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曹林的被抓,杨通感到很诧异,他望着黑乎乎的窗外,挠着头皮说:“现在还摸不到敌人的底细,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拐子一皱眉头,提议说:“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再说?”
正在这时,大牛姥爷悄悄走进屋来。杨通见了,急忙起身让座,又问道:“您老人家走得满头大汗,必定是有要紧事吧?”
老人坐下来,习惯地把一只脚往炕沿边一踏,抹拉一把脑门,顾不得歇气,惊恐又轻声地对人们说:“我在外面刚听说的,原来是你们来的那天,乡狗子们从围墙外柴垛旁,拾到了一块裹红伤的‘纱布’。他们怀疑营子里窝藏了伤员,今个把外乡人都抓到乡公所去了。现在,乡狗子们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柴草垛呢?”
曹嫂心中一哆嗦,嘴里惊叫道:“哎呀!咱家的草垛!”
老人家得意的安慰她说:“闺女,你放心吧。我听到消息后,马上就把它翻腾乱了。”
伤员王贵忽的想起“纱布”这件事情的原由,“嘭嘭!”用拳头使劲捶击着自己的脑门,对大伙儿说:“真倒霉,乡狗子发现的东西,应该是我扔掉的。咳!”他无比痛心的对杨通说:“这祸,是我闯的,请组织上给我处分吧!谁让我粗心大意来着。”说着说着,难过的痛哭起来。
张拐子一旁劝解他说:“小王啊,别难过了。事情已经搞砸锅,咱们赶快想办法应付就是啦。”
原来,在伤员们来营子的第二天早晨,乡狗子高黑子和猎狗下乡催租。路过北门外时,高黑子见草垛后有团白色反光的东西,走过去拾起来,开始左右琢磨上了。猎狗见他那副像得了宝贝似的样子,伸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是一团带血痂的纱布,立刻斥责他说:“脏鬼!好蠢的家伙,还不赶快扔掉。”
“嘿嘿!你别小看它,说不定还能拿奖赏呢?”
“就凭它?”猎狗大惑不解的问。
“兄弟,你也知道,老百姓裹伤哪会舍得用白纱布?这上面沾得血痂中间颜色鲜红,说明是刚丢下不久。”他像个侦探似的循着草垛转了一圈,又有新发现,即刻叫道:“快看!这里好像来过很多人,还有草窝里,坐躺过的痕迹。这些脚印由北向南,一定是进到咱们营子来了。”两人盯着痕迹琢磨片刻,抬起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脑子里打个问号:“什么人会到这里来呢?”
他俩急匆匆跑回去向乡长汇报,随后,开始在营子里秘密查访。查了几天,没有结果,两人便盯上曹林了。因为,曹林来的时间正好对上。可是反复对曹家突袭搜查,始终没有发现问题。
城里的保安队知道了,急切催促他们快点破案。于是,他们便用公开抓捕,分别突破的手段,想逼迫案人就范。
曹林家里,人们有的咳声叹气,有的蹙眉眨眼。枣核大的麻油灯捻,闪烁出微红光亮,燃烧挥发的同时,不断发出劈啪的爆裂声,分裂出油脂中的水份。它告诉人们非燃烧的物质,不能参加燃烧。正像工作中发生的漏洞一样,一点马糊不得。
屋子里足足寂静了半个时辰,最不爱说话的王雨田,爬起身子,结结巴巴的开口说出一个主意:“因――因为我们,让老――曹哥受苦啦。干――干脆让我一人出去自首,救回老曹哥和群众,同志们也能安生养伤了。”
大牛姥爷听了他的这番话,摇摇头,阻止他说:“你这孩子心底挺好,可出这个道道却是使不得。眼下伤员藏在哪里?敌人还摸不清透,已经抓去一个人了,再去自投罗网,还不是自讨苦吃啊!”
张拐子也说:“你要是去了,不但救不了老曹哥,还会加重他的罪过。我可知道,那帮恶棍们一定会得寸进尺,借机讹诈。他们随便使个坏点子,咱们就搪罪不起了。”
曹嫂捋起下额前的一缕头发,满有把握的说:“我有个主意,说出来你们大伙儿给裁断裁断。”人们的目光都转到她那边,她接着说:“几次买药,都是用我的名义。我出头去找乡长,承认那块白纱布是我丢的,或许能瞒过敌人的怀疑。”
“不可,不可。嫂子出头,狡猾的敌人不会轻易相信的。尚若当场验伤,岂不是惹出新麻烦?”杨通首先不同意。
曹嫂不服气的说:“同志们在我家住这么多天了,我也学会不少道理。和他们闹腾我能行的,他有言来我有去语。还怕他咋的?”说完了,一转身走到灶台那边去,人们看她在黑影里,从菜板上摸个东西,弯腰动了一下。然后,崴着腿返回来,把腿跷起来让大家看。“这样总行了吧?”
“哎呀!”人们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她的小腿上用刀割开二寸长的口子。紫红色的血水,突突的往下淌着。
杨通心痛的责备说:“嫂子,你这是为啥?还能拿自己的身体……”。
曹嫂不等他说完,抢口说:“我不这样做,敌人会相信吗?这回该让我去了吧?”原来曹嫂听杨通说,敌人要查验伤口,她为了消除敌人的疑心,保护伤员,救出自己的丈夫和群众,才想了这个办法。
在场的人们,看到眼里,疼在心上,无不为曹嫂的行为感动。杨通急忙说:“可以,可以啦。小开,快来帮忙绑住止血。”佟小开拿来止血药敷在伤口上,又帮着清洗伤口,用纱布包扎好。
杨通和张拐子想出一些敌人可能刁难的难题,考问曹嫂,她都一一作了圆满的回答。
最后,曹嫂委托张拐子照顾伤员,又嘱咐大牛在家帮助?哨。她拿上讨饭时用的那根棍子,拄在手中,拔脚要出门。
大牛姥爷看着女儿勇敢的样子,站起来说:“闺女,这次去,不比走娘家。干脆我跟着你去。再带上二牛,万一有个好歹,帮着来回报个信的。”杨通他们也觉得有理,老少三人心情郁郁的告别大家,直奔乡公所而去。
大牛姥爷路熟,头前引着路。曹嫂手拉二牛,顶着寒风,一瘸一瘸的走着。正走着,二牛忽然“哇”的哭出声来,曹嫂忙弯腰问:“好娃,别哭,咋着啦?”
二牛抹着泪说:“唔,鞋丢了。”
曹嫂哄他说:“别哭,等娘给你找回来。”她借着灰蒙蒙的月光,弯腰寻回去,在下坡坎处找到鞋子,回来给二牛穿上,老少三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寒冷的深夜,营子里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黑乎乎街道上显得格外空旷寂静。三人来到乡公所门前,只见乡公所大院内,灯火通亮,还传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狗东西们,准又是在赌斗麻将牌了。”大牛姥爷嘟囔着说。
“哼!这是啥世道?有人冻饿回不了家,有人撑死不知柴米贵哪!”曹嫂忿忿的说着,用手推了推门扇,大门闩得紧绷绷的。她使劲晃了晃,守在院子里的哨警听到动静,在门里问道:“是谁推门?”
“曹林的家属,有急事要见乡长。”
“乡长有事,正忙着呢。明天再来吧。”
曹嫂见他不开门,便吓唬他说:“事情重大,等到明天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哨警犹豫一下,说:“你等着,我给你通报一声。”
曹嫂心想,问了乡长保准进不去。她撒了个谎,说:“乡长亲口传我来的,你不用问,快点!不要误事了。”
哨警似信非信的打开门,放进他们三人。然后头前带路,来到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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