出声,只好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杨红军觉得这件事需要赶紧办了,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指不定还要出啥乱子呢。

    上次那个朱镇长来,大家言语不投机,就已经有点不好的苗头了,这要是再一扩大规模,万一要是这位风书记的到了实情,这不是把两位父母官都得罪了,那杨家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再说了,自己的身子这两年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要是自己百年之后,那这个牧场姓公姓私还不一定呢,想到这里,杨红军的心里一阵苦笑,‘这个老书记呀,真是一个老狐狸,想的还是长远呀’

    原来,当年在签订牧场的承包合同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当时就在牧场承包人的这个问题上,杨红军和当时的荟岷镇镇委黄书记掰了一把手腕子(方言:耍手段),结果是杨红军输了。

    杨红军的意思是要自己的四个儿子联名承包黄香沟牧场,当时杨红军想的是这件事就以四个儿子的名义出头,自己就不再出面了,也就不管了,承包下来之后牧场就交由他们来打理,可是镇委黄书记却不同意,说是镇委只和杨红军签这份合同,其他人不签,杨红军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四个儿子,谁签都一样,反正最后都在自己家里,没有多想也就同意了,可是现在看来,黄书记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很有远见呀。

    因为时间。

    早些年,因为操持家庭的原因,自己也是苦力劳动,这身上多多少少也积攒了一些积年劳伤,这几年虽然生活好了,也有好多药物调理了,可是毕竟老了,身上的这些老伤却也时不时的发作一下,看来自己也没几年日子了,杨红军这才醒悟过来,明白为什么当年的黄书记坚持要这样做,原来黄书记已经认定了他杨红军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多活二十年,而且合同的最初十年也是打基础的十年,过了这十年,再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了,那可就一切看老天爷了。

    到时候自己死了,这个合同是继续还是解除,那就不一定了。

    “老大,牧场这两年一年能赚多少钱?”,杨红军突然一开口说话,倒是把在一旁想着心事的杨永福吓了一跳,

    一听父亲的问话,杨永福想了想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到,“大,去年,整个牧场收入是128万,今年估计可以突破200万”

    “老大,我有个想法,想先和你商量商量,毕竟牧场现在一切由你来打理”,杨红军听了杨永福的话之后点点头说到,

    “大,您说吧,我听着呢”,杨永福恭恭敬敬的说到,暂时把心里的那个不好的想法放在一边,

    “老大,我想把牧场交出去,这个合同咱们提出先解除了”,杨红军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杨永福的头上,杨永福傻乎乎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大,您这是,您这是啥意思?”,杨永福上前一步看着自己的父亲急忙问道,

    “老大,你先别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杨红军看着杨永福说到,

    “现在的形势,其实你们比我更了解,我也只是从你们带来的旧报纸上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的黄香沟牧场在大家的眼里是香饽饽,每个人都想咬一口,可是我们手里有合同,有这个护身符保护着呢。

    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两年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这山里面虽然好,可是它潮气大呀,虽然咱们家的地板,内墙都是松木板的,可是年月不饶人呀,有一天我死了,那你们怎么办,你想过吗。

    合同,是和我签订的,牧场暂时也属于我们,可是,可是我死了之后呢,你想过吗。

    到那时,政府肯定会提出重新商议牧场承包合同的问题了,要么继续让你们经营,要么就是解除,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觉得继续的可能性有多大?

    到那时,不让继续经营牧场,那你们怎么办,老四我不担心,最起码还有个工作,可是,你们哥仨呢,啥都没有,难道要你们卖掉金城的房子再回到这里,你们能回来吗?就算是回来了,你们能干吗?你们会甘心吗?这些问题,你们想过吗?

    所以,我的意思是,把现在的这份合同解除,再和政府签一份新的合同,用你的名义来签,和政府联营,这样一来,虽然今后你们的收入可能要减少一些,但是,最起码你们今后的生活有了保障,我也就放心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不过,我要强调一点,兄弟,就是兄弟,不要合同以你的名义签了之后,你就不管其他的弟弟了,如果那样的话,就算是我和你妈死了之后都不会原谅你的,你知道吗”

    杨永福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想了这么多,想的这么长远,亏自己兄弟几个还在金城居住,每天看着身旁的人,盘算着牧场的这一亩三分地,竟然没有想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浅显的道理,和自己的父亲比起来,自己兄弟几个的那些弯弯绕绕(方言:小把戏),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这就是父母,这就是父母之爱呀,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的子女打算,就算是想到自己死了之后,还在为子女的今后的生活做着详细的规划。

    “大,我明白了,就按您的意思办吧,我去和永禄他们几个说一下”,杨永福点点头对着杨红军说到,

    “你给老二说一声,让他不要再玩那些小把戏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就接骨胆那玩意儿,能有多少钱,那纯粹是作孽呀,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要是在抓娃娃鱼,就不要再进杨家的门了,我也没他这个儿子,不好好干活,净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杨永福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下是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香溪不仅可以养鱼,更主要的是在香溪流经的地方,还生活着一种神奇的动物---娃娃鱼。

    娃娃鱼,其实是大鲵,是世界上现存最大也是最珍贵的两栖动物,因为它在求偶期的啼叫声类似于小孩子的哭声,所以民间又把大鲵称为是‘娃娃鱼’。

    不过在有些地方把形似大鲵,但个头却小很多的小鲵也称为是‘娃娃鱼’,主要也还是因为它求偶时的啼叫声。

    在香溪发现的不是大鲵,而是小鲵的一种,叫做角鞘山溪鲵,是一味传统的中药材,可以治疗关节痛,风湿痛,胃出血等,尤其对于跌打损伤,骨折,特别是对骨头断折之后的难以愈合更是有着特殊疗效,所以,又被称为是‘接骨胆’。

    娃娃鱼的存在最早还是杨永禄发现的,最初只是抓来晒干,磨粉,让自己的父亲服用来治疗风湿痛的,看着父亲的风湿病慢慢的好转了,这个杨永禄慢慢的就有了一些想法,也就经常带人去牧场里面抓娃娃鱼,晒干,或者泡酒,用来出售,用他的话说就是‘给大家赚个烟钱’。

    可是自从和粤东白云制药集团的采购认识了之后,杨永禄开始变本加厉了,大肆的捕捉娃娃鱼,这不,冯涛从粤东来的时候,一切与荟岷镇药材有关的信息都被他一股脑儿的掌握了,自然荟岷镇黄香沟牧场有‘接骨胆’的信息也就被他掌握了,所以冯涛也就自然而然的找上门来了。

    “大,我知道了”,杨永福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认真的说道,

    “老大,从今天起,我就不管牧场所有的事了,家里的事我也就不插手了,你是老大,一定要把三个弟弟团结好,照顾好,我不希望你们弟兄几个因为钱财而闹得鸡犬不宁的,当然这些话,我还要当着你们弟兄四个人的面再说一遍,一定要记住,‘知足常乐’,记住‘家和万事兴’”

    “大,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您的意思告诉老二,我也一定会把弟弟们团结好,大,您就放心吧”,杨永福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到,

    “老大,今天的这个书记,我感觉不错,从大宝,小宝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个好人,所以,不要藏着掖着,实话实说,我想和为风书记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杨红军扭头看了看窗户的方向,看着远处正在和大宝,小宝,还有自己的几个小孙子玩耍的风书记,嘴角也是带着一丝笑意的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说到,

    杨永福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自己的父亲点点头,

    “老大,你去把那位风书记帮我喊一下,我觉得,合同的事还是我来和他谈比较好一些,你去安排一下,好好招待一下这几位客人”,杨红军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说到,

    “我知道了,那,大,我先出去了”,杨永福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完,拉开了小屋的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杨永禄,杨永寿,杨永喜和跟着风书记一起来的何主任,陈秘书在一起聊天,看情形倒也谈得不错,杨永福笑着对大家说,“我去找下风书记,老爷子有话想和风书记说”,说完,杨永福走出了屋子,

    杨永禄看了看大哥的背影,在看了看自己父亲居住的那间小屋,对着大家笑了笑,“我去去就来”,也是走出了屋子,看着大哥的背影急忙跑了过去。

    ……

    风行烈此刻正在谈判,和那个叫做宝儿的小男孩在谈判。

    “宝儿,叔叔和你商量件事,你说怎么样”,风行烈看着心不在焉的宝儿,笑着问道,

    “啥事呀”,宝儿听了风行烈的话之后,精神一震,早已把大宝,小宝不理自己的状况抛到了九霄云外,

    “宝儿,你能告诉叔叔,大宝和小宝,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的吗?”,风行烈看着宝儿说到,

    也不得不说风行烈真的对于这两只纯种的卫藏河曲铁包金藏獒的喜爱,在部队那会儿,风行烈做梦都想有一只纯种的藏獒,可是却一直未能得偿所愿,也算是风行烈从部队上专业之后的一件憾事吧,按照他的理解,部队做不了的事情,那成功的几率就很小了,可是,今天,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竟然碰到这样两只纯种血统的藏獒,真的是喜出望外,所以,连带着风行烈爱屋及乌了,对于这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就有点不能接受了。

    对于这两只藏獒的来历,后文自有交代。

    “大宝是男的,小宝是女的”,宝儿倒是一五一十的对着风行烈说到,“爷爷说他们和宝儿一起,是牧场的‘吉祥三宝’”

    风行烈听了宝儿的话却有点哑口无言,‘吉祥三宝’,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人家对于这两只藏獒的喜爱程度了,要是自己这么一改名字,人家会乐意吗?

    不过,风行烈还是想试试,就先从小孩子开始吧,毕竟小孩子喜欢了,那大人也就有可能会迁就一下的,所以,风行烈看着宝儿,慢慢的说到,“宝儿,你觉得大宝威武吗”

    “嗯”,宝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专心致志的为大宝梳理脖子里的鬃毛,

    “那,宝儿,你觉得小宝漂亮吗”,风行烈继续循循善诱的对着宝儿说到,一旁的小宝也是转过头来看着风行烈,并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风行烈的右手,惹得宝儿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宝,就连手里的动作都停下了,使得感觉正舒服的大宝都不满的发出一声‘呜’的声音,

    “宝儿,你说小宝漂亮吗”,风行烈梳理着小宝的鬃毛对着宝儿说到,

    “小宝是最漂亮”,宝儿说完,一转身抱住小宝的脖子,摇晃身体着说,这一动作直接惹来大宝不满的抗议,站起身来来到风行烈的身边,好想知道就是因为风行烈的话才导致宝儿的手不再给自己梳理鬃毛了呢,现在你的给我梳理。

    风行烈见此情景也是微微一笑,一边给大宝梳理着鬃毛,一边笑着继续对宝儿说,“宝儿,既然大宝威武,小宝漂亮,那干脆给他们起个好听的名字,你想呀,他们不仅是吉祥三宝,还是你的好伙伴,你觉得怎么样”

    宝儿想了想,点点头说到,“好呀,那叔叔说给大宝和小宝起个啥名字呢”

    “恩,给大宝就起个多吉吧,就是金刚的意思,你觉得厉害吧,小宝,是个女的,那就叫拉姆,咋样”,风行烈将自己早在部队时就已经准备好的名字说了出来,

    “大宝叫多吉,也就是金刚,小宝叫拉姆,叔叔,拉姆是啥意思呀”,宝儿有点不解的看着风行烈,

    “拉姆,就是仙女的意思,既然小宝是个女的,它又这么漂亮,那就叫它拉姆,你觉得咋样”,风行烈看着宝儿说到

    “好,大宝叫多吉,就是金刚,小宝叫拉姆,就是仙女,好听,我喜欢”,宝儿高兴的说道,并对着大宝和小宝大声的喊了一声“多吉”,“拉姆”

    风行烈惊奇的看见两只藏獒兴奋的转起圈来,看来故乡,不仅仅是对人,对于动物,甚至是植物也是很有召唤力的,‘橘生淮南和枳生淮北’,虽然是气候,水土的原因造成的,但说白了还是不是因为故土的原因吗。

    “叔叔,多吉和拉姆这是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大宝,小宝”,宝儿着急的冲着两只藏獒喊道

    “它们不是不喜欢,而是它们很喜欢,宝儿是不是一高兴就会跳舞呀,多吉和拉姆现在也是高兴的在跳舞呢”,风行烈看着两只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打圈儿的藏獒对着宝儿说到,

    宝儿点点头,拉着风行烈的手,两个人站在河边看着两只藏獒高兴的样子,也是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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