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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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三突然觉得离开了家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有心想回田家河乡找石晶去,可是看了看现在的天色,估计等自己到了那边也已经是半晚上了,再说了见了石晶之后自己说什么呀,给她说自己的父母要让自己去相亲,自己不同意,就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这感觉也不合适呀。

    一想到这些,赵三也就把这个念头放回到肚子里了,看着街头日渐稀少的人流,赵三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举目无亲的感觉。

    “赵三,你怎么站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赵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看着下班回家的风行烈,赵三挠了挠头慢慢的说到,“我在想我要去哪儿呢?”

    “你怎么不回家?你家不就在岽关吗,又不是很远,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呀?”,风行烈有点纳闷的看着赵三,看着他不安的神情,风行烈笑了,“和家里吵架了吧,是不是呀”

    赵三听了风行烈的话,有点不好意思的冲着风行烈点点头,想了想问道,“风书记在哪住,要不我今晚和你挤一晚上,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哈哈,我自然是住在招待所了,怎么了你这是,和家里闹得这么厉害,”风行烈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赵三说到,

    “也不是,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以后的事情,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怪怪的”,赵三对着风行烈认真的说到,

    “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去吃饭,你要是想和我说呢,你就说两句,不想和我说呢,那就算了,我记得好像你有事找我吧”,风行烈看着一本正经的赵三,笑着说道,

    “也好,那我就请风书记吃个饭,请风书记赏个脸”,赵三听了风行烈的话之后,也是笑了笑,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好吧,那就去老火锅吧,不过我先说好哦,AA制”,风行烈看过赵三的户籍资料,自然知道作为一名大学生,自然懂得AA制的意思,

    “好,AA制就AA制,听风书记这么一说,突然有种回到校园的感觉,那就走吧”,赵三摇了摇头,甩了甩自己不算长的头发,和风行烈一起走进了‘巴蜀老火锅’。

    此时的‘巴蜀老火锅’已经是顾客盈门,赵三有点为难的看着风行烈,低声的说着,“风书记,没地方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哈哈,没关系,我有专门的地方吃饭,你要知道我可是在这里包餐呀,自然有专门的位子的”,风行烈笑着对赵三说了两句,就看见‘巴蜀老火锅’的老板樊胖子走了过来,笑着对风行烈一抱拳,对着赵三微微一笑,领着风行烈和赵三朝着后面的小包间走去。

    一碟麻婆豆腐,一碟回锅肉,一个素炒青菜,一碗榨菜肉丝汤,两碗米饭,两瓶黄河啤酒,一顿简单而又丰富的晚餐。

    “老板,给我提一件子啤酒放在这儿,今晚我和风书记是不醉不归”,赵三看着桌子上的酒菜,索性豁出去了,一醉解千愁,所以也就对着樊胖子大声的说到,而樊胖子看了看风行烈,见并没有反对,也就提来一件子黄河啤酒,一共24瓶,摆在桌子底下。

    除了菜刚端上来的时候,樊胖子敬了风行烈和赵三一杯酒,大家各自喝完之后,两个人就谁也没客气,只是埋头苦吃,不大功夫,等到碗碟见底之后,风行烈和赵三这才端起了两杯啤酒,轻轻一碰,漾出一些啤酒沫子,沿着杯壁流了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一仰头,一杯啤酒下肚了。

    “风书记,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好久了”,赵三看了眼风行烈低声的说到,

    “你是不是想问我给你哥打电话的那事?”,风行烈给自己和赵三各自斟了半杯酒之后,笑着问赵三,

    赵三倒是也没说话,只是一仰脖将刚才风行烈斟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点点头看着风行烈。

    风行烈看着赵三一笑,开口说到,“咋说呢,对于那个电话起初是源于我对于你的好奇”,

    “好奇?对我?为什么好奇,我们之前又不认识”,赵三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看着风行烈说到,

    “就是因为看见你这个最年轻的牙客才感到好奇呀,不过,在这里我先道个谦,还请你原谅”,风行烈笑着对赵三说到,

    “怎么了,就因为我这个年轻的牙客让你好奇?所以你就,你就给二哥打电话?”,赵三看着风行烈继续说到,

    “其实,给你二哥打电话却是个巧合,我本来是给荟岷学区的李主任打的电话,想问问你为什么离开教师队伍去做牙客,可是李主任却也不知道这个原因,没想到刚好你二哥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就这样,一来二去,变成了我给你二哥打电话了”,风行烈和赵三碰了一下杯酒后,泯了一口笑着对赵三说到,

    “离开教室,离开我钟爱的三尺讲台,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可是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呀,我总不能看着我的学生们提心吊胆的在那种危房里上课吧。

    我都给学区,教育局打过好几次报告,可是他们却总是说经费紧张,超过预算了,归根到底还是我们穷呀,也就老是解决不了危房的问题。

    后来,后来县教育局干脆将本庙村学和荟岷一小给合并了,我的学生们从此以后便开始了走读上学,虽说荟岷镇和本庙村的距离不是很远,毕竟来回也要十里路呢,虽然说路也不是很难走,但那毕竟是212国道呀,一天的来来往往的车那么多,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恨我自己没本事,我恨我自己没钱。要是当时我有钱,我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直接自己掏钱给我的学生们盖间大大的,漂漂亮亮的大教室,我真的没用呀”,赵三看着风行烈一股脑的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出来,语气见已经多了几许哽咽。

    风行烈静静的看着赵三,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风行烈的心头也是沉甸甸的,说来说其还是经济惹得祸,经济条件的落后,竟然影响到一位很称职的老师丢下自己的工作去赚钱,而初衷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学生们盖一间漂亮的教室。

    风行烈看了看地上,不知不觉的一箱啤酒已经喝了泰半,怪不得赵三说话已经有点含糊不清了。

    后来,赵三竟然趴到饭桌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风行烈对于这个外表看起来很玩世不恭,但内心却是很执着的男子有了新的看法。

    “赵三,你也不要哭了,这件事的发生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倒是对于我,有很大的关系,我在这里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给本庙村学,哦不,荟岷镇下属的所有的学校修建最好的校舍,绝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风行烈看着赵三认真的说到。

    赵三听了风行烈的话,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着风行烈,有点不好意思的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坐在自己跟前这个荟岷镇的最高行政长官,认真的点点头,说到,“我相信你,风书记”

    “虽然现在的荟岷镇的经济比较落后,但是,对于教育绝对不能放松,‘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可是个关系着共和国的未来呀”,风行烈看着赵三慢慢的说到,“到了那时,你这位好老师也就能够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解惑了”

    “风书记,我说一句话,您不要骂我”,赵三看着风行烈态度很认真的说道,

    “你说吧,什么骂不骂的,我们现在不谈官职,就论朋友,有话你就说,我不喜欢藏着掖着的”,风行烈看着赵三说到,

    “风书记,我现在不想回到讲台了,我现在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让我的家乡彻彻底底的变个样子,我要让那些城里人羡慕,羡慕我们荟岷镇”,赵三看着风行烈,有点醉的感觉,

    “赵三,我相信你,你肯定会实现你这个梦想的”,风行烈看着赵三醉态可掬的样子,轻声的说到,“赵三,别喝了,你已经喝醉了”

    “风书记,我喜欢石晶,我真的喜欢石晶,我要和她结婚,我一定要和她结婚,结婚,可是,可是我家老爷子却让我去相亲,我又没见过哪个女孩子,我相的哪门子亲呀,我不去,我就不去,石晶,我想你”,赵三醉了,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对着风行烈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自己却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哈哈,闹了半天原来是为情所困,我说今天家伙怎么愁眉苦脸的,看来真的是很难选择呀”,风行烈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的赵三,摇了摇头,正打算出去找人把他抬到招待所去呢,就看见包间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人,接着从他们身后挤出来胖胖的樊老板。

    “对,对,对不起,对不起,风,”,樊胖子看着风行烈连声的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樊老板,不过这两位是,”,风行烈一摆手打断了樊胖子的话,看着走进包间的这两个陌生两位男子说到,而樊胖子一看这架势悄悄的走了出去。

    “哼,狐朋狗友”,年纪大的那位男子冲着风行烈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理会风行烈,只是打量着趴在桌子上的赵三。

    “老二,你去把这个草包给我叫醒,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他,我让你跑,把你娃的孤拐(方言:脚踝)给敲折(方言:打断),我看你小子再给老子跑”,老年男子瞪着赵三对着身旁的那位男子说到,

    “大,老三又没有犯啥错,为啥要这样吗,再说了,当初您不是答应不干涉老三的婚事的吗,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呀”,那个年纪轻一点的男子对着自己的老爹说到,走上前去护住了赵三。

    “你懂个屁,我让你叫你就叫,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老年男子对着那个护住赵三的男子说到,

    “您是赵三的父亲吧,”,风行烈看着老年男子,上前一步说到,“大叔,能不能那个听我说一句话呀”,

    “你是哪根葱那根蒜呀,这儿轮到你说话了吗?我教育我的儿子,管你屁事,有这闲工夫,你还是赶紧把你的屁股盖严吧,趁早赶紧滚回家去,不然,小心老子替你爹妈管教你一顿”,赵老爷子也是怒急攻心,有点口不择言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同志,我大因为对于我弟弟今天做的事太生气了,所以,所以有点对不住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赵永昌一看自己老爹的牛脾气上来了,赶紧给风行烈道歉,而且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现在这兵荒马乱(方言:比较乱的状态)的一时倒也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大叔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觉得,婚姻大事最好还是按照儿女的意愿来最好,毕竟以后他们是实打实的过日子,而不是在父母面前演戏,我想父母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女生活幸福吧,所以还请大叔尊重一下赵三的意见,另外,我好想听赵三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像还打算过段时间要把她领回家给他的父母看看”,风行烈微微一笑,心想干脆帮赵三把这件事一并挑明了,也好让他的父母不要在乱点鸳鸯谱了。

    “有女朋友?哼,不要说女朋友,就是他小子现在有老婆,有孩子,不经过我的同意,休想进我赵家的门”,赵老爷子倒是态度很坚定的看着风行烈说到,

    “我说,你小子,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要走就赶紧走,不要呆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更不要妨碍老子教育儿子”,赵老爷子对待风行烈还是刚才的那个态度,

    这倒让风行烈有点不知所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才让樊胖子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喊出来,最起码不要挨这顿莫名其妙的训斥吧。

    “你怎么还不走,小子,再不走我可要代你老子一并管教你了”,赵老爷子看着风行烈慢慢的说到。

    “谁这么大胆,竟敢胡乱教训人,”,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也幸亏这里是最里面,又在包间里,否则,在‘巴蜀老火锅’吃饭的人都跑来看热闹来了。

    紧接着,包间的们被推开了,穿着一身警服的杨东平走了进来,后面跟的是‘巴蜀老火锅’的胖老板,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坐在赵三旁边的风行烈,一脸的恭谨之色。

    “哟,这不是学区的赵老师吗,怎么,有啥事吗,需要人民警察帮忙的”,杨东平揣着明白装糊涂,看都不看坐在一旁的风行烈,只是对着依旧站在赵三旁边的赵永昌说到,

    “哦,谢谢杨所长,不过是我弟弟喝醉了,我和我家老爷子过来带我弟弟回家,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人民警察了,我们可以的”,赵永昌赶紧说到,并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老爹不要说话了,

    “哦,是这样呀,那我明白了,不过我看现在天寒地冻,贵老爷子年纪有这么大了,干脆我用警车送你们回家吧”,杨东平继续装着糊涂说到,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们爷俩儿还可以应付,不用杨所长费心了”,赵老爷子看了眼杨东平,在狠狠的瞪了一眼风行烈,“老二,把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叫醒,我们走”,说着自己当先走出了雅间。

    赵永昌连摇带拽,折腾了半天的终于将赵三给弄醒了。

    赵三醉眼朦胧的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二哥,也就没有在意,对着风行烈一摆手,“风,风书记,我,我先回家了,A,AA制,我记着呢,明天,明天我把钱,我把钱给你送过来,该多少,该多少就算多少,谁也,不谁也不许耍赖皮,赖皮,风,风书记,我,我先走了”

    说完,赵三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包间,剩下一个赵永昌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风行烈,“风,风书记,实在,实在是对不起,请您,请您原谅我爸爸的粗鲁”

    “没关系,老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是赵三的二哥赵荣昌吧,你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要对老爷子说什么,赵三的事我觉得还是由他自己做主,作为兄长我想你还是多多在老人家面前替赵三多说几句吧,赵三这次是很认真的,所以也就很苦恼”,风行烈倒是心平气和的对着赵三的二哥赵永昌说到,

    “我明白了,风书记,请您放心吧”,赵永昌看着风行烈点点头说到,

    “快去吧,不要让老人和赵三等着急了,路上小心点,要不让杨所长送送,毕竟这大晚上也没有个路灯啥的,走夜路也不方便”,风行烈对着赵永昌说完,对着站在一旁的杨东平使了个眼色,杨东平点点头走出了包间。

    “谢谢风书记,那我先走了,我怕我大的那个臭脾气又和杨所长顶起杠来,风书记,我走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赵永昌说完,走出了包间,急匆匆的朝着‘巴蜀老火锅’的大门跑去。

    “老樊,干的不错呀”,风行烈笑着拍了拍樊老板的肩膀,将一百元钱递到他的手里,“记得给我发票”,说完,风行烈笑着离开了‘巴蜀老火锅’。

    夜色中的远处,一个红灯在不断的闪烁,是派出所的那辆老吉普车的尾灯,在黑夜里看起来倒是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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